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后我重生了》苍山容偃

33、33

　　北欧，冰岛，北冰洋沿岸的无人区。
　　天空是一半是火烧般的绯红，另一半则是墨绿与深蓝交织的极光，层层推进的海水拍打在火山灰堆积而成的陆地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影。
　　钢铁高墙拔地而起，像是一把冷硬锋利的刀，插在这片宛如世界尽头的土地，它是一座遗世独立的堡垒，也是序列号为C2631的神秘组织总部。

　　西装革履的男人穿过玻璃走廊，下面是忙碌的指挥大厅，这无疑是一副兵荒马乱的场面，电话声与电报声此起彼伏，十几台键盘噼里啪啦地响，坏消息接踵而至。

　　“我们的信息系统瘫痪了，”男人身边的助理向他汇报着，“由于切断了临江市的信息系统，我们无法得知女王蜂的具体情况。”
　　男人压低眉头，冷厉的眼里一片墨色：“阿芙洛狄忒呢？”
　　助理脸色很差，递给他一张A4纸：“这是她五分钟前发来的传真，是一份辞职申请。”
　　男人快速扫过纸上的内容，并没有细看，因为谁都知道这意味着她已经叛变了。
　　失去了阿芙洛狄忒，他们就失去了监控临江市的眼睛，现在的临江市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岛，除了身在其中的人，谁也无法掌控局面。

　　“陈主席，”一名联络员急匆匆地跑来，手里拿着无线听筒，递到男人面前，气喘吁吁道，“许先生找你。”
　　男人拿起听筒，放到耳边。
　　“你在哪里？”他冷冷道。
　　“还在法国，”许原懒散地答道，“刚在沙滩晒完日光浴。”

　　男人的脸色比刚才更沉了些，用嘲讽的语气说：“你倒是悠闲。”
　　“那倒算不上，”许原道，“不过比起你来说，确实没那么忙。”
　　“你既然知道，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烦我，有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在审判室里该说些什么，临江市的第一负责人是你，你应该有在海岛监狱蹲完下半辈子的觉悟。”
　　许原似乎是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关心，陈主席。”

　　接到他这通电话的男人名叫陈云铮，是C2631号组织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他来自组织最大的出资家族，是陈家现任家主的长子，现年36岁，比幼弟陈倦大了整整18岁。
　　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他都足以作为陈家下一任继承人，毕竟唯一能与他竞争的陈倦不过是个私生子，虽然陈家家主后来还是娶了陈倦的生母，但是这种先上车后买票的行为显然得不到家族的认可。
　　即使陈倦在组织的表现再优秀，日后能够真正担当家族栋梁柱也只能是他这个长子。

　　此时此刻，作为天之骄子的他，遇上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麻烦。

　　许原在电话里用轻松的语气说：“我打电话过来是想提醒你，现在有两架F-22在你头顶，还有三艘战舰正在往你那里靠拢。”
　　陈云铮冷静思考了三秒，说道：“许原，你应该知道，无论是什么人，都需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我当然明白，”许原说，“这个道理最开始还是我教你的，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屁孩，天天追在我身后叫我队长。”
　　“你该庆幸曾经做过我的队长，”陈云铮冷道，“现在我可以给你以及阿芙洛狄忒一次机会，只要你们及时醒悟，我就不会在辞职信上签字。”
　　“阿芙洛狄忒？她也叛变了？”许原的语气颇为意外，“我可没写什么辞职信。”

　　陈云铮紧紧捏着听筒，指腹泛出青白色，眼神沉得可怕。
　　“原因，告诉我。”他提出问题，却不是用疑问的语气，反而像是在审问犯人。
　　许原又笑了笑：“当然是因为你们的愚蠢和傲慢，我早就说过，那一天就要来了，可你们都把我的话当成笑话。”
　　“疯子，”陈云铮毫不客气地评价道，“从那个地方出来后你就变得不正常了，我认识的许原不会说这种胡话。”
　　“你认识的那个人可能不是我，”许原说，“我一直都是个疯子，只是你只愿意看到你想看到的部分，这也是傲慢的一种体现，”
　　陈云铮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就这样吧，”许原最后说道，“希望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够看到明天的太阳，阿铮。”

