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三叹》虞结香

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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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朝暮山庄有个奇怪的现象——九现神龙在哪，玉面修罗就一定在哪。
　　而且，两人还相处得很不错。这能不奇怪吗？一般这两人是“仇人分外眼红”，难道真是因为要成亲了，感情急速升温了吗？
　　“我说顾惜朝你这几天老跟我做什么？”戚少商笑着问。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源源不断的散发着他成熟英俊的魅力。
　　庄里的丫鬟们看着是个个小心肝扑扑地跳，然后皆是重重地、深表遗憾的一叹，谁让人家已经是她们二阁主的“丈夫”了呢！
　　“我是怕你死在我这脏了我的朝暮山庄！”
　　“哎呀！明明就是在担心我的安危。说得这么难听干什么。”
　　“我说的话当然难听！如何比得上你那京城小甜水巷的红颜知己李师师的吴侬软语。”顾惜朝青袖一甩，瞬间又不见了。
　　哼，什么玩意，他当自己很想跟着他呢！顾惜朝恨恨地想，戚少商武功极高，可就是太不会防人。万一耶律延禧派人下毒怎么办．．．．．．．
　　“唉．．．．．．明明知道我的知音只有你一个。”
　　“戚大哥，你说什么呢一个人？”
　　戚少商回头一看，“小玉？”
　　息红玉颔首一笑，“看我给你拿来了什么？”
　　“什么？”
　　“是送你的喜礼。”
　　“哦？小玉你太客气了。”
　　“客气什么，人这一辈子成亲是多大的事呀！你瞧瞧——”
　　戚少商接过息红玉递过来的一坛酒，凑上去一闻，惊喜的叫道“炮打灯！”
　　息红玉看着，眼里一黯，赶紧说：“戚大哥，这就是我赠于你一人的。你可、可千万不可请他人共饮了。”
　　“有好酒大家一起喝嘛，有什么不可？”
　　“我说实话吧戚大哥，虽说你与顾惜朝明日就要成亲了，但是、但是我真的还是好恨好恨他！当年他杀了我们毁诺城那么多姐妹，还差点害死了你与我姐姐，我实在是．．．．．．”息红玉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所以这酒，你还是独饮吧！”
　　息红玉看了一眼戚少商又马上地下头去，“我看你喝。”
　　戚少商疑惑的揭开封口，喝了一口。
　　“好了，我也要走了。我今日就不得不回大辽去了，明日你的婚礼．．．．．．．看你喝了我送的酒，就当是以参加过你的婚礼了。”息红玉小声地说着，一步一步地后退，“戚大哥，你自己多多保重。”
　　说完扭头就跑开了。
　　“小玉你也保重！”
　　息红玉飞奔进自己的房间，门一关，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戚大哥，你可别怪我啊．．．．．．
　　“太子妃，我们赶紧启程回辽吧！”
　　“好。”
　　．．．．．．
　　戚少商盘腿坐在一片野生勿忘我中，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炮打灯。这酒还是那味。不讲余味，只有股冲劲儿！进口像镪水，非得赶紧咽下去。不然的话，烧烂了舌头嘴巴牙花儿嗓子。可一落到肚子里啊，跟着一股劲儿窜上脑袋，晕晕乎乎的。
　　“好烈的酒啊！果然是满头烟霞烈火。”
　　戚少商想到了顾惜朝说过的这句话，苦笑着，仰头又抿了一口酒，
　　想到自己当时还说“你心跳很快，我感觉得到！”，更觉得好笑，他要杀人，当然心跳的快。自己还以为．．．．．．还以为．．．．．．
　　“多大的阵仗没见过，在这里却紧张得很！”
　　第一次见他，那一抹伤人的青，就再也忘不掉了。
　　也许是太久太久都没喝炮打灯了，戚少商觉得自己都有点醉了。
　　他捂着腰上的一道伤痕，它在隐隐作痛。这是当年顾惜朝在连云寨对他隔帐一刺留下的。此后戚少商千里逃亡中受了多少伤，都觉得比不上那一刀的痛。明明是刺在腰部，却与捅进心里无异。他拿他对他满腔的珍爱于信任化为世上最锋利的武器，不顾一切、不折手段地要置他于死地。
