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后我重生了》苍山容偃

36、36

　　少年的上半身均匀地分布着线条清晰的肌肉，大小与形状都正合适，兼并着力量感与美感。
　　陈倦在给他做手术时只是在衣服上剪了个口子，并没有见过如此光景，此时也不敢多看，只能叮嘱自己集中注意力，先把绷带换了再说。

　　许嘉上倒是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样子，他虽然不像某些男人一样认为在大庭广众之下裸.露上半身是合理的行为，但也不觉得在陈倦面前这么做有失偏颇，更何况他那件烂布条一样的衣服确实穿不下去了。
　　“储藏室里好像有衣服，”许嘉上提议，“去看看吧，顺便拿点吃的。”

　　卡罗琳夫人临走之前说过，无论是储藏室里的还是药品仓库里的东西他们都可以随便使用，如果有别的吩咐也可以用训练室里的传呼器联系她。

　　两人来到如同大型购物商场一样的储藏室，先去了服装区，由于储存的衣物足够多，所以并没有考虑太多耐用性，陈倦发现这里的衣服有很多都来自顶级大牌，还有不少小众奢侈品牌，甚至有萨维尔街手工定制的西服。
　　他大致扫了一眼，比对了几件有吊牌的，这几件衣物都完美贴合他现在的尺寸。
　　陈倦神色微变，扫视一圈，发现这里全部都是男装，而且分为好几个区域，他现在所在的区域服装的整体风格偏向年轻化，而另外几个区域风格却略显成熟。

　　这件储藏室是按照加百列的指示建造的，却没有任何一件她能够穿得上的衣服，意味着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地方不是给自己用的，至于是为谁准备的，答案昭然若揭。
　　不得不说她的心思真的很细腻，从陈倦少年时期到以后不同年龄阶段的衣服都准备好了，这是一座专门为他修建的避风港，在末世到来后，这将是地球上最后一片远离灾厄的净土。

　　许嘉上在货架前兜兜转转，最终还是选择了看上去最简单的白T牛仔裤，陈倦也选了一套差不多的，随后两人一同来到食品区，带了点简单方便的军用食品回去。
　　回到诊疗室吃完食物后，许嘉上去训练室附带的洗浴间洗了个澡，很小心地用毛巾一点点打湿身体才没有弄湿伤口，在他走进浴室前陈倦还在劝他不要这么急着接触水。

　　他歪着头对陈倦笑了笑：“要不你来帮我？”
　　陈倦当即就又僵住了，还没给出答复，许嘉上就一个人进了浴室，他盯着关上的门看了好久，在心底狠狠地批评了自己一下。
　　并不是遗憾没有早点开口，而是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所适从。加百列说过，许嘉上有梦境里的记忆，他其实很清楚对方这种“不经意”的挑拨很有可能是故意的，但就是忍不住会上钩。

　　他不知道许嘉上对自己究竟是什么看法，更不知道他会因为什么喜欢上自己，一开始他只是想知道这个人身上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自己，但是现在他想的更多的是，如果故事的发展线完全脱离了梦境，他们还有没有可能相爱？

　　万一真实的自己，和梦境里的自己不一样怎么办？
　　这种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陈倦就顿时感到一阵不安，然后他立即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知道，参与梦境的人就是他自己，他只是没有那段记忆而已。
　　和许嘉上在冰天雪地里亲吻的，就是他本人。

　　许嘉上从浴室里出来时，发现陈倦正坐在病床边发呆，这是很少见到的情况，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人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就算是无事可做的时候也会捧起一本书来看，哪怕这本书他已经倒背如流。
　　不过在这间地下室里也确实没有别的事可以做。

　　“你也去洗一下？”许嘉上说，“里面有浴缸。”
　　他还记得陈倦喜欢泡澡的小癖好。

　　陈倦点了点头，拿着新衣服进了浴室。
　　许嘉上则坐到他原来的位置，从换下来的裤子里掏出一样东西，还好他将这玩意儿带在身上了。
　　他打开盒子，取出密封的培养皿，在诊疗室明亮的灯光下，胚胎身上的每一根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也能准确地观察到它胸口起伏的频率。

