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之夜》绛唇の影

11、第十场

　　第十场囚之束缚

　　这是一座古堡，一座装饰奢华却极度阴冷的古堡。
　　满目的哥特风，华贵的绸缎和雕饰，然而，却空无一人。
　　不，至少凯丽知道，库科伊一定住在这里。
　　古堡里的装饰看来年代已是久远的样子，整座古堡虽无人烟，却整理的干净整洁，只是幔布一样厚重的窗帘全然隔绝了外头的阳光。
　　她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却不知怎的，在醒来时就来到了这样一处偏僻的古堡，甚至究竟身处哪里都不知晓。
　　库科伊没有杀死她，还是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吸血鬼“新娘”都不知道？
　　凯丽只知道自己是在一片昏暗之中睁开了眼睛。她躺在一张锦缎的大床上，朦胧的纱质床帘安静地笼在床的四周，床帘只打开了一个角，那感觉就好像原本那里还站着一个人一样。
　　绒质的被单盖在她身上，她看到床沿处有一角褶皱的印痕，正是在那开着的床帘处，那人原本一定是坐在这床沿上看着她，他离开的时间并不长。
　　凯丽警觉地翻身坐起，猛然发现她身上却是被换上了一件样式古老的华丽礼服，领口开得极低，甚至露出了一条深刻的□□，裙摆很大，一层层往外叠着。
　　她木讷地爬下床，发现窗子被绛红色的幔布遮得严严实实，几乎隔绝了日光。地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羊绒毯，连在这样的大冬天赤着脚走路都不觉得冷。床边立着一面直立的全身镜，凯丽只扫了一眼，那长长的宽大裙摆几乎拖到了羊绒毯上。雕花的小矮桌立在一边，上面叠着一条貂绒的外套。
　　凯丽下意识地把貂绒外套围在了身上，她走到窗前拉开绛红色窗帘，又拉开外头一层米色的纱帘，这才让阳光毫无阻挡地入了进来。这是一扇落地式的大窗，却无法打开。凯丽往外头望去，冬日的阳光正灿烂，懒散似的暖洋洋。她所在的卧室不知是在二楼还是在三楼，只觉得隔着窗户望去，离地面还有好一段距离。楼下是一个满是绿色的小花园，那欣欣向荣的姿态与古堡里的阴森截然相反。
　　隔了好一会，凯丽才壮起胆子打开卧室门往外走。每经过一个房间，她具是要犹豫许久，生怕遇上什么可怕的东西。凡是入了房间的，她都会先拉开各处的窗帘，好驱逐古堡里的阴冷。等到她胆战心惊地几乎把整个古堡走了一遍后，竟然发现一个人影也没有！
　　难道这是一座空城堡？
　　不，库科伊一定也在这里，这是她唯一确定的。
　　古堡里只有两扇门打不开，一扇是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门，一扇是与她卧室相邻的一间。库科伊现在不出现，一定是不希望有人打扰。
　　他如今不杀她，但并不代表以后不杀她，凯丽明白。一旦库科伊犯了吸血本性，她就成为了他唾手可得的猎物。她的生命悬在一线，但她并不是全然不知。
　　夜幕降临的时候，古堡里的烛火突然同时亮了起来，就像被施了咒语一样。凯丽正坐在一张背椅上，惊吓地站了起来倒退了好几步。她忽然听到背后窗帘拉动的声音，连忙回头，正望到绛红色的窗帘自动拉笼了起来，把外头仅剩的一点稀薄暮色完完全全地隔绝了。
　　她知道恐怖的夜晚来临了。
　　等到凯丽稳住心神，转回头时，库科伊正立在她卧室的门口。他照旧穿着一身黑色，不过，这次却是换上了更正式华贵的礼服，白色的绅士衬衣，黑色的燕尾服外套。他白如敷粉的面颊依旧俊美的无可挑剔，温柔地带着隐约的浅笑，像是要驱逐蔓延在她心头的恐惧一般。
　　“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很漂亮。”他盯了她一会儿说。
　　库科伊左手拎着一瓶葡萄酒，右手夹着两只高脚杯，优雅地走了进来，径自坐定在桌边的背椅上，把酒杯摆开在桌上。
　　他等了好一会，凯丽却依旧立在原地毫无动静。
　　库科伊也不说话，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朝她走去，凯丽摇着头后退，库科伊依旧是不生气地温柔微笑。
　　“我的凯丽。”他说，“你这是在怕我吗？”
　　凯丽已是后退到了窗边，她不回答，只是颤抖着声音请求道：“请放我走！让我走！”
　　库科伊像是为难地立在了原地，托着下巴仔细地思索了一会：“我在想，凯丽，如果放你出去了，你会泄露这里的一切吗？答案是……你不会。因为一旦说你遇上了吸血贵族，还被虏劫了去，惊慌而又愚昧无知的人们一定会把你处死。”
　　“我确实不会说，所以，请你放我出去。”凯丽已经换上了低声下气地语气。
　　“可是，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库科伊说，“你们人类向来不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放你走，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凯丽说不出话了。
　　库科伊微笑着缓步朝她走去，凯丽开始慌乱地在身上翻找了起来。
　　“要找这些吗？”库科伊突然伸出手来，不知从哪拿来的，是一个小型十字架、一瓶圣水和一把不大不小正好能刺穿心脏的匕首。这正是凯丽出行前带在身上的东西。
　　凯丽惊恐地敛紧了双眸。
