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风歌》扁舟渡无疆

7、老夫人到访

　　郑怀远加快了脚步上楼，迎面碰到了惬意的许志泽，他似乎还哼着一两个残缺不全的音。来人热情的打招呼，“怀远，早啊。”

　　郑怀远微微点头，“早。” 两人错身而过。

　　外面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峻，不过阳光足得很。许志泽眯起眼睛乐滋滋地想，“怀远呀怀远，你老老实实去陪处长开会去吧，老许我出去荡漾了。”

　　正阳门东站，火车缓慢地停靠稳，许志泽笑眯眯地伸着脖子张望。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两位女士身上。左边的一位身着长款豹纹貂毛大衣搭湖蓝色印花旗袍，卷曲的长发盘在脑后，妆容精致，只是掩不住眉眼间岁月的痕迹。右边的姑娘颇为年轻，齐耳卷发，白色貂毛披肩，其间夹着些许棕色，与嫩粉色暗花旗袍相得益彰。她亲昵的挽着左边的太太，又四处打量着周围。

　　许志泽抻一抻上衣快步上前迎去，“老夫人，表小姐，这一路辛苦。处长派我来迎接您们。”

　　陆妙仪微微点了点头，“那就辛苦许副官了。”

　　“ 老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这是我的职责” 许志泽连忙接话。他又冲陆妙仪后面立着的随从笑着点点头，顺手接过来一只皮箱，引着一众人向泊在一边的汽车走去。

　　陆嘉月是头一遭来北平，偏头瞧着窗外的街景。这旧时皇城的一切对她来说似乎都很有趣，就连街上的叫卖声都听着新奇。陆妙仪则靠在座位上眯着眼睛养神，也许是许志泽车开得异常平稳，她竟打了个盹。

　　许久之后，陆嘉月低声叫着姑妈，又轻轻拍着她的胳膊。陆妙仪才幽幽转醒。车已经停在一栋二层小楼旁边，两边的柏树被修剪的很平整，无畏的迎着料峭的春风，依然郁郁葱葱。后面矗立着一些青松，笔直挺立，枝叶繁茂。这片浓郁的绿色从这宅邸蔓延开来，直至院落的铁门。

　　陆妙仪抬眼打量了一眼这灰白调的宅邸，尖房顶下有一扇关着的窗，二楼露台成半圆形，由两只大圆柱支撑起来，一层的半圆形正好做门廊，嵌着一扇白色双开门和窗。逆时针转九十度看去，另一个尖房顶下面三扇窗，前面是一片长方形的露台，较半圆形更为宽敞上许多，正下方是三扇窗户。原本棱棱角角的墙边也做成了圆柱的模样，好似真有四只柱子支起了那二层的长方露台。

　　许志泽尽心尽力地帮着老夫人和表小姐安顿好，不想已是黄昏时分。他正要开口道别，陆妙仪再三留他吃晚饭。他也不好推迟，便应下了。可是，这会儿距离饭点还是有一段时间，正在他想怎么消磨的时候，陆妙仪开口道，“许副官随着博衍有些年头了吧。”

　　许志泽虽不晓得老夫人打算说什么，但看样子是想与他聊聊，便回道，“是，有个八、九年了。”

　　陆妙仪微愣，“想不到都这么久了，也真是辛苦你。” 接着她又叹息，“博衍现在一个人在北平，想想也不容易，连带着你也忙得很？”

　　许志泽笑了笑，“刚来的时候，处长每天忙得都不怎么能好好吃饭休息。不过现在基本都安顿下来了，虽然也忙，却也没那么紧张。”

　　陆妙仪貌似是感觉安慰了许多，她笑着点点头，“他身边早该有个人照顾着了，别人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大了。”说罢，眼睛停留在许志泽身上，似乎希望他把话接下去。

　　许志泽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老夫人是想拉他下水。他慌忙回道，“处长现在工作还是很忙。” 转念一想也不对，工作忙和娶老婆好像没什么冲突吧。

　　算了，水太深，还是脚底抹油好了。正在他苦思冥想尿遁的借口，外面有车开进来的声音，是季博衍回来了。天哪噜，许志泽可算解放了。一时没收住，漫溢的喜悦都显在脸上。

　　季博衍一走进门厅就看到许志泽一脸热切地迎出来。“处长，老夫人和小姐都安排妥当了。我这就不打扰您一家团圆了，还劳您代我向老夫人道个别。” 说罢，许志泽殷切地看着他。待季博衍应了一声，他随即快步溜出门去。

　　立在旁边的李妈接过来季处长的大衣，挂了起来。季博衍刚走近客厅，陆妙仪便走到他身前，不住地上下打量着，“你怎么又瘦了。” 说着，她的眼角似乎又有些湿润。季博衍低声安慰了她两句，随即一个明亮的女声响起，“表哥。”

　　陆妙仪招呼她过来，拉着她的手对季博衍说，“嘉月这次陪着我来了。还好一直有她在，不然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可怎么过。”

　　陆嘉月有些娇羞地低下头，“姑妈，我一直都陪着您。”

　　陆妙仪不禁噗呲一笑，“傻孩子，一直陪着我做什么。喏，你表哥回来了。你们聊。”

　　将两个年轻人送做一堆，她留下一句，“我上去休息一下，年纪大了，总容易觉着累”，便上楼去了。

　　橘色的余晖烧红了天边的晚霞，又为这厅堂里面涂抹上了无尽的温柔。陆嘉月微微仰起脸瞧着季博衍，面上是难掩的喜悦，还带着些羞涩。可惜眼前人似乎是不解风情，摊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随后，他开口道，“一路奔波辛苦了。有什么需要吩咐下去就是了，不用觉着拘束。”

　　陆嘉月心中一喜，轻轻咬着唇，问道，“表哥明日忙么？能不能陪我四处转转？”

　　面对她描画精致的眉眼，季博衍还是无甚反应，“明日派副官随你去逛，我还有些事处理，失陪了。”

　　看着他的背影渐远，她的好心情一下低落了下来，随后恹恹地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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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辛勤的小蜜蜂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