　　这玩意儿实在太过诡异，从形状上来看它就是人类胚胎的模样，即使是在母体里也需要用脐带来传输能量，它却在这个密封的培养皿里活了整整六年，简直不可思议。
　　那个□□组织，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杀了江小奇的女友，并且追踪他这么多年，还杀光了他姐姐婚礼上的所有人。

　　许嘉上思考着它究竟会是什么东西，他能设想到最合理的解释是，这个东西如果是某位能力强大的异能者的克隆体，确实有可能在培养皿里存活这么多年，毕竟在末世里，不吃不喝好几年还能维持住生理机能的大有人在。
　　还有就是，它在刚刚由受.精.卵发育成胚胎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异变，这种可能极其低微，但也并不是完全不会发生。

　　许嘉上陷入了沉思，并没有发现陈倦已经从浴室里出来，这回他并没有泡澡，而是意外地选择了更方便快捷的淋浴。
　　他来到许嘉上身边，目光投向他手里的东西，低声问：“这是什么？”

　　许嘉上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培养皿就这样掉在了地上，诊疗室的地板又太滑，回过神时它已经滑到了三米开外的位置。
　　陈倦知道是自己打扰了他，所以立即去帮他把那样东西捡回来，在触碰到培养皿的时候，突然感觉指尖传来滚烫的温度，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指，仔细看过去。

　　许嘉上这时也过来了，陈倦却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后扯了一米远。
　　“别过去，”陈倦肃声道，“很危险。”
　　许嘉上：“？”

　　这有什么危险的？
　　它只是个胚……

　　许嘉上忽然一愣，他看见地上的培养皿裂开了，里面的小东西瞬间长大了好多倍，与此同时他们周围的所有东西都不安分地颤动起来。
　　纱布、针管、消炎药、换下来到衣服，吃剩的食物以及包装袋，就连两张病床和医疗器械都在抖动，看起来就像地震一样，但是地面并没有发生丝毫的震动。

　　随着胚胎越长越大，这些东西的抖动幅度也更加剧烈，陈倦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许嘉上保持着基本的镇定，如实回答，“它是江小奇交给我保管的，他本人应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陈倦忽然觉得很不安，询问道：“我可以杀了他么？”
　　如果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
　　因为他是……

　　他摁住胀痛的太阳穴，脑子像被劈开了一样疼，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直接闯进他的耳膜。
　　“我一定会……杀死你的……哥哥……”
　　“在世界末日降临之前……我一定会……一定会杀死你的……”

　　不是加百列的声音。
　　为什么又有人叫他哥哥！

　　“你怎么了？”许嘉上看他露出痛苦的神色，紧张地问道。
　　就在这时，两人同时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这是婴儿的哭泣声，胚胎已经长成了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的大小！
　　随着这一声哭啼，原本只是轻微抖动的东西全都爆发似地摇晃起来，他们像是随着音乐起舞一般，为他的降生献上最诚挚的祝贺。

　　许嘉上顾不得其他了，他找来一把手术刀，附上电磁力朝那边甩去，可是手术刀却诡异悬停在了半空中，也加入舞蹈的行列中。
　　他的行为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因为他成功的吸引了婴儿的注意，那家伙还不太能睁开眼睛，只能支起一条缝朝他看过来。

　　许嘉上背后冒出冷汗，他从来没有遇见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和单纯的血腥画面不同，眼前的一切如果出现在恐怖片里一定是卖座的重要元素。
　　引发恐惧的因素有很多，其中最常见的就是不符合常理，无法用正常手段对付的东西。
　　在人类的观念里，婴儿往往是需要被保护的角色，但如果他拥有了某种诡异的力量，做出某些诡谲的动作，将会比成年人带来的压迫感更强，这就是为什么恐怖片里最吓人的往往是女人或者小孩。

