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橘》寒月登高

5、本金在手，天下我有！

　　人越安全路越险。夜幕已深，此刻的苦华和阿壮已是饥肠辘辘，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
　　“阿华，走不动了，这都走了大半天了，一路上连个鬼影都看不到，真他娘的饿啊，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阿壮一屁股瘫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叨着。
　　“是啊，这他妈是个什么鬼地方，烟火不见狗不叫的？”苦华扶着身旁的榕树横枝，回了地上阿壮的一句。
　　“唉，我的肠子抖得厉害，胃也咕噜着闹，这两爷儿要是冒了火，怕是要把老子的肝肺给消咯啊。”阿壮歪着头，叫着“哎呦，绞着心了！”
　　苦华深知阿壮这胖子禁不住饿，慌忙将他抽身半坐，说着：“快，阿壮，快做——单手斜撑地，盘腿定腹空；五指弓如握，贴揉半肋胸~”阿壮疼痛略消，呵声说着：“咦，没那么痛啦！阿华，你这是哪里学来的妙法心诀啊？”
　　“别说话，还没完呢！”苦华紧着又说：“呼吸匀二两，丹田不落空；手腹须臾热，心平气又和！”
　　未几，阿壮心中舒坦，想是肠胃安生不闹，缓缓回过神来，看着苦华，一脸疑惑。
　　苦华随口一出：“胖子别想多了，这是个鬼的妙法心诀，只不过是在老一辈身上学得，拿你试试啊。”
　　月色浮寒，地上微凉。一阵微风悄然袭面，阿壮“啊~球~”一声，喷出了心中不满：“草你大爷的，合着是拿老子试炼呢！”
　　透过夜色，苦华在阿壮脸上察觉到三分火气，忙笑着说：“唉~我这不也是情急当头，醉医下药-一时没法嘛！你看，效果还是有滴嘛！~嘻嘻~”
　　二人正对骂得爽呢。忽然，月色蒙羞，林中雾起，变天了！
　　顿时，苦华大叫一声“不好！”
　　随着雾障迷眼，周围死气更深。春风早散，夏至已将，而地上杂草丛生，树上枝繁叶茂，空气中又夹杂着燥闷之气。
　　凭着多年的经验，二人深知：“若是不离此地，不遇豺狼也遭蛇毒！”
　　苦华与阿壮已是疲累之躯，又身入此景，也不知额上何时冒出珠汗。
　　风烟袭来，更觉身寒！空气紧张成雾，二人呼吸越发急促。
　　正在这时，远处灯光微亮，突然又暗了下去，不一会儿，又露出星点儿光。
　　见况，阿壮突然眼冒精光，就好像是一头饿狼看见了落单的羔羊，顿时精神亢奋，拖着苦华就跑。
　　树林后飞，烟尘旋绕。氛围虽然紧张，夜幕下的这点光，倒是给了他俩更大的希望。
　　眼前的灯火越亮，阿壮速度越快。苦华虽在后面，但被阿壮这么拉着，倒也省了不少力气。

