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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逐渐明朗(疯p)起来的顾爷 ...

  •   刚踏进家门,还没将气喘匀,一个清丽的人影倏得闯入顾岑的视线。四目相对时,双方俱是一怔。顾岑尽力维持住脸面上的丁点笑意,心中叫苦连连,遇上这位小姑奶奶又免不了夹枪带棒的几个回合。

      钱梅珊一向是最喜欢与她一较高下的。

      或许是因为她俩年纪相仿,从小钱梅珊看到顾岑就会觉得讨厌。她在钱家排行老幺,向来都是大家团宠的对象。可每次顾岑一来,她就觉得自己受到的关注少了一半。

      可笑,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崽子,她配么?

      一家子人掏心掏肺地对她,也没见她从英国回来以后多常来家里拜访,倒是北平重庆的满世界溜达,显得自己多重要似的。

      刚刚想到这,钱梅珊来之前花费大量心思建设的心理准备又摇摇欲坠了,随之而来的就是面皮上的热情迅速消减。

      打住打住,钱梅珊悄声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赶忙想想自己的未婚夫,灿烂的笑容就又爬上双颊,不免带着些得意地喊了一声,“小岑表姐。”

      说着,还凑到近前来热情地挽上了顾岑的胳膊,“几个月不见,表姐又标致了不少!”

      都顾不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顾岑诧异地瞥了好几眼身边这个顾盼生辉的美人。这是,吃错药了?

      要说稳重,还得是见惯风浪的顾夫人。她还是一贯地温婉风,笑盈盈地走到二人面前,“瞧这两姐妹,感情还是这么热络。”

      “来”,她将二人向客厅里引着,“小岑,你几位表兄都在,正说起你呢。”

      格外亮堂的厅堂中,众人聚在一起,有的窝在沙发里,有的虚虚跨坐在扶手上,几位表嫂立在沙发靠背后面,以前臂作为依托,依着沙发靠背,说说笑笑。在头顶上闪闪发亮,熠熠生辉的水晶吊灯加持之下,像极了一副从17世纪舶来的油画。有一说一,那是要比《夜巡》明亮上许多。

      “哎呀”,正对面的二表嫂首先瞧见了顾岑,从沙发后绕出来走近,“又是许多时日不见,怎么竟是有些清减了。”

      “劳表嫂惦念”,顾岑笑笑,肩头塌了塌,一副掩不住的疲态,“近几日在江上往来几回,是有些疲累了。”

      会意地笑笑,二表嫂长着颗七彩玲珑心,不该问地绝不开口,只顾拉她朝沙发走去,一边还嚷嚷着,“诶诶诶,老三你怎么一个人就把沙发占全了还。”

      被数落的男人也不恼,笑呵呵地回应道,“提前先给小岑占个地方。”说着,他自觉地向左侧移了一大截,抬眼望着顾岑,笑容温暖。

      得,今晚算是交代了,顾岑心中忍不住地叹息。

      无可奈何之余,心中却也疑惑:什么事情能让这一大家子来南京?

      挨个客套了一遍也没觉察出迹象,她顿觉不安,总感觉要发生什么。

      “小囡,这回住姑妈这里,可要向你小岑表姐多学学。在家都把你宠坏了,瞎胡闹起来,无法无天”,男声温润,落在钱梅珊身上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向顾岑,“要给你添麻烦了,还劳烦多指点指点姗姗。咱这一辈里,也就你们表姐妹在南京了,相互的,有个照应。”

      钱梅珊,要搬来南京了?

      顾岑被这一重磅消息轰地一下子脑袋放空,一时间怔住,竟是有些失礼了。

      钱小公主可不惯着她,瞧见这短暂的沉默,脸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拉了下来。

      不等小公主张口来句辛辣的,顾岑赶忙换上一副兴高采烈地笑模样。大概是因为一下子用力过猛,连她都感觉得到自己脸上的热情显得假惺惺。轻咳一声,迅速调整好状态,她真诚道,“自家姐妹,那是要照顾得妥妥帖帖。”视线转向小公主,“梅珊表妹,有什么需要尽管讲,一家人,千万不要客气。”

