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和他的小冬瓜》北棉

21、第 21 章

　　整个县城只有一家肯德基，江森很快就到了，店里只有简煦一个客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江森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心疼得要命。在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就连失去父母的自己都有人陪伴过年，而他的小家伙，却一个人坐在这里，无处可去。

　　要不是他在电话里听出了简煦的异常，那小家伙，今晚怎么过？

　　江森走到简煦面前，手掌放在他头发上，轻轻地安抚。

　　简煦抬头望着江森，这次他没哭，反而嘴角还扯出了一个微笑:“对不起，又打扰你了。”

　　江森叹了一口气:“你妈又打你了？”

　　“没。”看见江森，简煦的心情平静下来，反过来懊悔自己刚才的冲动，“没打我，她翻我的抽屉，把我的东西扔了，我就跑出来了。”

　　“什么东西？”

　　简煦有点不好意思说，但临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合理的借口，只能小声说道:“把我的胸针扔了。”

　　“胸针？”江森想起来，是平安夜去吃火锅那家店送的，他不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回来顺手就扔到桌子上了，没想到简煦竟这么看重。

　　简煦怕江森起疑，赶紧解释:“我很喜欢那个胸针，她不经我允许就扔了，我气不过……”

　　或许江森永远都不知道那上面承载着一份小家伙对自己的感情寄托，失去了永远就找不回来了。

　　“然后你就又离家出走了？”江森无奈地问到。

　　简煦点点头，耳尖有点发红，他做事没考虑后果，大年夜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出来，和个发脾气的小孩儿一样，他不想江森一直把他当成小孩儿。

　　“好吧。”江森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汉堡，“带你去我二叔家吃饺子。”

　　“……不合适吧。”简煦内心不安起来，他本来就很认生，不愿意和陌生人接触，这样特殊的日子要去麻烦别人，先不说别人欢不欢迎，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更为自己的冒失冲动后悔了。

　　但江森很坚持:“我来的时候说过了，他们都很欢迎，放心，我二叔二婶很好，表妹也很可爱。”

　　江森皱眉打量简煦的衣服:“怎么这么脏？”好像在泥里滚过。

　　“摔了一跤。”简煦不想让江森知道他对于一个小小胸针的重视，没说自己在乱草里扒拉的事情。

　　“走，先去我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这样的话我二叔他们可真不一定欢迎了。”

　　被江森这么一打趣，简煦的心情好多了，暂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到江森家后，简煦先去洗了澡，又换了一身江森的衣服，冬天的棉衣普遍都大，穿在简煦身上倒是没有多突兀。

　　“这个给你。”江森从桌子上扒拉出自己的那枚胸针，递给简煦。

　　简煦的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暗下来，本来是一对的，他和江森一人一个，可现在只有一个了，就不完整了，他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胸针收好了，好像失而复得一般。

　　其实这只是一个小玩意儿，江森都没怎么在意，但简煦就是觉得异常珍贵，对他的意思非同一般。

　　江森把自己的给他，这算不算是他送自己的第二件礼物呢，简煦心里有了些安慰。

　　江森二叔家离江森家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进门的时候简煦很害羞，一直往江森身后躲。

　　“哇你好白哦！”江悠悠一碰一跳地跑过来，“我哥的同学也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江悠悠就是江森的的表妹了，他二叔二婶都是小学老师，只能生一个孩子，所以江悠悠从小就是被全家人宠大的，性格活泼可爱，比江森小几岁，今年上六年级，马上要中考了。

　　简煦不好意思地笑了，热情的江悠悠让他心中涌上一阵温暖，突然造访别人家的忐忑被冲淡不少。

　　“快过来吃饺子了！”江森二婶喊到。

　　大概是江森之前交待过了，没人问简煦为什么大年夜无处可去，这让简煦放松不少。

　　他们围着桌子吃年夜饭，除了饺子，还有一桌子的菜，江森二婶的手艺也很好，好几道简煦没见过的菜色。

　　江森二叔江宏远是个挺沉默寡言的男人，但面上很是和蔼，让简煦觉得很好相处。

　　江森二婶一直忙着给大家夹菜，江悠悠一边看春晚一边抱怨里边的小品不好笑，江森话不多，但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简煦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嘴角一直挂着笑。

