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后我重生了》苍山容偃

59、59

　　华灯初上，江北城CBD区，某大厦顶层。
　　整个餐厅都被包了场，很符合那位传说中的顶级boss的排场，虽然夏远从来没有见过陈主席，却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不过绝大多数信息都是来自许先生喝醉酒后跟他们吹牛。

　　“陈云铮曾经是我的跟班，”男人总是得意洋洋地说，“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整天跟在我身后，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照做，像一只听话的小狗。”
　　估计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一个人敢把陈主席比作狗了。

　　在其他人眼里，陈云铮无疑是个铁腕人物，在他当上主席之前，组织并没有形成如今这样遍布全球的网络，他力排众难，与绝大多少国家的政府签订协议，以便组织成员在世界各地展开行动。
　　除此之外，他还是公认的“暴君”，各种残酷绝情的手段令人望而生畏，是他建立了海岛监狱，一般用来关押失控的异能者，有时候也会把组织的背叛者和敌人关进去。
　　总之，这是一个绝对不能招惹的人。

　　夏远依照陈主席的命令，将许嘉上送到餐厅门口，自己则和唐浩一起守在外面，临别之际他叮嘱道：“无论主席问了什么，都请你务必要如实回答。”
　　许嘉上不置可否，直接走进餐厅，恭候在门口的女侍者向他鞠躬，剪裁合体的旗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她对客人致以微笑，礼貌地说：“请跟我来。”

　　无论是侍者的着衣风格还是餐厅的装潢风格，都显示着这是一家顶级档次的中餐厅，许嘉上对摆在大堂里的古董青瓷和名家书画不感兴趣，反而盯着女侍者发髻里插着的那根簪子。
　　“你挺适合这个发型的。”他忽然开口。
　　女侍者回过头，对他浅浅一笑，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然后低声说：“只可惜是假发，把这个戴上，阿芙会指导你这么跟他讲话。”

　　阿芙洛狄忒虽然辞职了，但是依然掌握着很多重要信息，为了把许嘉上捞出来，他主动联系了陈云铮，并且查询到他的行程安排，提前买通这家餐厅的经理，让秦东雅潜伏进去。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知晓陈云铮阴晴不定的性格，那个人虽然救了许嘉上，却也极有可能杀了许嘉上。

　　许嘉上将隐形式耳机塞进耳朵里，轻柔的乐声悠然传来，这是肖邦的曲子，常用来胎教和哄小孩入睡，当然也有一定的安神作用。
　　秦东雅推开包厢门时，音乐声才结束，阿芙在耳机里说：“感觉放松些没有？记住，在他面前一定要保持镇定。”

　　包厢里，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餐桌旁边，一副精英人士的派头，他轮廓英俊，表情沉稳，目光如鹰一般锐利。

　　“请坐。”陈云铮抬手，向许嘉上示意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最好别靠他太近。”阿芙提示道。
　　许嘉上并没有去他指向的地方，而是就近拉开一张椅子，直接坐下去。

　　陈云铮打量着他，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房间里安静极了，许嘉上极佳的听力让他能够听见对方手腕上机械手表发出的嘀嗒声。
　　“等他先开口，”阿芙又说，“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再放首曲子给你听，巴赫的怎么样？”

　　阿芙果然有先见之明，陈云铮直到一首加沃特舞曲放完都没有说一句话，足足看了许嘉上五分钟。

　　“听夏远说，你跟你父亲的关系并不好？”陈云铮突然问道。
　　许嘉上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我曾经以为他会成为一个好父亲的，只可惜……”
　　许嘉上这才开口打断他：“他是。”

　　陈云铮微抬起下巴，冷笑道：“据我的了解，他好像很少关心你，总是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你好像从来不把他当成父亲看待。”
　　“你从哪里知道的？”许嘉上问。
　　陈云铮面色不改：“我是他的上司，有责任了解他的家庭状况。”

　　“按照我的话来说。”阿芙再次提醒。
　　许嘉上先是沉默一会，听阿芙把话说完，再复述一次：“可是他对我说的是，你是他的朋友。”
　　陈云铮神色微怔，问道：“他向你提起过我？”
　　“偶尔会提起，”许嘉上点点头，“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他说的那个人。”

　　“为什么？”
　　许嘉上轻轻一笑：“傲慢又自负，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其实就是个幼稚的自大狂。”

　　“表情很到位！”阿芙夸奖道，“可以再嘲讽几句！”
　　“他喝醉酒后会模仿你的样子，”许嘉上继续补刀，“连你现在的表情都模仿过，非常好笑。”
　　陈云铮：“……”

　　许嘉上没想到的是，这些话并没有让陈云铮发怒，反而让对方点头道：“确实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我拥有了权力和地位，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操纵或是毁灭很多东西，但是在那个人面前，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陈云铮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垂下眼帘，将手边的菜单推给许嘉上，说，“我已经点好菜了，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阿芙在耳机里向许嘉上解释：“一般我们把他这种状况叫做斯德哥尔摩，简称受虐狂，畏惧暴君只能被暴君掌控，你要试着去掌控他，就像你父亲做的那样。”

　　许嘉上象征性地翻了一下菜单，并没有继续点菜，不一会儿就把菜单放在一旁，对陈云铮说：“谢谢你派人救我出来。”
　　阿芙连忙道：“才跟你说了就忘了？别感谢他，他不会领情的！”

　　陈云铮果然顿了片刻，缓缓道：“你比许原有礼貌多了。”
　　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不像是夸奖。

　　“嗯，”许嘉上将菜单推给他，“毕竟我不是他，所以请不要从我身上找他的影子了。”