      哼,谁要你照顾!钱梅珊心底不满着。大哥年纪不大,倒开始糊涂起来了。顾岑这野崽子上不了台面,有什么可学的。要不是看在她未婚夫一系算得上坐镇一方,哪有资格坐在这谈天,还众星环绕地。在瞧一眼顾岑C位入座,钱梅珊愈加心塞了,挂着假笑的脸庞上又爬上一丝厌恶。她压着不悦道,“这段日子要叨扰表姐了。”

      二表嫂搭眼两边瞅瞅,笑道,“瞧,这俩人还客气上了。”

      “自小岑去了英国念书,你们姐妹倒是联系得少了,显得生疏。”二表嫂继续自己的润滑事业,“不过,姐妹情深,这打小的感情呀,深厚呢。”

      她又略微压低声音,营造出强烈的故事感,“听说南京的太太圈子可不比我们小地方简单,一个个都为自家男人多算计。你们一个是未来的军长儿媳,一个是部长儿媳,相互照应地地方多。”

      这当口,没有什么比部长儿媳更能使钱梅珊受用的了。在这金灿灿的头衔之下,她仿如一只站在舞台正中的白天鹅,高傲地俯视苍生,悲悯万物。家乡的那些小姐妹们,有一个算一个,对她的婚事无不羡慕嫉妒恨的。虽然钱家无人在朝,但势力还是探到南京总统府里头了。就像昔日的姑妈钱淑清一样,她钱梅珊今朝接下传递过来的那一根权杖,用自己的美貌与才智守护钱姓商贾之家万年不倒。

      除了钱梅珊,大概没有其他人再陷入她荣耀的幻境之中了。或许她的这些心思都无人探查得到,只瞧得到那洋溢着幸福的脸庞与因摩拳擦掌的兴奋而燃烧的双颊。

      顾岑这厢先是一怔,但情绪相对平稳很多。微微张大的双眼无声地向周围人昭示着她的惊诧,她弱弱地问,“梅珊表妹说了亲事了?”

      “你还不知道呀”,二表嫂的惊讶就有些浮夸了,“珊珊与孔部长长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聘书都下了。我们几个就是来打个前哨战,相看相看就回去。珊珊多留几日,培养培养感情。”

      说着,她一眼瞧见神采奕奕的钱梅珊,笑意更浓了,“现在都不兴包办代替了,年轻人感情好最重要。”

      顾岑顺着大家的心意,笑着点了点头,心下却一片薄凉。名门贵胄几时有了自由恋爱,还不都是权力的交互,利益的结合,个人意愿在这些面前,算个茄子。

      “恭喜你啊,梅珊表妹!提前祝你和美幸福。”顾岑真诚地向她道喜,不难看出来她是真心欢喜着门亲事的。

      难得的,钱梅珊读出了顾岑的善意,她温柔一笑,“谢谢表姐祝福。”低头间,尽显小女儿羞涩的神态,真是个美人儿。

      几日路途上的奔波与一晚上的被迫营业加总到一起,就是一个字,累!是一场热水泡泡浴也无法缓解的累。拖着沉重的脚步向柔软大床进发也成了一段不短的征程。终于,‘咚’地一声,顾岑任凭自己的躯体落入一片绵软之中。一瞬间,舒适,惬意,满足,放松,连她的发梢都在诉说一个字,爽。

      尽管身上是软弱无力,黏在床上就不想移动半分,但头脑却毫无困意,精神地高速运转着,一个问题来来回回地徘徊:父亲促成钱孔两家的联姻到底是打什么算盘,而孔家又为何选择了钱家?

      要知道,孔部长可是常总裁的亲信,过命的那种。就当前父亲这尴尬的位置,不论顾孔两家,抑或钱孔两家都不应该产生任何交集。且不说父亲的盘算,但想孔部长,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祭出自己的长子这步棋就有违伦常了。又不是壁虎断尾,壮士断腕的关键时刻,用的着这样牺牲么?

