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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第五十八章 鲜克有终(一) ...

  •   英王府。

      自宸妃离世,景晔一直意志消沉,浑浑噩噩。待他病愈,烨帝指派他查内府办,他强打精神,勉力而为,但时至今日,仍没有完成任务,未曾上呈任何奏报。

      冰莘与景晔的关系,因景珃出世而日渐缓和。新年二人共同守岁,酒后迷离,敞开心扉,情不自禁。

      至此,英王府从鸡飞狗跳,变成了岁月静好,全府上下,皆乐见殿下与王妃夫妻和谐,众人亦可平安度日。

      是夜,景晔忙完公务,从太微宫回府,沐浴更衣后,见冰莘没有像以前一样独自睡去,正对镜整理妆容。

      “今日又回镇国公府了?”景晔随口问。

      “你皇姐,今天醒了。”冰莘平静地说。

      透过铜镜,见景晔凝眸,站在自己身后,冰莘放下手中的梳子,起身迎上他,对他盈盈一笑。

      明眸善睐,楚楚动人。

      冰莘那如墨的长发从肩上慢慢散开,半露香肩。景晔额前发丝衔着莹莹水珠,无声低落。

      难得冰莘主动,景晔如获至宝,待她极尽温柔,满室旖旎。

      欢娱未散,温存相拥。

      景晔触摸到冰莘她右臂上的伤疤,蹙眉问她,“这是什么时候伤的?”

      冰莘半回过头,呢喃道:“拜你生母所赐。”

      景晔懵住,“你说什么?”

      冰莘将那日敬宁妃对她的所作所为,尽数告诉景晔,刻意将景晟隐去,只说最后是景昕与凌君救下她,送他二人回府。

      景晔一直以为自己昏倒后便回府了,丝毫不知冰莘为他受了这般委屈,一气之下,一拳砸在床板上,“欺人太甚!”

      冰莘翻身,将头靠在景晔胸前,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愤怒,柔声劝慰,“景晔,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景晔心有余悸,紧紧搂住冰莘,“莘儿,对不起,我没能护着你。”

      借此机会,冰莘按照计划,决意向景晔坦言,“景晔,去向父皇自首吧。”

      景晔推开冰莘,错愕地看着她,难以置信地问:“你就是为了说这句话,才这般对我的?”

      冰莘摇头,含泪道:“事到如今,你已无路可退。”

      “难道,你一直都怀疑,是我杀了,对我视如己出的宸妃?”

      “不,我不相信你会杀她,但是,凌君哥哥死了,我不能再让你错上加错了。”

      “凌君战死沙场,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于战后的无归城内,是傅裕用带有恸情的紫羽飞镖杀了他!”

      “你说什么?”

      看景晔一脸震惊,冰莘也恍惚了,“难道,不是你?”

      “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指使傅裕干的吧?”

      “真的不是你吗?”

      面对冰莘的质疑,景晔狂笑不止,“我以为,有了珃儿之后,你开始慢慢接受我,是心里已经有我的位置了。”

      刹那间,他又泪如雨下,“原是我天真,我如此罪孽深重,老天爷怎么肯可怜我。也对,作为棋子,是我不配,是我不值得,是我生来就欠所有人的!”

      看景晔起身披衣,准备下床,冰莘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太过武断,仅凭紫羽飞镖和恸情,以及傅裕从前和景晔总是一起厮混,就认定是他所为。

      冰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害怕失去景晔,但是现在,她真的担心景晔因此恨她,怨她,弃她而去。

      冰莘不顾一切从背后抱住景晔,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景晔,你别走!你别丢下我!”

      “放开。”景晔冷冷地说。

      “我不放!我死也不放!”冰莘拼命勒紧景晔的腰,“我错了,景晔,你原谅我好不好?”

