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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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森坐在他对面，轻声说：“不是你的错。”
江森用尽量的温柔的声音重复:“大人的事，不是你的错。”
简煦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暗淡的眸子瞬间亮了。他也曾在心里告诉过自己无数次，大人的事，不是你的错，然而却一直不能宽慰自己。
同样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简煦觉得心中的阴暗突然亮堂了起来。
江森跟宋熙请了假，提前下班，带着简煦去了最近的诊所，开了感冒药，让医生看了伤口，买了新的药膏。
江森没有再问关于简煦父母具体的事情，彼此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叮嘱简煦按时吃药后就各自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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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简煦到家的时候简慧琳还没睡，正坐在客厅等他，简煦进门后被江森带来的好心情瞬间消散。保姆刘姨冲他安慰地一笑，他放下心来，今天他妈并没有犯病。
医生给简慧琳开了睡眠的药，要求每天晚上早睡，简慧琳一般八点多就吃药准备休息了，她一直很遵医嘱，她也想好好治疗自己。
但是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
时间越长，简慧琳的抗药性就越强，药物渐渐不能让她一次性睡到天亮了，她发病越发频繁，经常半夜三更醒来满屋子乱转，有时候是摔东西，有时候是拼命打扫卫生，也有时候她会进到简煦的房间，把熟睡的儿子掐醒……
如果简煦学习好够优秀的话，或许那个男人能多来几次，简慧琳把希望从自己转移到了简煦身上，期盼能通过儿子拉回那个男人的心，但是简煦达不到她的预期，盼了这么多年，简煦爸爸来这座小别墅的日子屈指可数。
长久的不甘和孤独让简慧琳慢慢绝望，医生说这是焦虑和臆想症，她把儿子当成了假想敌。
简煦怕简慧琳，怕哪一天她突然神志不清就把自己掐死了。
简煦还小的时候，简慧琳的情况不严重，只是不停地哭，不断地失眠，那时候她对简煦很好，就算简煦考不好，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歇斯底里。
简煦一直觉得他记忆中的那个好妈妈还会回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简慧琳的病越来越严重……
医生说简煦是最能影响她情绪的人，让简煦尽量顺着她，不要忤逆她的意思。
对简慧琳，简煦又爱又恨，甚至慢慢对她产生了抗拒，只要踏进小别墅的们，简煦就会感到压抑，所以他骗简慧琳说高二要求上晚自习，每天八点之后再回家，通常简慧琳那会儿已经躺床上了，除了每天清晨，母子面对面的时候越来越少。
“小煦，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晚自习累吗？”简慧琳目光殷切。
简煦放下书包：“不累……”
简慧琳从厨房端出一杯牛奶，递给简煦：“……妈妈，对不起你，小煦，脖子怎么样了？”
简慧琳能记住一些自己做过的事，她知道前天自己半夜发疯进了简煦的房间，掐了他的脖子，要不是刘姨闻声赶来，简煦可能已经被她掐死了……简煦现在睡觉开始锁门，简慧琳觉得很难过。
清醒的时候她对简煦满怀愧疚，无数次自责，但是说不定哪一秒，她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了。
“妈，没事，你吃药睡觉吧。”简煦偏头，躲过了简慧琳想要摸他脖子的手。
简慧琳心中涌上无尽的悲凉，把牛奶递给简煦：“小煦，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喝牛奶。”
“我不想喝……”
简慧琳的眸子一沉，执着地把牛奶往简煦面前递，简煦发现她的眼神有变，赶紧接过牛奶咕咚咕咚喝掉了。如果不顺着她，可能会犯病。
刘姨及时把药盒拿出来，把简慧琳从犯病边缘拉了回来。
简慧琳吃药上楼后，刘姨对简煦说：“你看你妈妈好的时候多好啊，咱们都顺着她，她心情好了就不会犯病了……”
这话简煦已经听了无数次了，他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不甘，简煦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一个声音在说，这是你妈妈，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一个声音又在说，这是伤害你的人，你要痛恨远离她。
如果事事顺着她，那谁又来顺着自己呢？他不喝牛奶简慧琳会犯病，考试成绩不好简慧琳会犯病，简慧琳对他的控制欲太强了，她活着就是为了儿子，这对简煦的压力太大了。
他拼命学习就是为了简慧琳不犯病，可是他学不会啊，他太累了。
有谁来体谅一下他呢？
简煦闭了闭眼，压下快要泛上来的眼泪，嗯了一声。
洗过澡后，简煦对着镜子开始涂药膏，其实家里有很多药，刘姨也给他买了药膏，但是简煦不涂，仿佛身体上的伤疤留得久一点儿，心上的伤痛就会少一分。