      又经过脑中的一番仔细搜索,顾岑十分确定孔部长的长子风评尚佳,算不上凤毛菱角吧,但绝不至于是要到被舍弃的状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索着问题,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就这样进入梦乡了,伴随着头发上沾染的泡泡浴香气,与还没来及消散的潮气,睡过去了。

      等到第二天一睁眼,天都大亮了。

      顾岑叨叨念念着“不好不好,要迟到了”,匆忙洗漱整理出了门。

      这次偷摸去重庆,在台面上是按瞒着别人算的。要讲实际情况,大概她事假获批当天就有人跟上她了,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是会被写进报告的。什么时候需要了,就拿出来用用,炒一炒,拌一拌,进可泼顾家脏水,退可为自家挡枪。

      嗨,顾岑突然打断自己脑中的阴谋论掉,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她“噔噔噔”快步上了台阶,转进人事处消假。

      当她再次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身体向后放松依靠,不由得轻呼一口气,竟然升起了一丝丝久别重逢后的熟悉感。放眼窗边的绿植们,郁郁葱葱,蓬勃生机,与她走之前没两样。也像这个单位,这个部门,有她没她,没两样。

      想到这,心情竟然愉悦起来,抓起手边的电话,“接张仁杰宅。”

      先是咔哒一声,有人拿起了搁在桌面上的听筒,接着一个懒洋洋地女声慢悠悠地传来,“这么早找我”,一个哈气过后,“一起用早茶?”

      着急出门的顾岑确实还没来得及用早饭,经此一提醒,肚子瞬间饿了起来,只是打眼一瞧对面墙上的钟表盘,不禁失笑道,“九时过了,吃早午餐吧。”

      两人约了福昌,一前一后,差不多时候到的。二层靠窗一点的位置落座,光线柔和又不刺眼。杜芳汀点了一份牛油果培根吐司,顾岑还是中规中矩的煎蛋卷。服务生笑容可掬地将两位的咖啡送上,又留下了餐前面包与黄油,轻柔一句,“有需要请随时招呼”就非常体贴地为两位留下私密的谈天空间。

      现磨咖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耳畔响起是皮尔金特组曲中的晨歌,明亮,柔美的音符从黑胶唱片中流淌而出,惬意,这一词汇精准地描述了杜芳汀此时的心境。捏着杯柄,轻啜一口,她悠悠地打趣道,“要是咖啡喝起来也有闻起来那么香就好了。”

      两人咯咯咯一阵笑。

      顾岑道,“都说咖啡有着赐予世人创作灵感的神力,要我说也就早餐解解腻吧。说罢,一口温热的咖啡淌过喉咙,她接着加码,“与番茄沙司,异曲同工。”

      这言论着实接地气,引得杜芳汀笑出声来,勉强应了句,“你这么说巴尔扎克可不答应。”

      两人又是咯咯咯一阵笑。

      热乎乎的早餐上桌,杜芳汀面前两片烤吐司片,单面涂着厚厚的牛油果泥,丝丝顺滑中还有一些未被搅碎的小块,培根碎洒在上面,与黑色的胡椒碎片相得益彰。盘中另一侧是鸡蛋碎,也看得到黑胡椒碎片的身影,另一块块的黄油烤土豆占据了盘子的上方席位。

      顾岑的煎蛋卷看起来就简洁一些了:一只蛋饼对半折起,肚子鼓鼓,静静地躺在盘子的一侧,黄油烤土豆规规矩矩地列席另一侧。

      “每次见到福昌的煎蛋卷我都很服气”,杜芳汀右手执刀,一面将吐司划的四分五裂,一面道,“中间的馅料怎么可以加茄子?”一顿又道,“怎么可以没有火腿丁?”

      咽下口中食物,轻啜一口咖啡,顾岑悠闲道,“烧茄子的味道还不错呀。你看,青椒都剁成丁,让我挑都挑不出来。”

      杜芳汀嚼着自己的吐司plus,笑着点了点头。

      顾岑又一刀下去,划出一块一口食的量,左手银叉打底,右手餐刀一推,该煎蛋卷乖巧地落座于银叉之上。她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吃点青椒是好事情,营养均衡。”

      说罢,银叉将富含营养的食物送入口中。

      奋战了好一会儿,二人才将盘中的食物吃得差不多。西餐主菜的盘子时常让人感叹,盘之大,一只火鸡都装得下。

      服务生适时地出现,将餐具餐盘收走,留下甜品单。即使她知道这二位大概齐不需要这单子,但该递还需递,客人不需要自然就不接,就像刚刚点菜一样。但要是接了就接了,也莫猜测,这阶层上的人,心思多难以捉摸,自己还是规规矩矩才活得长久。

      杜芳汀抬眼扫了扫甜品单,没什么特别有兴趣的,单点香草味道的冰淇淋。又瞧见对面的姑娘仔细读这什么,倍感好奇,“看什么呢?”