　　“唉~有人吗？有人没有~”阿壮喘着粗气有声没声的喊着。
　　“老头子，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外面喊~。”话到一半，只见一白发老翁半抖着手，将手中的红苕放进老婆子碗里，回了回神，道：“有人啊？我出去开门瞧瞧！”
　　“吱~呀”一声，老翁一手拿起桌旁青杠拐杖，一手撑着竹椅站起身来，放下门闩，支起木门，费力的跨过缺口的门槛，杵着拐杖，缓缓朝着屋外篱墙走去。
　　“是谁呀？”人还未来语先到，十几岁的苦华听声忙道:“老爷爷，我俩放牛，牛给弄丢了，找到这儿，可是天黑夜深，已不知这是何地，见您家灯火亮着，想来问个路头哩！”
　　“是啊，是啊，爷爷，这是哪儿？”阿壮也应声附着。
　　“哦，俩小子可怜呀，进来吧~”，这时老翁已经走到篱墙，顺手拿出竹棍，便带着二人进了屋。
　　“老婆子，快拿碗来！”“没吃饭呢吧，给给。那有凳子~别饿着~”
　　“这~怎么好意思呢~”话一说完，二人便蹲坐下来，爆出狼吞本性。
　　虽是粗茶淡饭，见这两小子也吃得高兴，两位老人仿若看到自己的孙子一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会意的笑了。
　　小菜青葱，豆腐稀松，芋头紫薯，苦蒜姜头。裂桃方桌，四人也刚好各就一处。
　　端着碗里的荞米粗饭，虽是素菜无腥，但对苦华阿壮来说，倒是比丰财主家的烧鹅烤鸭还美味。
　　毕竟，肚子饿了，吃啥都香。
　　饭毕，老爷子和两小子拉了半夜闲话。这晚，二人睡得分外香。
　　到了第二天，早饭过后，二人一方感激谢别了二老，揣金前行。
　　当二老收拾被褥，正对手中一小块金色石头纳闷时，苦华阿壮已走在崖陡石坚的坡上小道上，提袖擦汗呢。
　　望着前面的旱道地碑，二人凑身一看：“八~八什么镇。”
　　“这应该就是八铁镇了吧？”阿壮说。
　　“没错，是它。”苦华回着“朝着这道，走二里就到了。”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闹市街头，抬头一看，牌子上写着：八铁镇。两人便知～这就是了。镇上人衣着干净，苦华二人走在街上，连卖萝卜的大叔也投来了异样眼光：“命苦的娃，穷成这逼样”。
　　“切，管他呢，先吃饭，民以食为天呀。”阿壮说着，突然屁股一痒，顺手挠了两三下子。
　　“小哥，来点儿菜”苦华叫着，两手一搭，小腿翘着，斜坐长凳小半。
　　“来了。”小二听声便来，见两小子衣衫略土，稍犹片刻，问道：“两位小兄弟，想吃点什么？”
　　苦华正准备说啥，阿壮忙道：“来个猪肚，不不，来两份，再来个~”
　　苦华定神一说：“再来俩小炒就好！”
　　“酒来一壶？”小二哥俯身偏头又问。
　　“不了不了，有茶就好，白开也行。”苦华应声答道。
　　“好嘞，二位稍等。”小哥携盘夹肋，笑脸离去。
　　“麻烦小哥啦。”苦华又道了声。
　　“饿了还话多，客气啥子？”阿壮嚼着花生米，累气说着。
　　苦华应道：“你懂个求，初来异乡，客气为好！”
　　“得~打住。”阿壮一下坐起身来。
　　“茶来咯。”小二哥提壶而来，放在桌上，又留下两个粗花白瓷杯，转身说着：“二位稍等，菜马上就来！”
　　茶刚入口，菜就来了。
　　茶与肉，香丝炒土豆，汗和风，尚缺二两酒！
　　呵，开弄！
　　正当二人吃饱喝足，打个哈欠之际，不知从哪传来一声：“滚开，别挡了老子的道。”
　　“咦，哪来的草包，搅了老子午觉？”阿壮破口一出，却没有大声。
　　苦华起身靠栏，偏头一看，楼下围观者渐多，从树上传来的知了声也越发聒噪。
　　“哟，这是哪家少爷？脾气蛮大的。”路人甲轻声问着，旁边一提菜大妈唠叨说着：“这你还不知？这是杨家少爷，他爹厉害着呢！哟哟~你只当没看见，别管别管。”
　　卖肉师傅提着砍斧边走边说：“走了走了。”声音不大，倒是夹着几分沙哑，让人听不太清楚。
　　不大一会，围观者便散了，只留下一粗布男子在地上抱头扭身的，痛而不语。而那位生事的少爷也在两名仆人的保护下阔步离去。
　　“他妈的，这逼仔子好不嚣张，老子非得把他捶死~。”只见阿壮愤身卷袖，想要冲过去打人。
　　“慌啥，咱两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别惹事儿~先找个地儿住着，到了晚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