　　当婴儿的目光锁定许嘉上的时候，所有在他的力量影响下疯狂舞动的东西都像是被摁下暂停键一样，悬停在空中的手术刀逐渐调转方向，将刀尖对准他的方向！

　　许嘉上扼住陈倦的手腕，将他从原来的位置拉开，手术刀精准地刺入之前两人背后的墙壁里，紧接着，其他所有物品也都变成了向他们发起攻击的武器。
　　整间诊疗室都乱了套，许嘉上在各种物品里穿梭，好在此时陈倦已经恢复了神智，帮他踢开迎面砸来的垃圾桶。

　　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看似普通的垃圾桶却被赋予了诡异的力量，如果不是陈倦在接触到它的瞬间将其构解，他敢保证自己的小腿骨承受不了这样的力道。

　　两人一边观察那边的情况，一边躲避着疯狂的攻击，房间里几乎所有小件的东西都在往他们身上砸，就连两张病床也都挪动了位置，许嘉上觉得是这家伙现在能力还不足以操控质量这么大的东西，不过他的能力却是以肉眼可以观察到的速度疯狂生长。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婴儿又长大了不少，他已经可以从地上站立起来了，皮肤也不再堆满褶皱，甚至长出了头发。
　　许嘉上敏锐地发现他的背后还有两块畸形的骨头，虽然没有羽毛的附着，却还是能辨认出这是翅膀的模样。

　　这家伙难道是……
　　鸟人？

　　小鸟人抬起头，用那张新生的、稚嫩的脸对着他，眼瞳里一片漆黑，如死水般沉寂。

　　许嘉上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骨骼拉伸，皮肤扩张，头发疯涨，背后的翅膀也展开来，并且附着上一层雪白的羽毛。
　　还真是鸟人！

　　未知的力量操控着他身体里的细胞，使其疯狂地分裂再生，普通人用好几年才能完成的成长过程他仅仅用几秒钟的时间就达到了。
　　简直堪称神迹。

　　最终，他的模样稳固在四五岁的孩童形态，张开殷红的嘴唇，用一种奇怪的腔调，断断续续地说出许嘉上从未听过的语言。
　　可是奇怪的是，他居然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乌利尔……请求……连接……”

　　许嘉上愣住。
　　这是什么意思？

　　“乌利尔，请求，连接。”
　　那家伙又重复了一次，这次明显比上一句流畅了许多。

　　“他在说什么？”许嘉上问陈倦，“你听清楚了吗？”
　　陈倦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家伙又说了一句。

　　“请求超时，连接失败。”
　　“‘神谕’领域准备启动，单独摧毁目标成功率百分之零点零一。”

　　这么点成功率还启动个屁啊！
　　许嘉上皱紧眉头，他不能再犹豫了，就算这是江小奇的东西也必须得想办法弄死。

　　就在他朝鸟人靠近的时候，地板忽然开始距离地抖动，这下真的像是地震了一样，房间里所有东西，包括那两张病床都被掀起，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围绕着一个点旋转。
　　更要命的是，原本躺在床上的李晚晚被掀翻到地上，又被高速运动的床带动，卷入这致命的涡旋中。
　　许嘉上顿时紧张起来，他想要朝那边靠拢，手臂却被陈倦死死抓住。

　　“别过去。”陈倦对他说。
　　李晚晚的皮肤被各种东西刮过，哪怕只是一张纸在这种速度下也能给她造成致命的伤害，许嘉上彻底暴怒，一把甩开陈倦的手。
　　但就在下一刻，陈倦又迅速摁住他的肩膀，用精湛的格斗技巧将两人的位置对调，并且将他甩至身后，自己一个人朝漩涡中心冲去。

　　许嘉上这才反应过来，他并不是阻止自己去送死，而是想要代替自己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