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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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可以留下吗？”
简煦抬起头，江森正专注地望着他，眼神里藏着满满的深情，简煦在他的注视下彻底丢盔弃甲。
他说不出拒绝，他也不敢点头，他只能落荒而逃。
简煦一溜烟跑回卧室，迅速把卧室门关上了。
江森望着冰冷的那道卧室门，摸了摸嘴唇，上面还留着简煦的温度和味道，他心情大好，忍不住笑出声来。
简煦就像受惊的小动物，无处可躲只能跑回自己的安全地带，江森甚至能想象到小家伙红着脸把脑袋藏在被子里的情形，肯定好笑又可爱。
没有拒绝就是同意，江森自己把客房收拾了一下，准备先住在客房里，小家伙的房间进不去，他也不急在一时，一切都要慢慢来。
江森做好饭去敲简煦的门，敲了半天房门才裂开一条缝，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江森在那脑袋上摸了两把，把简煦从房间内拉出来：“出来吃饭。”
卧室里没有开灯，简煦又刻意没有把房门大敞，江森看不清里面什么样子。
吃饭的时候江森没有再提能不能留下的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默认可以留下，他们一边吃饭还一边讨论了下午的比赛，傍晚的事好像没发生一样。
简煦八点半要准时吃药，这次他没避讳江森，如实告诉江森他必须要吃药才能睡得着，九点之前就要躺在床上，不然整个晚上可能都会失眠。
江森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看着简煦把一大把药片塞进嘴里的时候，心疼得不行，他也不敢表露出过度担心的情绪，怕会刺激简煦，或者让简煦感到不自在，对待简煦时，江森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贸然前进半步。
简煦吃完药就回自己房间了，江森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也回了客房，他今天挺累的，又去看比赛又要处理微博关注事件带来的后续影响，极速争夺总决赛圆满结束，也算是完成了本年度一个大型项目，了却一桩心事，他很快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他听见房间外面有动静，好像是客厅里有人走动的声音，江森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上面显示两点十分，正是人们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周围很安静，江森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但他还是起身想出去看看，说不定是简煦出来喝水，他说过晚上一旦醒了就很可能睡不着。
客厅里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昏昏暗暗地勉强能认清站在客厅中央的那个身影。
是简煦。
他站在沙发后面，一动不动看着沙发的位置，江森开门的声音都没有让他回头，好像完全没听见一样，江森霎时间便觉得有些诡异，他小声叫简煦的名字，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他又提高声音叫了几声，简煦也根本没听见。
直到江森打开客厅的灯，简煦才回过头来，突然出现的亮光让他有些不适应，眼睛眨了好几下，但眼神却一直是迷离而混沌的。
他愣愣地看着江森，又扭头看沙发，再转过头来：“你不是坐在沙发那里吗？”
江森后背瞬间冒了一层冷汗，沙发那里什么都没有，他小心地问：“谁坐在沙发那里？”
简煦眼神木木的：“你啊，你一直坐在那里，怎么突然就去了我后面？”
江森慢慢靠近简煦，不禁心中大惊，联想到简煦吃的药，他差不多想明白了眼前的状况，简煦很可能是出现幻觉或者是梦游。
他从来不知道这类精神疾病的发病情形，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就算知道简煦是出现幻觉，但在漆黑的夜晚，这个场景也甚至骇人，简煦那么坚定的语气，仿佛沙发那里真的坐着一个人，饶是江森见惯了各种大场面，也觉得有一丝害怕。
江森问：“现在我在哪里？”
“你就站在我前面啊。”
“沙发那里还有人吗？”
简煦又扭头看沙发：“没了，一开灯你就站在我后面了，你会瞬间移动吗？”
江森又问：“我经常在沙发那里吗？”
“嗯。”简煦点点头，“你总是晚上出现，你最喜欢坐在沙发上，有时候也会在别的地方，会在厨房做饭，会在书房看书，也会帮我打扫卫生，可是你从来都不和我说话，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答应，但是只要能看见你，我就很开心了。”
“你总是离我很远，我够不到你也摸不到你，我总是想去抱你，可是从来都抱不到，我一靠近你就消失了，刚开始我还摔了好几跤，后来我就不去抱你了，只远远的看着你，你就不会消失。”
江森心里瞬间涌上巨大的难过，他的小家伙，在过去的几年中，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幻觉，不知道有多少次在精神失常时把自己弄伤，不知道每个夜晚有多难熬。
简煦这些年，该有多孤独。
江森甚至不敢多想，他只要一想到简煦每天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对着虚无的空间，把思念寄托在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幻想里，江森就觉得快要窒息了。