      这二十年的人生,不堪回首。

      景晔以为,冰莘的出现,是上天垂怜,是对他的补偿,让他在无尽的黑暗里重获光明,不再孤寂。

      他将自己的心剜出来给冰莘看,告诉她,他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烨帝放宸妃回来。

      他明知自己这般不择手段,不会有好下场,但为了宸妃,他可以不计后果,不在乎结局。

      然而,自从有了冰莘,他才意识到,自己该有自己的生活,有了莫名的眷恋,甚至削弱他因宸妃而生的执念。

      他想要两全,他要救宸妃回来,更要留住冰莘,他也渴望像景昕和景明那样,婚姻美满,家庭幸福。

      宸妃走得不明不白,他心有不甘,他会用自己的方式给她报仇。但他不能以自己为代价,他要给自己谋一条后路。

      难得与冰莘关系更进一步,他在努力纠正自己人生的偏差,他要和冰莘共度余生,要兑现承诺,做她此生的依靠。

      可惜,一切是梦,终究要醒。

      景晔闭上眼,仿佛可以听到心在滴血的声音,怅然笑道:“莘儿,我们,还是和离吧。”

      冰莘发自内心地哭喊道:“不,我不和离!”

      “与其彼此折磨,倒不如一别两宽。”

      “你不是说,你是真心喜欢我吗,要给我一个家,要护我一辈子吗?”

      “可你,不信我啊。”

      “景晔,是我不对,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可是,我劝你去跟父皇坦白,是不想你一错再错,是想给你换来一条生路。

      父皇对你已是极大宽容,但你自己心里也知道,你迟早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啊。我不能看着你毁了自己,到时候,我和珃儿怎么办?

      若是你主动承认错误,父皇也许念着宸妃的情分,不会处决你,就算是圈禁,流放,我都心甘情愿陪着你。

      景晔,我只要你活着!我已经没有家了,现在镇国公府还不知道会被饶乐逼成什么样子,如果连你也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语诛心,恍然大悟。

      原来,冰莘与他,同病相怜。

      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景晔冷静下来,伸手握住冰莘的手,冰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始终紧抱着景晔,感觉他在掰她的手,更加用力,死活不肯撒手。

      冰莘真的是力大无穷,景晔一个大男人,使出浑身力气,根本推不开她。

      景晔破涕为笑,“我本来不会死的,但你再不松手,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啊?”冰莘懵了一瞬,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开手。

      看景晔身子前倾,下意识又上前抱住他的手臂,紧拽住他的手,呜咽道:“你别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冰莘急得语无伦次,“我知道,敬宁妃不待见我,想方设法让我离开你,都是你一直在护着我,我才能平安生下珃儿,我都嫁给你了,我都给你生孩子了,你还不信我吗,我是真心为你好。”

      回头看冰莘双眼红肿,抽泣不停,浑身颤抖,景晔连忙扯着被子给她围上。

      景晔居高临下,与冰莘对视,似笑非笑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天生好色,就是贪恋你的美貌?吃定我在这种时候,不会跟你翻脸?”

      冰莘头发蓬蓬的,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猫,怯怯地吭声,“嗯。”

      冰莘哭得迷迷糊糊,先是点头,忽然回过味来,觉得不太对劲,又猛摇头,脑袋像个拨浪鼓一样。

      景晔伸手捧着冰莘的脸,不让她脑袋乱晃,看她的眼神满是愧疚,他满心郁闷化为爱怜,对她疼惜不已。

      面对冰莘,景晔总是心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纵着她撒泼胡闹,甚至看她那般跋扈,他还能笑得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偏爱吗?

      景晔恨自己就是对冰莘生不起气来,心里堵得慌,故意用话刺激她,却又像是在反问他自己。“你忘了,我是出了名的浪子,是添香阁的常客,什么美人是我没见过,是我得不到的?”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纨绔,你就是故意流连花间,逢场作戏给别人看的。你是有过女人,但不是天生贪色,婚后我那般对你,你都不曾找过别人。

      而且,你还为你得不到的人哭过,为你利用的人愧疚过。你不是没有心,只是你的心装了太多仇恨。你戴着面具,骗得了所有人,但你骗不了我。”

      未想冰莘会看穿他,多年苦心经营,竟然在她面前土崩瓦解,景晔恼羞成怒,伸手捏住冰莘的下巴,咬牙切齿地问:“阮冰莘,你不会真的相信,我和你生了孩子,就是真心喜欢你,此生非你不可?”