　　“我发现你跟陈倦真的是绝配，”阿芙无奈道，“他也和你一样不愿意好好听话，不过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对面那栋楼里有一名狙.击手正盯着你的脑袋，惹他不高兴的后果你应该……”

　　许嘉上摘下耳机，扔在桌子上，总算清净了些。
　　陈云铮太眉，猜到了一切，冷道：“琼斯教授总是想得很周到。”

　　他没有把那个人叫做阿芙洛狄忒，而是直接说出了本名。

　　“我们只想把话说清楚，”许嘉上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也许是看在我父亲的情面上，感激的话我已经说了，就不劳烦你请我吃这顿饭了。”
　　说着，他站起身，欲要离开。

　　“不是为了许原，”陈云铮说，“你确实有很多方面像他，但他已经死了，这一点我很清楚。”
　　许嘉上停下动作，单手撑在桌面上，看了他很久，才说：“是因为陈倦？”

　　陈云铮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许嘉上浅淡一笑：“你很在乎他。”

　　随后，他指了指窗外，继续说：“如果你判断出我没有资格做他的朋友，那边的人就会开枪吧？”

　　陈云铮终于承认：“没错，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人能够让陈倦叛离组织，连他的家族都可以背弃。”
　　“我不是唯一的原因，”许嘉上说，“他现在连我都抛下了。”
　　陈云铮笑了笑：“所以我们也算是同命相连？”

　　“吃完这顿饭再走吧，”陈云铮看向包厢门，平淡地说，“让你的朋友也进来，我点了三人份的菜。”
　　许嘉上思考片刻，打开了门，靠在门口偷听的秦东雅差点没摔进来。

　　听到刚才那番对话的秦东雅知道自己不用扮演服务员了，于是大大咧咧地走餐桌旁边坐了下来。
　　她看向迟迟不肯坐下的许嘉上上：“愣着干嘛？一会儿就上菜了，别把路堵着了。”
　　许嘉上：“……”

　　他刚才想直接离开的！

　　“这家餐厅我在网上看到过，美食博主说他们家的珊瑚鱼很好吃。”秦东雅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示意许嘉上坐在这里。
　　此时上菜的人刚好来了，于是陈云铮对他们吩咐道：“再来一份珊瑚鱼。”

　　许嘉上无可奈何地坐下，稀里糊涂地吃了一顿饭，全程基本没说什么话，秦东雅倒是跟陈云铮聊了很多。
　　她说的话大多都是夸许嘉上的，说他成绩好，性格好，喜欢帮助同学，老师经常夸他，在学校还是校草，还讲了几个感人肺腑的故事，比如说下雨天给流浪猫撑伞，给家庭困难的同学刷饭卡之类的。

　　虽然她说的都是事实，但其中不免夸大的部分，比如说那位家庭困难的同学有学校发的免费饭卡，只是那天忘了带而已，给流浪猫撑伞也是他在等公交车时顺手做的。
　　许嘉上面对狙.击枪的威胁时都能从容不迫，被她夸这么一顿反而尴尬得头都不想抬，也没去注意陈云铮是什么表情。

　　最后，两人安全从餐厅离开，坐上了回酒店的出租车。
　　“下次别说这些话了，”许嘉上说，“你不觉得尴尬吗？”
　　“那可是陈倦的哥哥诶，”秦东雅严肃道，“见家长是非常重要的环节，我还等着你嫁入豪门后鸡犬升天呢！”
　　许嘉上：“……”

　　很快，他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还没有给她说过关于陈倦的事。
　　“我跟陈倦……”他构思了一下措辞，打算说实话，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都知道，”秦东雅对他眨眨眼睛，“你喜欢他，太明显了。”
　　许嘉上愣住，凝视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不知道你在瞎想些什么，”秦东雅笑了笑，“但我是永远不会把别人都过错强加在你身上的，我爸确实是混蛋，但你不是。”

　　出租车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广播，扩音器里传出有几分失真的音乐，秦东雅轻轻地哼着，许嘉上看向车窗外，夜晚的街道璀璨明亮，头顶的灯光宛如星辰，他们沿着道路前行，像是穿梭在星河里。
　　许嘉上忽然意识到，那些闪烁着的东西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可怕，即使那是怪物的眼睛，也无法展露出它们凶恶的爪牙。

　　与此同时，某栋大楼里一个阴暗的房间里，伊娜丝擦拭着狙.击枪.管，手机外放着一通电话，而打来电话的人正是她的新任boss。
　　窗外绚烂的灯光照亮她的侧脸，以及脸上略带嘲讽的表情。
　　“你真的打算放过他了？”她说道，“他不仅是你最嫉妒的女人生的孩子，还拐走了你的弟弟，你明明有机会让我一枪打爆他的头。”

　　陈云铮冷道：“你还没发现么？他根本就不怕你的子弹。”
　　伊娜丝举起擦干净的枪.管，在瞄准镜里找到陈云铮的位置，准心正对他的额头，说道：“那你呢，现在害怕吗？”

　　瞄准镜里的男人慢慢回头，隔着两百米的距离与她对视，声音从手机的扩音器里传来。
　　“你可以试试，”他说，“如果这种东西都杀得死我，到了地狱里许原都会嘲笑我的。”

　　“你怎么确定他会跟你一样下地狱？”伊娜丝将手指放在扳机上。
　　陈云铮唇角上扬：“就算他在天堂也没有关系，我从地狱过去看他的，谁也拦不住我。”

　　“哼，”伊娜丝放下狙.击枪，冷哼道，“果然是个傲慢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