但这是江森给他买的，看着药膏好像就想到了江森，简煦慢慢往脖子上抹，他又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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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森进教室经过简煦的时候冲他笑了一下，简煦赶紧低下了头。简煦座位那一片的女生们都疯了，个个都以为江森是冲自己笑的，悄悄在私底下讨论了半节课。
林嘉鬼鬼祟祟地转过头：“徐疯子和二中的教导主任通气了，昨天二中附近的网吧也被堵了，二中那帮孙子也没去成！最近风声正紧，还是小心为妙！”
“我昨天都在群里通知了，还有一帮傻逼前仆后继，徐疯子后来又抓了好几个，不过疯子还是向着你的，我昨天差点熏死在厕所里，还是你那个储物间好……”
话音未落，徐疯子推开高二四班的门：“江森，你给我滚出来！”
江森和林嘉面面相觑，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江森身上，简煦也回头看他，江森慢吞吞地走出教室，站到徐峰面前，无所畏惧，除了去网吧他最近好像没惹事。
“你是去打扫了吗？我就知道你应付事，你把里边弄得那么乱，就知道给我添乱！我跟你说，今天继续！什么时候给我打扫干净了什么时候算完，下周这时候我要看到一个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的储物间！”徐峰的唾沫星子喷了江森一脸。
徐疯子的声音在走廊里久久回荡，隔壁班，隔壁的隔壁班都听见了……
江森回教室的时候，全班都在疯狂憋笑，简煦也没忍住，嘴角微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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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最后一节下课，大家陆续去食堂吃饭，学校中午休息两个小时，不能回家，吃完饭后回教室午休，说是午休，但大家都闹腾地不行，真的想午休的同学经常和制造噪音的同学打起来。
简煦嫌麻烦，中午一般不去食堂，等同学们都走了，他在教室啃面包，没什么人关注他，他也没有饭友。
但是今天，他突然拥有了两个饭友，江森和林嘉。
五分钟前，简煦刚从书包里掏出面包的时候，江森从后面过来踢了他的桌子一下：“你又吃面包，难怪长不高。”
教室里还没走的同学都惊呆了……
林嘉也惊呆了，从教室到食堂的一路上都在怀疑人生，他森哥是被人附体了吗？怎么会主动和小冬瓜说话，并且还叫人家吃饭？这俩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前天他森哥还那么烦小冬瓜，怎么今天就成为了朋友？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教室到食堂的路上，江森和林嘉并排走在前面，林嘉小声问：“森哥，能请您告知我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他要成为我们的饭友了吗？”
江森瞥了他一眼：“你介意？”
人都已经拉过来了，您再问我介意不介意？
“不是啊，我就是觉得你突然很奇怪，不熟的人一起吃饭会很尴尬的……”而且是在班里沉默寡言只知道学习的一个小呆子，虽然大家并没有刻意排挤孤立他，但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啊！
江森耸耸肩没说话，表情好像是“无所谓”。
简煦跟在两人的后面，一路被人围观。
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在被围观，女生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简煦从来没受到过这么多关注过，一直不敢抬头，耳根都要红了。
江森坐在他对面，敲了敲他的盘子：“别管他们，吃你的饭。”
简煦嗯了一声，不再纠结。
一顿饭吃得沉默而尴尬，林嘉也没平时那么能逼逼了，老老实实吃完饭就回教室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前，班长指挥大家把桌子排成单人单桌，预备马上要到来的期中考试。教室里乱七八糟的，简煦不知怎的就被挪到了最后一排，就在江森右边，两人中间隔着一条过道，要是没了这条过道，就是同桌了。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发了一张卷子让大家自己做，算是自习。刚上课十分钟老师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教室里立刻乱成一团。
简煦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埋头做题，这张卷子的难度一般，但是对他来说还是很吃力。
第一道大题死活算不出来，急得他快要冒汗了。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他眼前，在他卷子上“刷刷”画了两道线，江森左手托腮，右手拿笔：“这儿要画条辅助线。”
简煦恍然大悟，画条辅助线后图形立刻变得简单了。
简煦小声道了谢，开始列式子。
江森依然保持着托腮的姿势看他：“你思路不对硬想也想不出来。”
教室里乱哄哄的，江森已经盯了简煦老半天了，一道题十分钟了还没做出来，他都替他烦，实在忍不住才伸手给他画了条线。
简煦的耳根又有点红了。
江森觉得好笑：“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林嘉回过头来，怒视江森：“为什么我问你题的时候你那么烦？？”
“懒得教你。”
林嘉快气炸了：“你永远地失去了我这个朋友！”
江森嗤笑一声，不想理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