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禁拍摄[娱乐圈]》潜九

15、第 15 章

　　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男人和一个生来什么都有的少年说“当年”，是件特别心酸的事情。
　　酒店的灯光流光溢彩，唐见槭端着酒杯来着不拒，一屋的男男女女都在酒字上来回，唯有秦椒时不时地遥举一下装着果汁的酒杯。
　　唐见槭的心里沉甸甸的，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老了。

　　“张导，久仰大名了，以后我们家乐乐就多靠您照顾了！”端着酒杯和张波敬酒的人是时乐的女助理，但却不是早上跟剧组的那个。
　　这位姑娘细腰长腿，放在美人扎推的娱乐圈也不是个能随意杯淹没的主。
　　刚到酒店的时候，对方还特意过来和秦椒打过招呼，等人走后，小楚和他说“此助理非彼助理”。看过不少仙女文学的秦椒小眉一挑问：“有事助理的干那种‘助理’？”
　　小楚老神在在道：“同性助理‘上’，异性自己‘上’......的那种助理。”
　　秦椒一开始没大听懂，一路沉默走上三楼，这才双眼一瞪：好家伙，这就是女.公.关啊！

　　此刻，这位特招的女助理正逗得张波咯哒哒地笑，而她那披散下来的半长卷发也随着主人的弯腰垂手，摇摇摆摆伸进自己大领口的白T里。

　　秦椒偏过头，虽然看不过眼，但还耐着性子装瞎。
　　他用余光去看唐见槭，这人倒是对这幅场景自然，见他看过来，还擒着酒杯报以微笑。

　　饭局过半，饭桌上大部分的人经过了酒精的加持，逐渐卸下平日里为人的枷锁。时乐的女助理不主动不拒绝，但架不住别人热情，俨然混成场上的大热门，眼瞅着一路就要往严禁拍摄的地步去了......

　　秦椒望着酒桌上的众人百态，莫名其妙给唐见槭发了一条微信。可对方手机估计静音了，他等了一会儿，才敲了敲杯壁，见他看过来，又点点自己的手机，无声道：“手机。”

　　唐见槭反应一瞬，从转盘玻璃下将手机翻掏出来——“我把酒杯借给你，你现在还敢兜头给张波灌下去么？”
　　他不动声色地撩了一眼，正坐在张波大腿上喝酒杯的漂亮女助理，一笑回道：“不敢，也没必要，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秦椒脸色一青回：“这不正常！你们不是老同学么？”
　　此时又有人来找唐见槭举杯，秦椒注视着唐见槭站起身，然后直挺挺将一杯白酒灌进嗓子眼，末了还捻熟的和人寒暄。他怔愣了半晌，一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手机叮得清脆一声。
　　秦椒拿起手机，耳边却传来B组邓导的建议：“我听说戚风阁顶层是云水泳池？怎么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泳池趴？”
　　“这要提前订吧？”有人附和道，“都这个点了，别到时候就我们几个大男人肚皮对肚皮，多没意思啊！”
　　邓导是场面上人，一听这话，揉着不知何时换来的女助理大腿道：“这还不简单，佳佳是本地人，找几个朋友一起来，不就热闹了！”

　　秦椒看了眼邓导腿上的佳佳，饭前介绍的时候，这姑娘还说自己和小楚是同乡。
　　而手机里，唐见槭回道：“我是他学弟，又不是他亲爹。看不惯你就说感冒先回去吧，今天这情况，估计还有二场。”
　　“那你呢？”秦椒的话还没来得及输完，张波嗷了一嗓子说全体来个团结酒。

　　全场都站了起来，秦椒在小楚的连番拉扯下，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可这酒杯却怎么也没端起来。
　　几番鸡血车轱辘话后，他第一个坐了下来，垂目一看，手机里多了条未读的微信：“是唐老师不是唐哥了：小样，装一下都不？张波看着你呢。”
　　他大喇喇抬头看过去，张波和时乐头正对着头聊天，还时不时看一下他，又看一下唐见槭，最后一齐发出大和谐般的窃笑。
　　秦椒被刺了一眼，心里怨怼，我为什么要装！反正老子有钱有颜，粉丝从这里能排到法国！他一溜手灭了手机，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