      冰莘仰着脸,见景晔看她出神,“我就是赌你,对我与旁人不同。”说着,大胆向前探出头,轻吻他的嘴角。

      这一瞬间,景晔像被蛊惑一般,被冰莘轻而易举击溃了他内心最后的防线,一切烟消云散,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揽入怀中。

      景昕醒后的第二天,烨帝与皇后、嘉贵妃亲至镇国公府,一为吊唁凌君,二为探望景昕。

      景昕拒绝见烨帝,皇后和嘉贵妃在羲氏的陪同下去了雪轩,而烨帝同阮戎歆到东苑正房内室谈话。

      烨帝让阮戎歆与他同坐,“今日并无君臣,只论姻亲,就是两个父亲谈一谈儿女之事。”

      阮戎歆见烨帝特意屏退随侍人员,想是有事要与他单独说,也不再约束,在烨帝对侧坐下,冷冷地问:“要谈什么?”

      能感受到阮戎歆在刻意压抑自己的悲愤,烨帝直接了当地说:“就说说细节吧,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阮戎歆详述凌君被害经过,以及事后的简单追查,烨帝听完,不解地问:“傅裕是为嘉氏报仇?”

      “傅裕能有紫羽飞镖并携带恸情已超出预想,能让那多人替他卖命更不符合常理,绝无可能是个人复仇。”

      “那些刺客呢,都是彧兹人吗?”

      “截至我们回京之前,当场处置、抓获和追捕,一共一百二十八人,其中五十五人是彧兹人,三十五人是饶乐人。

      经过严刑拷打,有人交代,他们的身份,是嘉琼长子嘉士在应州豢养的死士,他们的任务就是刺杀我和景晟。

      傅裕曾在无归城服役,熟悉城内街巷布局,这些人就是靠他安排,才一直藏匿城中。而嘉懿坠亡,就是指令。”

      烨帝一手拍在案上,怒道:“嘉琼此计之毒,是想让阮家和晟儿给他陪葬,毁我护国将臣,乱我西北边境,这是要动摇我大靖根基!”

      “傅裕是因瑞宪长公主府一案被牵连,心生怨怼,被嘉氏利用,所以才得到嘉氏死士的帮助,宁可牺牲自己,也要用恸情完成刺杀。”

      “紫羽飞镖和恸情的来源,查到了吗?”

      “我查过傅裕的遗物,飞镖和恸情都是装在一个精致的匣子里,找人验看,是东宫御用。”

      “那这么说,极有可能就是嘉懿给的了。”

      “目前,种种迹象表明,凌君是死于嘉氏报复。”阮戎歆冷眼看向烨帝,“但是,紫羽飞镖和恸情并非出自嘉懿之手。”

      烨帝态度诚恳,“你放心,朕不会让凌君枉死的。”

      阮戎歆嗤笑,毫不避讳地质问烨帝,“你连宸妃都舍了,又拿什么保证,替凌君伸冤?”

      烨帝苦笑,自古君疑臣,到他这里,却是臣疑君。

      可惜现在不能与阮戎歆痛饮,不然,定要敬他一杯。

      也敬阮家,世代英魂。

      烨帝眼神犀利,“戎歆,你可还信朕?”

      阮戎歆毫不犹豫地回答,“自然是信的。”

      “那你敢不敢跟朕赌一把?”

      “赌什么?”

      “赌人心。”

      雪轩。

      “我不同意!”