　　“放首歌来听怎么样？”阿芙洛狄忒提议道，“我觉得现在这种场面需要一段bgm。”
　　江小奇问：“可以听老鹰乐队的吗？”
　　秦东雅翻白眼：“我们在逃命，不是在拍公路片，要放也要放点激情的。”
　　“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如何？”阿芙问。

　　没有人提出异议，抑扬顿挫的管弦乐从音箱里传出，狭小的车厢差点变为庄严的金色大厅，这辆小面包车被赋予了原本不该由它来承担的使命，这一路上它被丧尸爬过，被机.枪扫射过，放在电影里这至少得是一辆顶级跑车的待遇。

　　许嘉上面色沉寂地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化为流光在他眼里扫过，暴雨让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未知的危险可以隐藏在任何一个角落。
　　陈倦将一把枪递给他，低声问：“会用吗？”
　　许嘉上摇头。
　　“很简单，”陈倦向他展示了一下如何上膛，指着扳机告诉他，“摁住这里就可以了，记得不要离胸口太近，后坐力很强。”
　　“不是，”许嘉上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我用不着这种东西。”

　　不断流转跃动的灯光穿透车窗映在他脸上，在这种半明半亮的环境中，他的轮廓显得更加深邃了一些。
　　他是属于偏向英俊的长相，只是由于年纪的关系脸部线条比较柔和，陈倦忽然想起梦里见到的那张脸，想起锋利的五官和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不由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许嘉上精准地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舌尖，不由地一怔，稍微偏离目光，将脑海里冒出的想法掐灭。
　　不知道怎么地，他突然很想吻他。
　　为了掩饰心虚，他随便问了个问题：“你作业写了多少？”

　　陈倦怔住，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难道不该问问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以及为什么帮他这种关键性的问题吗？

　　“我忘了，”许嘉上又说，“你是提前走的，不知道作业是什么。”
　　很好，空气又尬住了。

　　但是许嘉上并不怕尴尬，他只想转移陈倦的注意力，并且给自己一点冷静的时间，等到彻底把那种不该有的欲.念压下去后，他才看向陈倦说：“你这么做，不怕那些人找你的麻烦吗？”

　　“哪些人？”陈倦问。
　　许嘉上以为他是故意装傻，于是说：“没事，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陈倦：“？”

　　“他的意思是，你救了他，组织的人会不会把你关进海岛监狱。”阿芙的声音冷不丁儿地冒出来。
　　陈倦更疑惑了，盯着许嘉上的脸：“你怎么知道……组织的事？”
　　许嘉上回答：“我猜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
　　“很多。”
　　“比如说。”
　　许嘉上勾起唇角：“你用的沐浴露是檀木味的。”
　　陈倦：“……”

　　“所以一开始我就闻出来了，”许嘉上说，“在酒店里那回，还有在我家里，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隶属于某个专门对付丧尸的组织。”
　　“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陈倦由衷道，“比起你父亲来说，你更适合做他的工作。”
　　这回轮到许嘉上蒙圈了：“你认识我爸？”

　　陈倦看见他迷惑的神色，忽然有种扳回一成的快感，于是毫不犹豫地把许原给卖了：“他是组织在临江市的负责人，也是他把我从欧洲调配到你身边的。”
　　许嘉上：“……”

　　他突然想起来江小奇发给他的视频，里面有一个长相与许原十分相似的男人，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巧合，现在想想，杀死“神”的人，应该就是他那个窝囊的老爸。
　　“你说他把你调配到我身边是什么意思？”许嘉上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他让我保护你，”陈倦补充道，“做你的保镖。”