　　——
　　戚风阁的地下车库，秦椒坐在自己的保姆车上，门窗全开，此时若有狗仔或偷拍，就能拍下当红流量横尸车内、生无可恋的怪异画面。

　　“你搞什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小楚还没上车，一边压低声音怨他，一边瞄着外面怕有偷拍，“还好我反应快，说你感冒，闻久了荤腥犯恶心！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觉得你在耍大牌！”
　　“我不就是在耍大牌么！”秦椒斜睨了她一眼，倏地用被子将自己的脸蒙上，闷闷说，“我是这里最红的、最有钱的，我就耍大牌了怎么了！耍大牌比他们潜.规则还恶心么？！”

　　秦椒出道几年，但像这样的饭局其实见的真不多。以前他主要拍些快节凑的仙侠古偶，搭档的要么是青涩卑微的新人；要么是剧组都要贡着的流量小花。秦椒也从不用陪制作人吃饭，因为制作人大多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亲朋或家里员工。
　　总归是在太子爷面前都收着一层劲。

　　小楚挠挠脸，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挤开秦椒的长腿，坐上他同边的沙发后，才慢悠悠思索道：“话不能这么说，你以前小，老板那边不想让你多接触这些......其实，你换个角度想嘛，这些都是你情我愿的——”
　　“什么叫你情我愿！”秦椒猛地打断小楚的话，“我一报警一个准！聚众xx，教唆xx，政府宣传片里都打了大大红叉的！”
　　“我知道你是我国扫黑除恶的形象大使，”小楚垂眸看着眼下这个横躺的死脑筋说，“可代言禁.毒的都有因为吸.毒被抓，你非要这么非黑即白么？”
　　秦椒倏地掀开盖在脸上的被子，一脸认真道：“这怎么能比嘛！反正我要举报！”

　　——
　　举报当然没能成功举报。小楚说，你情我愿的事情一举报，就是断人财路，这是犹如杀人父母的“大罪”。
　　秦椒不明白，国家罪刑里怎么还有如此“姑息养奸”的一条了。可小楚说，这叫撞破社会的一角。

　　翌日清晨，去往剧组的保姆车呼啸啸行驶在沿海公路上。秦椒收拾了一夜的心情，人还有些黏答答的。
　　小楚端来一份早饭，他垂目耷脑地扫了一眼，揪着两片面包嗒吧了几下，期期艾艾道：“他也是这样，撒谎、虚伪还为虎作伥......”
　　“唐老师这是大人行为。”小楚不甚在意。

　　秦椒执拗的脾气一上来，蹙眉不快：“我不喜欢他了......他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
　　“那我们就不和他玩了，反正李老师等会儿就到剧组了。”小楚低低翻了个白眼，转而交代道，“今天的戏主要在下午，你记得多和李老师讨教！”

　　秦椒难得认真的点点头，说：“我会的！我会用实力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你一定可以的！”小楚嘴上很鸡血，内心很敷衍。她根本不相信这种恋爱脑会一心拼事业！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秦椒无限惋惜道：“我要是早一点遇到他就好了，他说以前会和我一样反抗的！”

　　上午十点多，剧组别墅外来了一辆加长林肯，秦椒亲自出来迎接，跟着一起的还有在酒场遨游完一夜的张波。
　　李振红是几年前刚退休的燕戏教授，虽然不教导演系，但张波跟着唐见槭一群人也混过李老的课。更何况李老虽然不演戏，但在娱乐圈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三人寒暄了一路，张波做主给李老看看已拍好的片子提供教学思路。秦椒跟在两人身后，有些惴惴怕在新老师面前献丑。

　　电影没拍完，所以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张波的拍摄手法偏文艺片的范畴，镜头内布满大范围的光与影。比如百宝独立出现时，会借用自然白光强调纯洁和懵懂；谢景岫独立出现大多都是背光或者测光，镜头很少记录人物的全景。
　　片中两人相处还有大范围的青黄对冲色，虽然不是成片，但视觉上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两位主演的情感冲击。

　　胶片一节一节的替换，张波偶尔会和李老说那些一定要留、那些酌情删除之类的话。
　　李老不是个手长的人，并没有对别人的电影有什么过多的提议。最后几段两人别墅相处戏放完，他才问：“小秦将剧本传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吧？”
　　这事是张波同意过的，他相信李老的人品，绝对不会乱分享：“没事，老师我还不相信嘛！”
　　李老点点头，接着问：“那我也直问了啊，你们这部电影是想打擦边球？”

　　擦边球，就是在国内严禁上映的一些题材边沿疯狂试探。放在这部电影，就是擦同性恋的边，张波一笑道：“老师觉得他们之间有情爱？是爱情？”
　　李老迟疑一下，但对着屏幕截止画面里，一坐一窝靠在一起的两个人，还是道：“不是么？”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张波笑了笑，看向秦椒，“小秦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