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橘》寒月登高

6、残卷清清

　　夜雨未半，衣冷风轻。
　　二人贴墙踱步，竟已将杨家大院摸了个遍，却无一人察觉，更听不见鸡犬惊叫！看来，苦华二人的探路本事又见精进了。
　　既已摸透，那便撤吧！“撤吧，胖子，老规矩，你蹲下。”只见阿壮定地如铁，两手一背，斜仰着头长叹了一口热气：“墙雨湿滑，把你送上去啦，我就老火求咯！”话音未必，一股热气脱口而出，随着风逐渐散去，唯有冷冷的雨还在不知趣地浸润着胖子的衣。
　　未几，苦华也闷出了一个喷嚏，然后习惯性的顺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说道：“自古壮士皆寂寞，唯有垫底得人心！”阿壮摸了摸肩，感觉有什么东西粘粘的，顿时鬼火一冒：“卧槽，老子想两耳屎给你嘞~！”
　　墙雨继续湿滑，树叶被冷风吹着，不忍离开枝头，继续牵挂。正巧墙下有洞见光，苦华笑着说：“哈哈，那咱们就改道嘛~呐，走那儿。”说着便快步朝着光亮处走去。
　　从狗洞出来后，阿壮一路上骂骂咧咧，难为苦华笑而不语憋了半路，待到雨停叶悬滴露之时，压抑的邪恶也终于顺风而出，山谷回绝，空留“哈哈~呀~啪”。
　　事情的成败决定了二人的未来，计划中的踩点决定事情的成败。孤风悬崖，老树盘鸦，苦华阿壮趁夜飞奔杨府，衣带后扬，兴奋的气息充斥在前方。二人墨服紧帕，路上落枝咔嚓。杨府的灯火渐微，二人熟练地打包带走。乌漆嘛黑的阿壮何时顺走的鸡腿？香得苦华一脸惊讶。
　　阿壮“嗝”的一声差点惊醒那诱人的笼中鸡群，同时也让略带紧张的阿壮越加兴奋起来。他突然停了下来，望着前方兴奋得口水差点流了出来。“喂，走啊，傻啦？”苦华拉不动，无奈的伸出左手戳了一下阿壮的胳肢窝。
　　阿壮：“戳我干嘛？”。
　　苦华：“干嘛？杵在这儿不走，等着被抓啊？”。
　　阿壮：“哈哈，华子，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苦华：“快放”。
　　阿壮：“看，前面的笼子真漂亮，夜还长，拐走两只咋样？”
　　苦华：“作死啊？你去拿它，它不会叫吗？”
　　阿壮：“来嘛，看我的，走”。
　　果然，“咕~咕~咕~”，一只公鸡的受惊成功的带动了笼中羽毛柔顺的另一只公鸡，一时间，群鸡乱叫，落羽浮尘，安静的夜空突然响起狂躁的狗吠声。
　　这下好了，鸡声、狗声，声声刺耳，苦华、阿壮、心惊肉跳。
　　果然，偷鸡不成蚀把米，苦华阿壮被抓了。
　　“先关起来堵住嘴，明天把手砍了”。杨财主下达的命令就是这样的，“你们两个晚上也别睡了，留门口守着吧”。
　　听完这话，家丁甲和家丁乙应声回道：“是，老管家您慢走”。老管家前脚刚走，家丁甲便把手搭在家丁乙肩上，小声说道：“看个毛啊，这两逼崽子还能跑了，走啦，兄弟，嗑瓜子去。”
　　家丁乙小声说着：“也是，走”。
　　杨府的夜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嗑瓜子的声依稀能够听清。“艾玛，这清脆的声音真特么馋人。”苦华悄声说道，“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通过苦华渐增的耳力和阿壮豪不靠谱的酣睡声可以断定，此时便是二人逃脱的最佳机会。
　　“喂，胖子，还睡？快给我咬开，这都能睡着？卧槽！”
　　“哎呀，先睡会嘛，有事明天再说。”
　　“尼玛还梦着呢”此时的苦华真想一掌啪过去。
　　无奈，苦华仰头靠在柱子上，脸上的表情极其抽象，一愁莫展的眉毛紧靠印堂。断手的场面就在明天，恐惧的考验就在眼前。
　　突然，“咦，有了。”
　　小时候练的倒挂金钩此时倒是让苦华派上了用场，只见他卷腹曲腿，勾住了背后的柱子，虽说苦华被捆住了手但他并没有被捆住手指呀。借着身上的绳索束缚之力，苦华手脚并用，三下五除二便爬到柱子中间。
　　绳子，松了！
　　苦华摸了摸后背，顺手将这份疼痛毫无保留的送到阿壮脸上，“啪”。
　　阿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右边的脸火辣火辣的。
　　恐惧过后，便是惊喜。
　　“你打我干嘛？别以为你爬到柱子上我就打不着你了。”阿壮扒拉着身上的绳子，骂骂咧咧的看着柱子上的苦华。
　　只见苦华专注的在柱子上捣鼓着什么，看了眼阿壮：“嘘，别说话！”
　　天还没亮，而苦华和阿壮早就溜到了大街上。
　　再看杨府，杨财主紧紧的抱着他刚娶进门的八姨太，睡得正香。
　　家丁甲和家丁乙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半桌子的瓜子壳，没嗑完的瓜子也还剩下一小半。
　　阿壮：“唉，唉，给我看看嘛，你刚刚捞到啥好宝贝啦？苦华”
　　苦华：“没有。”
　　阿壮：“没有？我可都看见啦。”
　　苦华：“哎呀，真烦人。”
　　苦华不情愿的将怀里的包拿出来，打开一看，是本破书。
　　阿壮：“我擦，这么烂是被耗子咬了吗？”
　　苦华：“这写的清、清什么？唉，算了，先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再说。”
　　大白天入梦，好事会偏。
　　一只蝴蝶翩翩，一股清泉半岩，嬉笑声音全不见，气氛倒是悠闲。不知何时入梦的苦华此时就像在水边，那个女子又再次出现在眼前，但就是看不清脸。眼前的水却越来越大，好像要把自己淹没了一样。此时，苦华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眼前人是苦华君，桌上菜是鸡鸭鱼。啊，是鸭脖，美味呀美味，我来啦。
　　“卖包子嘞，新鲜的肉包子。”闹市的吆喝声打断了二人的美梦，苦华睁开了眼，感觉脖子上粘粘的。阿壮还在睡。
　　诡异的事情就在身边。
　　苦华发现阿壮的口水像河水一样流了出来，嘴上还不时的叫喊着鸭脖。
　　苦华又摸了一下脖子，回想起梦境里的水，顿时……
　　年少的苦华和阿壮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成长了，整天熟练着溜门撬锁的事情，当然也没少救济穷困的家庭，并在这朴实无华的岁月中，日复一日，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