　　许嘉上沉默了一分钟，他反反复复地回想陈倦刚才说的话，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闪过许原的脸。
　　既然许原是那个组织的人，那么上一世，末世到来的时候，他就肯定不是和富婆逃去了冰岛。

　　——“嘉上，爸爸这辈子没有给你什么，到最后也不得不把你丢在这里，我也不奢望你以后能念我的好，只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不管天多黑，路多远，世界多么可怕，只要你活下去，就一定能遇见比我更珍视你的人。”

　　这番他原以为莫名其妙的话，如今都有了最合理解释，原来他的父亲没有抛弃他，只是有更重要的使命要他去完成。
　　难以言喻地情绪在他胸口涌出，鼻头忽然胀痛起来，上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还是在他目睹陈倦死在神明手中的时候。

　　只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感怀伤秋，陈倦的神情又变得严肃，秦东雅的身体也逐渐紧绷，她提起冲锋.枪，低声倒数：“三……”

　　“二……”

　　“一！”

　　数十只丧尸从四面八方扑向面包车，它们的脸贴在玻璃上，用锋利的爪子拼命地敲打，有一部分直接从破损的地方冲进来。
　　一时间，激昂的交响乐与利刀挥落的声音、震耳欲聋的枪声以及怪物的嘶吼声交杂在一起。

　　陈倦与秦东雅的动作都无比熟练，精准地击倒每一只怪物，没过多久，直升机的轰鸣声也加入这混乱的乐章，巨大的阴影出现在前方，秦东雅丢下枪械，想要再爬上车顶，却被许嘉上摁住了肩膀。

　　“我来。”他的语气平缓却镇定。

　　秦东雅愣了一下，在加百列的梦境里他们没能突破这一关，其实她也没有把握能用火焰解决掉直升机，许嘉上……真的能行吗？

　　尖锐的声响忽然贯穿耳膜，这是面包车的外壳撕裂的声音，刹那间狂风和冷雨一起灌入车厢，这家伙居然把车壳给拆了！
　　明亮的电流托举起面包车外壳，对准直升机的方向，一阵轰鸣声后，整个外壳化为巨大的电光球，朝着直升机射出，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完美击中目标！

　　直升机像一只被猎人打中的巨鸟，从天空中坠落下来，江小奇操控着只剩底座的面包车继续前行，雨水拍打在所有人脸上，激昂的交响乐撕裂雨幕，海岸线就在目光所及之处。

　　秦东雅难以自制地狂笑出声，她一把甩掉头上湿得不像话的假发，任凭雨水在她脸上拍打。
　　“终于……做到了！”
　　她抹了一把脸，手里全是水，已经分不出哪里是雨哪里是泪。

　　波涛汹涌的海平面上，巨大的钢铁怪物从水下缓缓升起，像一只从海底浮出水面透气的巨鲸。
　　这是一搜名为“基洛”的潜艇，采用了马刀型螺旋桨，使用最新的声呐系统和控制系统，具有出色静音功能与反侦察能力，被誉为“太平洋黑洞”。

　　许嘉上抱着李晚晚从破烂不堪的面包车上跳下来，紧接着其余三人也与他一同站在海岸边，一起看向这只漂浮在黑色海水里的钢铁巨兽。
　　“那么问题来了，”秦东雅说，“谁会开潜艇？”
　　这对于三名高中生，以及一个死宅来说，难度好像有点大。

　　“我会。”
　　陈倦开口。

　　秦东雅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真的的假的？”
　　“学过一些理论，只在训练仓里操作过，”陈倦坦言，“但是没真的开过。”

　　“相信你自己，”阿芙洛狄忒的声音从车上传来，“我会给你发一份坐标图，那是一座私人小岛，财团的人会在岛上等你们。接下来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我的电磁波无法抵达海底。”

　　“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名字会从公民档案里抹去，替换成通缉犯的信息，全世界的警方、军队，以及一些秘密组织，都会把你们当成敌人，”她又补充了一句，“祝你们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