      看景昕情绪激动,生怕她动了胎气,嘉贵妃忙安抚她,“昕儿,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景昕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皇后,质问她,“母后,父皇又要阮家做他的棋子,您为何不阻拦他,反而赞同他,替他来当说客?这些年,您和镇国公府为了大靖,为了他,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

      当年,阮凊名被嘉琼所害,证据不足,无奈之下,镇国公府不得已忍辱负重,配合父皇设局,引嘉氏自掘坟墓,多年筹谋,终于推翻嘉琼一党,让镇国公府沉冤得雪。

      而今,傅裕被嘉氏利用杀害凌君,证据确凿,明知景晔与嘉氏合谋伪造紫羽飞镖、调制恸情,几番作乱伤害景明,父皇不将他下狱严审,却逼阮家忍气吞声,甚至还要爹配合他设计饶乐。

      彻查饶乐通敌的方法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父皇为什么非要牺牲阮家?即便是设下圈套,想让饶乐放松警惕,他也不该拿自己的圣明去赌,更不该利用阮家的忠心去赌!

      哪怕是做戏,表面纵容饶乐诬陷阮家,却等同于告诉九州,他听了鑫贵妃的枕边风,从此他与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对错,草菅人命,残害忠良的暴君有何区别?

      如果镇国公府背负了莫须有的罪名,不仅会令三十万阮家军寒心,更会让九州百姓对阮家失望!日后,就算真相大白,镇国公府真的能洗去污点,重获信任,清清白白的在大靖立足吗?

      父皇如此算计人心,难道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遭到反噬了吗?宸妃是他与和淑太后争权夺利的牺牲品,而我和凌君,景明和凌芸,景晔和冰莘,我们的种种,就是上天对他的报应!”

      皇后紧闭上眼,一行清泪落下,无言以对。

      景昕起身,在屋内踱步,嗤笑道:“其实我们都知道,罪魁祸首很可能就是敬宁妃,可我们缺少证据,只差查清她背后的帮手。

      父皇心里明镜似的,可他将对宸妃的愧疚都补偿到了她和景晔身上,她本该获得补偿,但是她早已不值得他付出。

      如果父皇非要把阮家当棋子,我定与他断绝关系。凌君这笔账,我自己算,我和景明的杀母之仇,我们自己来报。”

      话音未落,便听“啪”的一声刺入耳中。皇后乍一抬头,只看嘉贵妃一脸愤怒,睨着景昕。

      景昕一时晃神,紧眨了几下眼,迟疑地抬手,正想抚摸自己刚刚被打的左脸,却看嘉贵妃猛地伸手紧抓住她的手臂。

      羲氏和凌芸悬着心,但都不敢上前劝阻。眼见景昕一个趔趄跌近嘉贵妃,惊得皇后大声喊道:“妹妹!”

      嘉贵妃不为所动,依旧紧捏着景昕的手臂,瞪眼训斥道:“就算你父皇有错,你也不该如此怨怼他!

      没有他替你筹谋,何来你的今日?你怎么可能还有机会从奭黎回来,如愿嫁给凌君,成为阮家的媳妇?”

      嘉贵妃的话点醒景昕,她潸然泪下,“母妃,我......”

      “别叫我母妃!我本就不是你母妃!”嘉贵妃气急,“就算宸妃和凌君都死得冤,谋定而后动,这样的道理,还用得着我教你吗?

      东都沉船案,若没有你父皇力排众议,保住阮家地位,你的脚下便是瓦砾和白骨!你如此失智,怎么和他们斗?又拿什么去报仇?