      “以前没注意哈”,顾岑的眼睛还是粘在甜品单上,“什么时候添了schnapps。”

      “施什么?” 杜芳汀秀眉一簇,这次听起来也不像法语。

      “schnapps”,顾岑又重复一遍,还贴心地拼了出来,“S,C,H…”

      “来自德国的一口闷”,她进一步解释道,“一般30-40 Proof,但不怎么扎口。”

      瞧着对方仍旧是一脸茫然,顾岑笑笑,竟是直接点了两杯桃子口味的,还加了句,“冰淇淋晚点上了。”

      服务生将两只小玻璃酒杯分别置于二人面前,笑盈盈地为二人展示瓶身,继而开封。一股透明液体注入酒杯,甜腻腻的香气扑鼻而来,寥寥几丝酒精的味道也迅速消散掉了。

      顾岑率先举杯,一副祝酒的架势。杜芳汀有几分晃神,盯着对面的小祖宗瞧。今天她这是唱哪出,一大早上喝烈酒?

      一扬下巴,顾岑使了个眼色。

      杜芳汀无奈地举起酒杯,正当她要轻身上前,与之捧杯,对面的小祖宗手上的酒杯战术性后退,开腔道,“等等。”

      仍旧是举着酒杯,顾岑似乎是玩兴大发,笑眯眯地道,“要跟我一起喊哦,Ziggy Zaggy, Ziggy Zaggy, Oi Oi Oi! ”

      说着,她竖起两根青葱手指,“要两遍,再碰杯,一口闷。”

      还不等瞪圆双眼的杜芳汀做任何评论,顾岑已经开始了,“Ziggy Zaggy, Ziggy Zaggy”

      “Oi Oi Oi!” 两道女声共鸣。

      一时间,餐厅里的其他几桌像她们投来惊奇的目光,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二人接下来又喊了一遍。

      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甜腻腻的味道入口又入喉,丝毫不像在饮酒,只有那如白兰地一般萦绕在上颚的酒精蒸汽质感提醒着二人这酒与糖水的区别。

      或许还有迅速染红的双颊。

      两人视线对上,咯咯咯笑起来。

      “我都不知道你还能这么有趣”,杜芳汀打趣道。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顾岑显得柔和了许多,“我也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有趣。”

      “哪儿学的?” 杜芳汀好奇地问。见对方迷茫的双眼,她对着面前的小酒杯扬了扬下巴,又道“Oi Oi Oi! 这个。”

      “以前有个师兄是德国人,圣诞节回家前,总要聚一聚,schnapps也算保留曲目了。”

      还没等顾岑追忆往昔,杜芳汀就调侃道,“原来学霸也参加聚会的哈。”

      “去你的吧”,顾岑佯怒,“学霸也是人,也有朋友!”

      “诶”,她突然语气严肃起来,“认不认识什么捞偏门的?”

      “哈?”这转折也太快了,上下不接的,杜芳汀也闹不清这小祖宗的想法,“你做什么?”

      “就扎飞,你懂吧”,顾岑挤眉弄眼地道,“我想找人做个局。”

      杜芳汀蹙眉盯着她好一顿瞧,终是没问什么,又想了好一阵,讲,“江相派,听过没?”

      瞧见顾岑微微勾起的嘴角与一双眼中暗藏的精光,杜芳汀倾身向后一靠,白眼一翻,“合着耍我呢!你都想好了,吱声就行,这是做甚。”

      “哪有哪有”,顾岑了赶忙推诿,“我就是想设个小局。奈何是个睁眼瞎,想了解了解都不知从何下手。”

      “江相派也是略有耳闻”,她接着道,“传得道神乎其神的,不知道技术过不过关。”

      “这玩意,就看局中人信不信了”,杜芳汀捉狭地瞧着对面的人,“你若遇见,是信也不信?”

      没想到顾岑竟然仔细思考了起来,半晌才喃喃道,“关心则乱。若是将人置于时时刻刻的危机之中,就是再简单的骗局,怕也是劝不住地往里钻。”

      杜芳汀当下就呆住了,久久没有做声。就一下子,好像不认识眼前人了。自何时起,披荆斩棘的女战士罩上了感性的光环?

