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和他的小冬瓜》北棉

4、第 4 章

　　这是一家快餐店，从外面看以为是个小餐馆，但里边还挺大的，装修风格很清新，菜单上种类很多，面食炒菜汤饭等等一应俱全。

　　简煦坐的位置是最角落里靠墙的一个两人桌，前面的墙上钉了个小架子，摆设了一些小玩意，正好能挡住简煦，算是全店最隐秘的地方了。

　　这会儿正是饭点，陆陆续续开始进客人，很多一中的小姑娘都是冲着江森的颜值来的，她们一边不断往收银台的方向看，一边笑着窃窃私语。

　　因为点餐的人多，江森已经从后厨出来收银了。

　　简煦也像那几个小姑娘一样，偷偷看向收银台，江森身上松松垮垮挂了一件灰色围裙，但丝毫掩盖不住整个人的帅气，简煦看了几眼就不敢多看了，开始埋头写作业。

　　感冒好像有点加重了，简煦开始流鼻涕，一边吸鼻子一边做题，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半个小时一道物理题都没解出来，餐桌上的纸巾却被他用完了小半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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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忙的时候过去了，江森坐在收银台后边玩手机。一个踩着高跟鞋的红裙子女人从门口进来，女人很年轻，画着精致的妆，烫了一头大波浪卷。

　　女人冲江森抛了一个媚眼：“老板娘来视察工作了，今天的生意如何？”

　　“还行。”江森抬眼看了她一眼，继续玩手机。

　　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是这家餐馆的老板宋熙，每天也就来一趟看看情况，员工们把店打理得很妥帖，她就美容护理天天玩，很是惬意。

　　宋熙目光在店内环视了一圈，准备去后厨看看，突然看见了角落里的身影：“今天也没坐满啊，怎么有人挤到那儿去了？”

　　“我带来的，在那儿写作业。”江森道。

　　“你同学？”

　　江森淡淡一笑：“嗯，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朋友。”

　　宋熙没看清是男孩女孩，只觉得那道身影很瘦小，她手撑着桌子，靠近江森，“怎么？你喜欢人家？”

　　“想什么呢？”江森无奈。

　　宋熙裙子的领子很低，她故意俯身靠近江森，露出了一点胸脯：“那你喜欢姐姐我这样的吗？”

　　江森赶紧移开目光：“熙姐，你可别打趣我了。”

　　“陪姐姐睡一次，我就不惦记你了。”宋熙又抛了一个媚眼。

　　江森哑然，但宋熙也没难为他，很快就起身往后厨走了：“没事，姐姐不急。”

　　宋熙人很直爽，爱开玩笑，对员工很好，开的工资是这条街上最高的，但就是时不时爱调戏江森几句，让江森很头疼。但她只是过过嘴瘾，江森也就由着她闹了。

　　说到无家可归的小朋友，江森往角落看了一眼，正看见简煦在那儿擤鼻涕，桌子上已经堆了一大片纸团。

　　江森是个慢热的人，不熟的人不爱理也不好奇，但是简煦却一次次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很想问问简煦，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别人要钱就给，为什么脖子上有那样可怖的伤口……

　　江森走向角落里的简煦，坐在他对面：“感冒了？”

　　简煦小声“嗯”了一声。

　　看着那副可怜的小模样，江森想逗逗他：“人家来吃饭的也就用几张纸，你都没点餐呢，先用完了我们一盒纸，很贵的。”

　　简煦正捏着一张纸擦鼻涕，闻言停住了动作，“我……对不起。”

　　“我有钱的……”说着就要从书包里掏钱，“我可以付钱。”

　　江森叹了口气，小孩这么不禁逗：“行了，知道你有钱，我逗你的，没想跟你要钱。”

　　“对了，为什么别人跟你要钱你就给，你不知道那些人有一次就有无数次吗？”

　　简煦沉默了半天，“……不给，会被打。”

　　为了不被打就乖乖给钱的逻辑江森不懂，要是他的话早就打回去了，但看了一眼简煦的小身板，觉得这个小家伙应该根本不会打架。

　　“你的脖子……”