      这世上最想为宸妃报仇的人,就是他。可敬宁妃是什么人,是景晔生母,是宸妃的外甥女,她背后牵扯着安济公府傅氏和帝师李氏两族。

      嘉琼一党令东宫易主,三大家族之首陨落,险些引发朝局动荡,大靖禁不起再大的风浪了。没有确凿证据,他不能冒险。

      饶乐一直是大靖心头大患,他们的野心,路人皆知,他们于先帝晚年归顺,二十五万重兵不曾收编,更不易收编。

      仅凭宁州青龙军和吉州白虎军的二十万兵力,根本镇压不住饶乐。阮家是你父皇最后的筹码,也是大靖最坚硬的盔甲。

      现在阮家二房后继无人,陷入困境,却是饶乐得意忘形、狂妄自大之时,千载难逢之机,失不再来。权力之争,没有万全之法,必须孤注一掷。

      一切本是阮家与你父皇决定即可,我们告诉你,只是怕你因此伤身。究竟是你的儿女情长重要,还是大靖的基业重要,你好好想一想吧!”

      嘉贵妃说完拂袖而去,皇后含泪看着嘉贵妃的背影,回首看景昕那憔悴的样子,对羲氏和凌芸嘱咐道:“照顾好她,我们回去了。”

      羲氏上前扶皇后,“我送你。”

      看皇后和羲氏离开,凌芸急忙上前,紧瞧着景昕那绯红的脸,又不敢伸手去碰,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反倒是景昕抬眼,对凌芸摇头笑道:“母妃没有错,是我辜负了她。她只是怕我跟她的妹妹一样,怕我为了凌君而丢失自己。”

      嘉贵妃上车后,便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皇后关切道:“妹妹,你没事吧!”

      看皇后紧张的神情,嘉贵妃突然笑了,“姐姐,我这样很可笑吧,明明很恨她,却还要抚养她的女儿,明明很怨他,却还是处处维护他!”

      笑容渐渐被泪水掩埋,哽咽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不明白,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为什么对我们这么不公平?

      我们为他付出那么多,为何他却视而不见?姐姐,你不后悔吗?你为了给他生下景旸,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

      皇后蹙眉,轻叹道:“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没想通吗,还是看不透吗?”

      “看不透不是我,是你啊,你总是对他留存那么一丝丝的念想!”

      “可你不也一样吗,也没能在他放弃景晓的时候就死心。我只恨自己跟他纠缠在这紫微宫里,今生今世注定都逃不开了。”

      景昕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长叹一口气,接着,将嘉贵妃的过去对凌芸娓娓道来。

      “当年,母妃怀了父皇的第一个孩子,还未出世父皇就起好了名字,叫景晓,寓意是晓情明智,那是他的期许。

      但母妃那时体弱,太医的建议是不宜留下孩子,否则等到孩子出生的时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一尸两命,要么保子去母。

      为了留下孩子,母妃选择放弃自己,可惜她最终还是没有留住孩子,怀到八个月的时候,孩子就夭折了,而早产导致母妃元气大伤,再不能有孩子了。

      三个月后,我和大哥就出生了,父皇只顾龙凤双喜,全然忘却了为他险些丧命的母妃,和他那未能出世的孩子。

      后来,母妃从宸妃口中得知,父皇不忍她为了孩子伤身,默许太医去子留母。本来是为了母妃好,可从宸妃嘴里说出来,就全变了味。”

      凌芸怔怔地看着景昕,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景昕继续说:“紫微宫里永远都不缺无情,父皇或许没有错,他要留住她,就必须自私的替她做选择,但这样很残忍,更会让她误会他不够爱,是她看错了,爱错了。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妃还是在爱恨里挣扎,时而冷漠,时而炙热,虽然母后与她同病相怜,但没有人真正能感同身受,何况母后还没有她拥有的多,仍是一味付出。”

      凌芸看不到她眼中有一滴泪水,下意识对景昕问道:“值得吗?”

      景昕却反问:“换做是你,为了景明,你觉得值得吗?”

      凌芸没有说话,但答案不言而喻。

      又听景昕叹道:“命之所以是命,凭谁都无力挣脱,更别妄想改变。若当真了,就输了。”

      烨帝嘉贵妃判词:玉殿空濛断愁肠,窗寒青烛泪霓裳。卷帘望春晓梳妆,瑾瑜芙蓉尚绵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2章 第五十八章 鲜克有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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