      顾岑也没有做声,一手托腮,另一手有韵律地在桌面轻敲。四目撞在一起,许久。

      “诶诶”,还是顾岑先开了腔,“能不能找来人?靠不靠谱?技术差的可不要。”

      杜芳汀抿嘴一笑,似乎是对什么释怀了,“大师爸什么的,我可识不得,前几回也就是帮人搭个线。不如近日我攒个局,你们聊。”

      顾岑明亮一笑,“多谢成全!”

      一顿早午餐过后,已是快午后二时了,两人拜别,分手前又相约改日去看莫斯科邓肯舞蹈团的表演。回程的路上,顾岑仍旧保持着好心情,就像车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温暖,却又不灼人。

      她的思绪不禁又回到去重庆前的那个夜晚,大概是经历了时光的滤镜处理,所有的焦虑不安都统统消失不见,遗留下的只有革命前夕的希望与美好,此时甚至在脑海里竟隐隐奏响一首进行曲,行进的音符,有秩序地铿锵有力着。

      那抵达重庆,就代表着冲破牢笼,她如是所想。几乎每个人都晓得她,师兄,与季姓长官的事情,只不过大家都选择缄口不言。可私下里,说不定还有人开盘下注,为这狗血的桥段摇旗呐喊。既然包不住,又何须再藏,现在明确了选择,也乐得清爽。

      若问这公然反叛的烂摊子怎么收场,那就添添柴,将火供得更旺一些。既然如何委曲求全多无济于事,那就疯P的更彻底一些!

      倏得,近两年来压在心口的大石似乎就没了什么重量,飒爽的秋风吹进心门,思维似乎也因着局限性的打破而愈加清晰。

      今日又一次坐到办公桌前,她又拿起了电话,“接重庆。”

      经过一位位接线员的连线,又迎来了短暂的等待。这让她握着听筒的手沁出些黏腻感,心砰砰砰地狂跳。上一次这样的体验不记得是多久远了,或许是领毕业证书的时候?

      “喂”,低沉地男声伴随着少许电流声从千里之外传入耳蜗,激得她大脑瞬间短路,一时间竟没了回答。两人就这样默契地沉默着,竟没人觉着尴尬。

      回过神来的顾岑为自己呆傻的行为笑出声来,“是我。”

      旋即又补充道,“在办公室打给你。”

      季博衍低低地笑声从听筒里传来,“勇气可嘉,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电话过来。”

      “现在勇气都用完了,就这样吧,挂——。”

      还未等她最后一个字出口,季博衍赶忙道,“诶诶诶,好不容易说两句,这么急着挂做什么。”

      又迎来了短暂的静默,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两地相隔的恋人就是这样,即使听筒里只有呼吸声,也会安心。

      “回去的路上还顺利?”男声带上了些埋怨道,“怎么不早点来消息,发个电报也成。”

      顾岑这厢是甜蜜蜜,嘴上又不吃亏地反驳道,“昨晚才到,一进门就一家子亲戚,客套到半夜,今早都迟到了。”

      “路上车马劳顿,来的着急,回去还赶”,季博衍心疼道,“近几日自当多休息,当心小身板吃不消。”

      “嗯——”,顾岑拖了个长腔,一脸失望地讲,“在你那都没住几日,全都跑在路上了。”

      她的语气腔调成功地逗笑了季博衍。他都想得道电话那边的可人儿得是一副多可爱的模样。

      “你干嘛?”倏得听筒里传来姑娘干净利落的嗓音。

      或许是她离听筒很近,听上去又像是在与他讲话。刚想开口询问,小姑娘的叹息声先传来,又带着些许无奈与留恋道,“我先挂了,部长要开会。”

      而后又小声嘟囔道,“死人魏康年,不早点吭气。”

      季博衍笑着宠溺道,“快去吧。空了再打给我。”

      “嗯”,顾岑应声,又讲,“爱你。”

      电话里的忙音已经嘟嘟嘟地响了好久了,季博衍才放下手上的听筒,又拿起桌面上的文件翻看,一连翻了几页,都不知道看了点什么,只是心里,温暖而又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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