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风歌》扁舟渡无疆

35、开学了，激不激动

　　一转眼开学的日子就到了。

　　抚着自己砰砰乱跳地小心脏，顾岑不禁失笑，怎么感觉现在的自己比新入学的还兴奋。她从手包里拿出圈圈画画过的课表，在楼里寻觅着教室。

　　洋溢着青春朝气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走着。男生大都是黑色立领制服，女生则多样一点。很多斜襟衫配过膝黑裙，但也有不少素色旗袍。

　　偶尔还有几个浅色洋裙的女孩子嬉笑着走过，顾岑这一身浅灰色纱织长裙在众人之间也不是很扎眼。

　　她又瞧了一眼教室的门牌，204，确定没错了，进去后在后面几排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斜前方的位置已经由几个男生占着了，他们好像都认识，凑在一堆儿说话。其中一个回头瞧了她一眼，好似是跟身边的人说了什么，随后其他人也扭脸过来瞧她。

　　一众人的目光逡巡一圈，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位年纪有些大的长衫长者迈着沉稳的步子，徐徐走进了教室。

　　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沟壑，胡髭有些斑白。他将夹着的书搁在讲桌上，转身朝着同学们站好，清了清嗓子，提高音调，“上课了啊。”

　　声音带着苍桑，音量并不十分洪亮，但教室里嘀嘀咕咕的声音逐渐变小。直至彻底消失，他才缓慢地道，“鄙人姓齐，名广德。这学期给你们教授民法总则。”

　　说着，他背过身去，在黑板上一笔一画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字迹工整，苍劲有力。

　　随后，他又拿起桌上的书，面朝黑板写着，同时还讲道，“我们先来了解几个概念。首先是法律的定义。”

　　他一边念念叨叨地读着书上的定义，一边在黑板上奋笔疾书。不一会儿，白色的粉笔字就已经占领了大半个黑板了。

　　盯着老先生的背影，顾岑眨巴着眼睛试图用心倾听。只是，他声音低沉、语调平稳的连续输出着实让人有些犯困。饶是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仔细听，可思绪还是不受控制地飘远，独自回忆起了自己念书的那一段时光。

　　谁承想这一个小差竟然飘了半堂课的时间。尖锐的课间铃声响起，惊得顾岑如梦初醒般地回神。

　　好在，老先生也终于能停下来，喝口水，休息一下。

　　时不我待，趁着这个间隙，她也赶紧溜出了教室。

　　来到走廊的她“呼”地喘息一声，好似是尝到了自由的味道。刚想再拿出课表来看看，转念一琢磨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找了一处阳光明媚的地方，立在窗前给自己补充能源。

　　短暂的课间悄然而逝，铃声又响起来。

　　喧闹的走廊一下又回归于寂静，只有她一个人还立在窗前。

　　“已经上课了，不进去吗？”一个男声在顾岑背后响起，打破了这应有的宁静。

　　她有些诧异地转过身，只见眼前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深蓝色西装，扣子紧系，白衬衣，深灰色暗纹领带工工整整地锁着领口。

　　“我”，顾岑一时语塞，又磕磕巴巴地说，“我不是学生。”

　　男人一脸这理由我见多了的神情，一个侧身，头微微朝着教室方向偏一下，“走吧。”

　　顾岑讪讪地笑了笑，心道，要是今日查了黄历，一定得说不宜出门。她压低头，走进了前面的教室，就近找了个空位坐下。

　　白浩倡从容地跟在后面几步。两人这一前一后，惹得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们，眼神在他俩之间徘徊往复。他们上学期已经跟着白老师上过一门课了，自然是识得的。不过这位漂亮的女同学好像不认识，新来的插班生？

　　一如既往地，白浩倡没有立在高高的讲台后，而是站在最前排的位置介绍自己。尽管面前尽是熟悉的面孔，他还是又重复了自己名字，求学与任教经历。随后又讲了讲自己这门国际政治学课程的基本框架。

　　“今天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他语气轻松，“现在开始，由大家来谈谈自己希望从这门课程里面学到什么。”

　　语毕，他抬手一指不远处靠边的顾岑，“就从你开始吧。”

　　平地响惊雷，炸得顾岑只能瞪圆眼睛，微微张着嘴，心道，您这是故意整我的吧，明明我没有想来听啊。

　　瞧着他的笑容，她觉得很是刺眼，只得迅速地进行着头脑风暴。历经尴尬的几秒钟，她眼珠一转，“我希望了解宪政与民主对于不同国家的影响，还有每个国家又怎样反塑了前者。”

　　“嗯”，白浩倡点点头，似乎是很满意这个答案，“虽然有点超纲，但我尽量。”

　　有了她争取来的这宝贵的几十秒，其他的同学也都纷纷想好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白浩倡挑选了其中的一两个题目，让大家进行讨论。

　　一时间，课堂上的众位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随即又给出了自己的论证。气氛愈渐热烈起来。白浩倡顺势布置了一道作业，要求将自己的观点和论证过程整理好下节课交上来。

　　他期末还会布置相同的题目，让大家再写一遍，届时做一做对比。

　　一节课不知不觉得就在这紧张又欢乐的气氛中结束了。学生们都直言这门课有趣，还有几个女学生对白老师泛起一脸崇拜之情。

　　然而主人公白浩倡已经悠然地出了教室，朝着办公楼的方向前进。

　　顾岑随后出来，也是同一个方向。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很久，直到进了法学院。

　　白浩倡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走近。

　　“你还有问题？”

　　不待她回答，他又接着说，“我的答疑时间只在每周一三的下午两点。”

　　闻言，顾岑噗嗤一声笑了出了来，她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傲娇的人了。

　　收了收笑容，她认真地答道，“我只是在去自己办公室的路上，并没有刻意跟着您。”

　　白浩倡不语，戏谑地瞧着她，看那意思好像是在说，编，接着编。

　　正当两人相持之际，刘蓁从楼上下来，瞧见顾岑便笑吟吟地走过来，“顾老师，我刚还去找你了。昨天匆忙，没登记住址，你现在方便告诉我一下么？”

　　略一思索，顾岑报了秦望舒家的地址。她实在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住在使馆街，不然还不知道要平添多少是非。

　　刘蓁点了点头说记下了，又与站在一旁的白浩倡打了招呼。三人寒暄一阵，刘蓁先行告辞了。

　　留下的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顾岑莞尔一笑，伸出右手，“我是顾岑，新来的法律学系老师。”

　　白浩倡这时有点挂不住了，轻握上她的手，抿一抿嘴道，“白浩倡。”

　　缓了一下，又道，“刚才，实在不好意思。”

　　顾岑摇了摇头说没事，正想道别。

　　他提议一起用午饭。

　　这似乎也是这个不错的提议，她点了点头，两人约好一会儿就在这里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