他曾以为简煦对自己那份懵懂的感情早就随着时光烟消云散，可如今他才知道，原来简煦这些年一直在想着自己，连出现幻觉都是看见自己，或许是因为病情很严重，但简煦对自己的那份感情是他怎么掩藏都藏不住的。
江森走到简煦身边，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我可以瞬间移动，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了，你可以抱我，可以摸我，可以和我说话，以后的每一天都可以抱我。”
简煦的精神依然处于混沌之中，他小声问：“真的可以每天都抱你吗？”
“真的。”江森的语气认真又坚定。
简煦也回抱住江森，在神志不清楚的时候，简煦才会表露出真实的自己，他不再抗拒与江森的接触，不会产生任何生理不适，他紧紧抱着江森，这是他日思夜想的人，是在精神失常时都深深思念的人，他终于可以触到真正的有温度的江森了。
这是他们重逢之后，靠得最近的一次。
两人都不舍得放开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简煦闷闷地说了声：“我困了。”
“那我们回去睡觉。”
“好，但是你要抱我回去。”
江森把两人分开，简煦的眼睛半眯着，一看就是困得不行，显然还没有恢复神智，不然不会这样撒娇和粘人，江森觉得这样的简煦也挺可爱，他打横把简煦抱起来，简煦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
小家伙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瘦弱的小孩了，个子只比江森矮几公分，看着挺瘦，但还挺沉，从客厅走到卧室的这几步，还让江森有点吃力。
卧室的门依然锁着，江森问：“密码是多少？”
简煦的脸埋在江森脖子里，嗯哼了半天才吐出几个数字：“708708。”
江森一手抱着简煦，一手去输密码，他总觉得这个数字很熟悉，但是一时没想起来是什么，直到输到最后一个数字，他突然手抖，按错了键。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的高考分数，708分。
简煦设置的所有密码都是围绕着江森，甚至连高考分数这种不会被经常提起的数字都是他的专属密码，简煦的生活中充满了江森的信息和细节，这让江森既心疼又生气。
心疼的是简煦这些年的心酸和不容易，生气的是为什么这些年他一直不肯联系自己。
江森不敢想，万一他没有找到简煦，简煦接下来的日子会怎么度过。
江森的走神差点让怀里的简煦掉在地上，简煦不开心地嘟囔：“你要把我摔下来了。”
江森赶紧稳住身体，重新把简煦往上拖了拖：“708是什么？”
“嗯？”简煦反应了一会儿，“是江森的高考分数。”
“为什么要用这个当密码？”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用，我喜欢他呀。”
江森觉得心都要化了，他的小家伙就像是说今天的晚餐吃了什么一样说喜欢自己，好像这只是件很正常的小事，没什么特别的，江森觉得身体涌上一股电流，从心脏开始传遍全身，酥酥麻麻的，简煦的病让他揪心，可简煦毫无保留地表露内心又让江森惊喜得不行。
江森又问：“有多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简煦一连串说了好几个喜欢，精神不清楚的简煦实在是太乖了，问什么就答什么，江森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两下。
简煦闭着眼睛扭头往旁边躲：“……我好困。”
江森重新输入密码：“你睡吧，我在呢。”
但在江森打开门，看清房间内环境后，他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下去，头皮一阵发麻，差点把简煦扔在地上。
借着客厅的灯光，可以把卧室的布置看得清清楚楚，简煦的房间里很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和家具，但房间内所有的墙壁上几乎都贴着照片，大大小小的照片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丝空隙，让整个空间压抑又昏暗。
照片的主角正是江森，无数张江森的脸出现在江森面前，这场景比刚才简煦一个人站在客厅中还要诡异，甚至让江森感到了恐惧，任谁突然看见自己的照片被贴了满墙，肯定首先感到的就是害怕。
从房间门口走到床边的这几步距离仿佛耗尽了江森的力气，他把简煦放在床上，一下子脱力坐到了地面上。
江森环顾四周，那些照片都是从新闻上截下来的，有前几天他刚在机场被拍到的照片，也有几年前他作为市高考状元上电视的照片，这些照片把江森的七年串起来，成为了一个完整的成长链条，他公开露面的每次画面，简煦都没有错过，也可以说，简煦见证了江森的所有成长和蜕变。
他的七年，简煦从未错过。
简煦的爱疯狂又病态。
换做别人见到这样的场景，或许会惊慌失措，或许会恐惧害怕，或许会压抑沉重，可在冷静下来之后，这些情绪，江森通通都没有。
他有的，只是巨大的悲痛和疼惜。
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些年简煦经历了什么。
月光撒在简煦平静的睡颜上，给他脸上镀了一层金光。
江森扭头看着简煦的脸，眼泪决堤而下。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 4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