　　库科伊的手轻轻一握，那十字架竟是扭曲了形状，匕首也被弯折得瘫软了，盛装圣水的陶瓷罐砰的一声碎裂，圣水沿着库科伊的手掌往下流，可是，对库科伊却一点损伤也没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凯丽浑身战栗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心么？”库科伊依旧是无害地温柔微笑，他一甩手丢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烂铁废瓷，又朝凯丽走去，“因为你是我的凯丽，我的凯丽啊。”
　　库科伊左手揽住她的纤腰，右手抬起她的下巴，温柔而缠绵地吻上她的唇，可是，凯丽却是止不住地战栗和颤抖。他的右手开始下滑，伸入貂绒外套内，隔着锦缎抚摸着她的脊背。
　　“你是不同的。”他突然抱起她说，“所以，我不要你怕我，要你爱我。”
　　“要喝点酒吗？”库科伊把她抱到背椅上，给她找了个舒服的坐姿，自己则坐在她的一边。
　　凯丽抿着嘴摇头。
　　“夜色才刚刚开始。”库科伊说，他依旧是熟稔地斟了两杯酒，“瞧瞧今晚的夜色多么美好。”他兀自饮了一杯，那红艳的液体就像血液一样，令凯丽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凯丽突然问。
　　库科伊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等细细品完了杯里的酒，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她：“因为我要你。”
　　简洁明了的回答，“我要你”……甚至没说为什么偏偏选中她。
　　“那为什么不杀死我？”凯丽叫道，“或者是想把我变成吸血鬼新娘，让我一辈子附庸于你，听从你的命令？”
　　“我不喜欢傀儡玩物。”库科伊说。
　　呵！不喜欢吸血鬼新娘这种傀儡玩物，所以，选上了她这种“叛逆”的“玩物”。
　　（注解：“吸血鬼新娘”指那些被吸血鬼吸血和初拥后变成吸血鬼的女人，身体和心灵都属于给予她永恒生命和无尽黑夜的吸血鬼，有一点主仆关系。）
　　“要是你以为我甘愿任你摆布，那就大错特错了。”凯丽说。
　　“我并没有这么说。”库科伊不急不缓地抿了一口酒，道。
　　“要是你不想吸我的血，又不想杀死我，更没有意图把我变成吸血鬼新娘，我也不能帮忙做什么事，那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凯丽说。
　　这次轮到库科伊沉默了。
　　他像是微笑了一下，这才自言自语式地道：“连我也不知道把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既然没什么用处，就把她杀了吧。”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阴冷地笑道。
　　凯丽站起身，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环顾着四周。难道说这里还住着另一个吸血鬼？好一会儿，却是什么人影也看不见。凯丽转头望向库科伊，发现后者仍旧是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酒，就像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一般。
　　“库科伊，你还真是沉得住气。”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终于出现了人影。只不过，这人影现得太突然，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凯丽眼前，一只手早已掐住了她的脖子。他肩上披着一件黑披风，惨白的脸色狰狞地笑着，正是那个街上出现的吸血鬼男人。凯丽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两具女尸的惨状，惊恐地不住颤抖。
　　“你以为在我面前能杀得了她吗？”库科伊头也不抬地说。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那吸血鬼男人说，他仰起头，尖牙很快暴了出来，直刺凯丽的脖颈。
　　可是，真当他刺下去时……却发现竟然刺了个空。不知何时，库科伊已经把凯丽搂了过去，两人又如刚才一样悠然自得地坐在背椅上，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斯科特。”库科伊突然说话了，“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还真是老样子，对待女人都不知道温柔一点。难道不知道她们最忌讳死时样子十分难看吗？”
　　“你还不是一样。”被称为斯科特的吸血鬼显然十分不服气，啪的一声坐在库科伊和凯丽对面的背椅上，半是得意半是嘲讽地盯住凯丽被吓得惨白的脸色，“自以为很懂得女人，贵族里你还真是绝无仅有的单身，不喜欢傀儡的吸血鬼新娘也就算了，现在竟然缠着一个人类女人，真是贵族的耻辱。”
　　“给贵族丢尽脸面的是你那恶心残忍的杀人方式。”库科伊说，“怎么，被人类驱逐了？”
　　斯科特怔了一会，笑道：“大不了就不住那里啦。”
　　“是连大陆都住不了了吧，不然怎么老远地渡海而来，又要来搅乱这里。”库科伊毫不留情地拆穿。
　　“先搅乱这里的是你吧。”斯科特反击，“我看不久这里也会雇来吸血鬼猎人了，到时，你也不会好过。”
　　“那也是你害的。”库科伊冷笑，“你这样子残杀下去，不好过的是你。”
　　凯丽听着他们一来一去的讲话，只觉得自己杵在那里实在多余，又不敢蹑手蹑脚地溜出去。这一幕实在是滑稽，两个吸血鬼和她一个人类，按理来说，只要他们一摆手，就完全可以置她于死地，可是，她似乎还死不了，得继续忍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