　　简煦立刻捂住了拉链。

　　江森无奈：“我不拉你拉链了，但是你这样捂着好得慢，最近还挺热的，不怕捂出痱子来？”

　　简煦低头不说话了。

　　江森在旁边架子下面的抽屉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管药膏：“有药膏吗？没有的话可以抹点这个，消炎的，很管用，这里没人过来，也不会有人看见。”

　　简煦一直看着桌子上的那管药膏，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半天才小声道：“……很丑。”

　　江森想了一会儿才明白简煦是说自己的伤口丑：“我昨天看见了，只是有点肿，不丑。”

　　“真的吗？”

　　“嗯。”

　　简煦抬头看江森，发现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于是稍微放心了一点了，但还是不想把伤口暴露出来。

　　江森有点不耐烦了：“你是在等我给你拉拉链吗？”

　　简煦缩了缩脖子，终于把拉链拉了下来。

　　於痕没消退，并且有点加重的样子，一看就没有用过药，江森目光一沉：“你家里没人管你？谁干的，是咱们学校的吗？”

　　“不是……不是学校里的人。”

　　“是旁边技校的？”

　　简煦低下了头，习惯性地咬下嘴唇，沉默不语。

　　江森没再追问，两人都没有言语。

　　此时餐厅里的人已经很少了，有断断续续的话语声传过来，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两人面对面安静地坐着。

　　各怀心事。

　　江森的耐心快要用光了，他觉得自己这两天对简煦的关注过于多了，他不爱多管闲事，也不想结交朋友。很明显简煦不想说，对方不想敞开心扉他也没兴趣深究，三番两次的关心已经很过度了，并且还没得到回应。江森想，就当是无意间帮助了一个同学吧，今晚过后大概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好奇心已经到峰值了。

　　简煦内心纠结应该怎么开口，他最不愿意被人知道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他没有朋友也没得到过别人的关心，今晚带他来小餐馆，给他拿药膏的江森让他产生了一种信任，他突然很想对人倾诉，过于孤独紧闭的内心正在慢慢打开，但又怕隐秘的心事曝光的不堪……

　　江森的耐心终于耗尽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了简煦闷闷的似乎带着哭腔的声音。

　　“不是别人打的，是我妈妈掐的……”

　　江森呼吸一窒，慢慢消化这个和他的预想不太一样的信息，“你妈妈……”

　　“……我妈有精神问题，间歇性的，大多数时候是好的，只是偶尔会意识不清。”

　　江森突然后悔自己之前的询问了，他戳穿了简煦一直藏着的不愿被人看见的不堪的一面。

　　简煦眼角红了：“对不起……吓到你了。”

　　从小到大，家庭给简煦带来的负面影响太重了，那是让简煦最自卑的地方。

　　简煦小学的时候也是有朋友的，性格也没这么沉闷，虽然话少却很爱笑。但朋友们在得知他的家庭情况后，开始慢慢疏远他，在背后议论他，十几年前，在这座小小的县城里，“私生子”三个字就是难堪而又恶心的代名词。

　　小小的简煦第一次明白，自己好像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不敢交朋友了，他知道别人肯定会看不起他，就算有朋友，最后也会慢慢远离。再后来，小学，初中，高中，知道他的事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没有了，但是面对同学们的主动示好他也不敢回应了，不愿与别人交心。

　　受伤只能自己舔舐伤口，他是个孤独的孩子。

　　而江森，却莫名让他产生了信任，随意的一次收留，随手的一管药膏，随便的几句询问，让简煦觉得，或许自己可以不用再继续孤独下去。

　　有些事说出来的那一刻就会变得轻松，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包袱瞬间便消散了。

　　“……我是私生子，我妈妈是别人的小三……我爸很有钱，但我没见过他几次。”简煦的眼中洇出水汽，但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你会看不起我吗？”

　　“不会。”

　　“你会和我做朋友吗？”

　　“会。”

　　简煦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