　　其实，事到如今，戚少商反倒想问一问那个人，当时要杀就杀，何必要用只伤人却死不了人的小刀？为何不用他的无名剑，一剑贯穿，一了百了？
　　逆水寒一案，顾惜朝是败了。而自己，自己又“胜”了什么？
　　“想留下？”
　　“不是。只觉得还没有跟你喝够酒。”
　　我真的后悔了，当时应该留住你的。
　　应该留住你的。
　　“戚少商！戚少商！”顾惜朝拍拍睡死在一片勿忘我中的戚少商，见喊他不醒，气得连踢了他几脚。
　　这个地方他是怎么找到的？
　　这个小山坡，是朝暮山庄的禁地，只有顾惜朝与顾惜暮才能进来。这片紫色勿忘我是顾惜朝一手植下的。当年他疯病时好时坏，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停地种勿忘我。后来病好了，他也总是喜欢一个人呆在这里。
　　“喂！戚少商！”顾惜朝又踢了踢戚少商，“想不到你也会喝醉。”
　　顾惜朝看着一边的大酒坛子发了发愣，他闻到的是一股熟悉得他心痛的酒味，炮打灯．．．．．．
　　转瞬他又想，现在该怎么办？
　　唉，没办法了。
　　顾惜朝走一会，停一下，再走一会，再停一下。背着个人，不好施展轻功了。他只能瘸着腿，一步一拐地走。
　　他身上背着的就是醉得不省人事的戚少商。顾惜朝绝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背戚少商这个大仇人的这一天。
　　“戚少商你这只猪！”
　　终于到了房间，戚少商被顾惜朝重重的摔在床上。戚少商本能地顺手一扯，顾惜朝一个重心不稳地就倒到了戚少商身上。
　　戚少商双臂一搂，就将顾惜朝卷进了床的里侧。
　　“戚少商！！！”
　　如果眼神可以喷火，只恐怕现在戚少商早化为灰烬了。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只恐怕戚少商早死了无数次了。
　　但毫不知情的他现在睡的很香，脸上还露着小孩子般满足的神情。就连一只腿都搭到了顾惜朝腿上了。
　　怀里的人挣扎不动，又气又急又尴尬！
　　顾惜朝真后悔将人背回来，这算戚少商冻死在外面又关自己什么事！
　　背了一路，本来就耗了大力气，现在连气都还没喘得过来，那还有力气与他挣扎？
　　顾惜朝费力地抬头望了望，看见戚少商睡的很安然。心里最深处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想必三年来你过得也不好吧！一定像我一样寂寞、一样心惊、一样连一个安稳觉都不曾睡过。
　　戚少商这三年来是不曾好过过。他临危受命，从王小石手中接过金风细雨楼，在京师与蔡京、方小侯爷，六分半堂势力周旋。戚少商已然成为京师武林的一方霸主，八面龙头。他和他的势力，一面可与朝廷天子的堕落势力周旋，井跟宦官权贵的腐化势力对抗，又能跟工候太监如“有桥集团”的武力相别苗头，且直接同江湖□□像“六分半堂”的力量相抗衡。他看似无意要立即消灭他的敌对力量，所以，他的敌人都没有联手合力，先行铲除他；不过，所有与他敌对的人都对他虎视眈眈，因为他独树一门，不偏不颇，不俘不躁，步步为营、着着领先，处心积虑，暗斗明争，在主持正义、公道的同时，又不着痕迹但抓紧机遇的巩固自己的实力。
　　所以他的势力已愈来愈大。
　　——已有很多人，开始并习惯的称他为：“龙头”。
　　他不但已取代了苏梦枕当年的位置，同时，也已渐替代了当年张三爸在江湖上的声望。
　　可是戚少商，他并不快活。甚至，活的是那么寂寞，那么累。他不喜欢勾心斗角，可不得不勾心斗角，他不喜欢你争我夺，但又不得不你争我夺。
　　现在，他抱着怀里的人，睡的如孩子般的安稳，脸上还挂着谈谈的笑。
　　顾惜朝微微动了动，戚少商抱着他的力道又紧了紧。像个孩子，固执的守护着自己的心爱之物。
　　顾惜朝，他觉得鼻子酸酸的，喉间哽着。竟然．．．．．．想哭？
　　为什么．．．．．．
　　我们，一定只能是这样么？
　　顾惜朝沉沉地闭上眼。只能是这样了不是吗？因为你是戚少商．．．．．．我是顾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