　　“多吃点！”江森二婶给简煦夹菜，这个乖乖的孩子明明和江森天差地别，却让她想起了刚失去父母时候的江森，心中的疼爱快要溢出来了。

　　“……谢谢。”江森二婶不停地给他夹菜，他只能一直说谢谢，但心里却一阵阵地泛酸。

　　原来这才是正常人家过年的样子啊……

　　江森察觉到了简煦的失落，在桌子下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多想。

　　“哥我们去放烟花吧，我妈给我买了好多，我们去楼下小花园玩！”江悠悠嚷嚷。

　　“吃完饭再去。”江宏远说。

　　“早吃饱了，我都撑得慌，哥你们吃饱了吗？”

　　江森二婶一直给简煦夹菜他不好意思拒绝，就一直在吃，已经撑得不行了。

　　江森也吃的差不多了，于是三人抱着一堆烟花去了楼下的小花园。

　　对简煦来说，放烟花又是新的尝试，好像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江森带给自己的，他心里很是感激，对江森的喜欢可能又多了一点点。

　　江悠悠趁江森去点火的时候悄悄问简煦:“我哥在学校里有女朋友吧？”

　　“没有。”

　　“那肯定很多人追他，我哥长得这么帅！”

　　简煦笑笑:“是啊，好多人追，你哥是校草呢。”

　　他喜欢的人那么耀眼，就像是这漂亮的烟花，就算周围一片漆黑，它也能发出自己独有的亮光。

　　江悠悠又问:“那有人追你吗？你也好帅啊！”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简煦帅，这让他有点不知怎么回应，耳尖又悄悄泛红了:“……没有。”

　　“那真是太可惜了……”江悠悠噘嘴，还想再继续说什么，但注意力很快就被天空中绽放的烟花吸引了，没再纠缠简煦。

　　江森点完烟花走回来:“你们说什么了？”

　　刚才简煦和江悠悠讨论的话题一直围绕江森，他有点心虚:“没说什么，说你很帅……”

　　烟花一朵朵在天空炸开，很是好看，简煦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江森嘴角一按:“要是能多笑笑就更帅了！”

　　江森眯着眼睛看简煦，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可是这样的简煦却越来越吸引他，嘴角简煦指尖的余温还在，在这么特别而美好的氛围里，他觉得内心对小家伙的喜爱快要藏不住了……

　　他望着简煦看向天空的亮亮的眼睛，喃喃地说了一句:“你快点长大。”

　　“你说话了吗？”简煦问。

　　“没，看烟花吧。”

　　“好啊！”

　　-

　　江森不在江悠悠家过夜，十点多就带简煦回去了，江森二婶给他打包了好多饺子。

　　江森在他父母的遗像前摆了两盘饺子，在墙边站了很久，又是一年。

　　简煦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有点心疼江森。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简煦掏出来，还是简慧琳的电话，刚才已经打过好几遍了，简煦都没接。

　　他心里惴惴不安起来，想到小别墅里只有简慧琳自己一个人，心中难免担心，下午与他妈的不愉快简煦已经不那么在意了，此时想到小别墅里清冷孤寂的简慧琳又觉得她也很可怜。

　　可是江森也是一个人，简煦想陪江森过年。

　　“是你妈的电话吗？”

　　江森看出了简煦的犹豫，小家伙心思早就飘回了家，今天大概是不会在自己家过夜的。窗外刚响完一阵急促的鞭炮声，江森叹了口气道:“我送你回家吧，别让你妈一个人过年。”

　　“可是，你也是一个人。”

　　“我习惯了，再说这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简煦很想陪江森，但是又放心不下简慧琳，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家。

　　江森与他并肩走在街上，一边走一边欣赏五颜六色的烟花。

　　“有没有想过送你妈去医院。”江森问。

　　他早就想问了，简煦身上的那些伤和他一次次的离家出走，都显示着他妈已经病得很严重。

　　简煦先是茫然，又是不忍，他不是没想过，但那是他的妈妈，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去了精神病院，简煦觉得自己就永远失去妈妈了，小别墅里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心里很矛盾，虽然对简慧琳充满了怨恨，但他更多的还有不舍和依赖，十几年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对简慧琳的亲情要比埋怨多得多，就像他今夜不忍简慧琳自己过年一样，他也下不了决心送简慧琳去疗养院。

　　“再等等吧。”他说。也许还会有转机，他现在对学习很有信心，他妈的病说不定能好。

　　“嗯。”江森摸了摸简煦的头发，“我永远都在。”

　　别怕。

　　江森不放心简煦，在和门卫沟通后跟着他回了家。客厅里亮着灯，简慧琳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低头捧着手机。

　　似乎是没想到简煦会回来，她很是吃惊，毫无神采的眼神突然亮了，她激动地站起来:“小煦，你回来了，妈妈给你打了好多电话，对不起，妈妈错了……”

　　简煦所有的怨恨在看到孤零零的简慧琳时全都消失了，他再难过还有同学朋友，还有江森。可简慧琳什么都没有，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因为怕突然发病控制不住，简慧琳甚至从不出门，更没有任何的社交活动，就连家长会都是刘姨代劳。

　　“……妈，我回来了。”简煦低声说。

　　简慧琳才看见简煦身边站着的江森，猜测这是他的同学，局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小煦，这是，你同学吗？”

　　“阿姨你好，我叫江森，是简煦的同班同学。”江森主动自我介绍。

　　简慧琳和江森想象里的不同，他以为她是一个强势暴躁的女人，但没想到看上去竟很温柔，面容姣好，身上的气质也显示出这是个修养颇好的人，江森觉得她像是温婉素雅的南方女人。

　　简煦遗传了简慧琳漂亮的容貌，怪不得长那么好看。江森也有些明白简煦不忍心把他妈送到疗养院的心情了，正常情况的简慧琳完全看不出病态，怎么能忍心让她去住疗养院。

　　“谢谢你。”简慧琳已经很久没见过外人了，但她却对江森很有好感，这个小伙子长得好，也很有礼貌。

　　江森把一个饭盒放在桌子上:“阿姨，这是我二婶包的水饺，还热着。”

　　简慧琳的确没吃饭，刘姨做好的菜都在冰箱里，简煦走后她没心情拿出来，也没觉得饿。

　　“好，好，你们快坐，一起吃吧。”简慧琳有些激动。

　　“妈，我们吃过了。”

　　“是啊阿姨我们吃过了，送简煦回来，我这就回家了。”看到简煦妈妈没有发疯，江森就放心了。

　　简煦有点不舍，但是也没有可以挽留江森的理由，只能把他送到门口。

　　江森临走又摸了摸简煦的头发:“好好过年，明天去看电影吗？”

　　“好！”简煦从心底散发出开心。

　　“那我走了。”

　　“嗯。”

　　江森走后，简慧琳坐在餐桌旁沉默地吃着水饺，简煦就坐在她对面，母子两人相对无言，但却都红了眼眶。到底是心连心的血缘亲情，简煦再不忍心继续苛责。

　　就算简慧琳一直伤害他，但十几年来给予他的母爱要比伤害多得多，这是他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如果失去了，他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夜深了，简慧琳吃药睡觉，简煦也回自己卧室躺好。

　　但他丝毫没有睡意，睁着眼等到了零点，那枚小小的胸针就攥在他手心里，他卡着时间给江森发了条消息:“新年快乐。”

　　几乎是同一时间，手机叮了一声。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