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妃甲天下》苏慕樱

3、夺嫁妆（三）

　　有丞相盯着，管事和下人们手脚相当麻利，石羽的嫁妆是三百六十抬，除去原配夫人的二百六十抬，余下一百抬。
　　石羽身后的大丫环玉烟正抱着描龙刻凤的黄梨木匣子，比她那个大了将近一倍，石念心思一动。
　　“爹，还有这个！”石念把那装着一摞白纸的匣子拿了过来，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她顺手抓在了手里，奶奶个腿的，能得一两是一两。
　　“爹！这嫁妆一时分不清，再耽搁一会儿真就耽误吉时了，你看我大姐急得妆容都花了。”
　　石羽急忙掩面，她确实着急了，脸上不知不觉出了汗。
　　“所以，父亲！那些嫁妆不用分了。”石念大声说道，石羽眼神一亮。
　　“把大夫人的二百六十抬嫁妆留下，其它嫁妆我不要了，把我大姐的匣子给我就行，少就少点吧，谁让我是妹妹呢，我耽误吉时无所谓，新郎官连面都不露，耽误吉时他也不会在乎，但是我大姐不能耽误，是不是？大姐夫？”
　　石念偷偷掐了一把身上的大肥肉，顿时泪眼婆娑，妈的，不就是装绿茶婊吗？谁还没点影后的潜质啊。

　　“就听二妹的吧，来人！赶紧扶皇妃上轿。”五皇子心里急得更甚，他们皇家不差钱，无所谓，于是上前拿过那个盒子就递给了石念。

　　“不行！”柳夫人突然尖叫一声，想上来抢回石羽的嫁妆匣子。
　　“混账！退下！”丞相石敬大喝一声，震得柳夫人抖了一下，立马把手缩了回来，看着石念紧紧抱住了那个匣子，她心疼得要吐血。
　　那个匣子里原是余夫人近百份商铺和地契，她就等着石羽成亲，找机会把地契全部换成石羽的名字。
　　“娘，皇上说话是一言九鼎无人敢忤逆，这皇子说话也是――皇家旨意，您打算忤逆五皇子的决定吗？您让我大姐日后在五皇子面前，在当今皇上，皇后，所有皇亲国戚面前如何立足？情何以堪呐……”
　　“你……”柳夫人气结。
　　丞相疑惑地看了看眼前游刃有余的石念，这绝对不是石念以前的行事作风，有理有据，还知道拉着天下人为她作证，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再耽误下去真要错过吉时了，在五皇子的催促下，柳夫人打掉牙只能往肚子里咽，对着石羽使了个眼色，石羽揪着帕子急忙上了轿。
　　这皇妃之位可是来之不易，自己和娘亲用了近十年的盘算，终于将这个五皇子收入囊中。
　　太子之位迟迟未定，虽然当初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是三皇子，因他是正宫皇后娘娘所出，奈何三皇子突遭巨变，皇后娘娘十年未见自己的孩子，忧思成疾，弥留之际，三皇子从川国逃回，见了最后一面，溘然长逝。
　　大皇子虽是皇长子，但其母只是个美人，毫无根基可言，他对自己虽有意，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为了拉拢父亲和祖父。
　　当今圣上后位空悬五年，去年才册封静贵妃为后，也就是五皇子的生母，大皇子的生母玉美人晋升为玉昭仪。
　　五皇子生性软弱，虽一直爱慕石羽，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时来运转，五皇子如今成了正宫嫡子。石羽登时对五皇子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五皇子心花怒放，皇后更是求之不得，于是一起向皇上求了圣旨。
　　静皇后母族更是树大根深的沐国公府，祖父乃沐国公林江，为三朝元老，开国元勋。父亲林时为当朝首辅，静皇后三个哥哥都是朝中肱骨之臣。

　　吹吹打打中石羽花轿远去，柳夫人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背转身子，撇向石念的目光就像淬了毒。
　　石念对上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娘啊，我嫁妆被掉包的事，您可别忘了查清楚，改天我和三皇子一起回来，您要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柳夫人眉眼一挑，换了一副端庄的面孔，“放心，这件事自有娘和你父亲为你主持公道，只要三皇子能和你一起回来……”
　　柳氏掩唇讥讽地笑了，她谋划了半生，自己的女儿终于嫁得如意郎，对于石念，也活成了自己希望的样子。

　　“有娘和父亲做主，我自是放心，那我就先谢谢您了。”石念阴阳怪气地福身道了谢。柳夫人看着今天从容不迫的石念，心里直打鼓：难道她一朝开智了？开智又如何，进了王府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
　　“念儿，你也该走了，吉时快要到了。”丞相懊恼地看着石念。

　　“放心吧父亲，我不着急，对了父亲……”石念看了看自己身后，除了七巧居然再无其他陪嫁丫环，石羽光陪嫁丫环就八个，还不算婆子和其他下人，她略一沉吟，“这个七巧我不要了，奶娘她……算了，把……柳叶和柳絮给我吧。”
　　“小姐，你不要抛下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一定改。”七巧立刻哭鼻子抹眼泪跪下磕头。
　　“今天我大喜的日子，你给谁哭丧呢？”七巧立马止了声，低头趴在地上，旁边看热闹的人群还未散尽。
　　丞相沉着脸看向了柳夫人，柳夫人心有不甘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石念皮笑肉不笑地说：“念儿啊，你还想要谁尽管说，你说你这孩子，昨晚和我说只要七巧一个丫环，说是赫王府的丫环比咱丞相府的懂规矩。”又对旁边的嬷嬷说道：“还不赶紧去叫人，顺便把卖身契拿过来。”
　　石念抬眸扫了一眼柳夫人，心道：老妖婆，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这些话明明是昨晚上她对原身石念说的，把个赫王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忽悠得那个傻原身恨不得立刻嫁到赫王府。哼！来日方长，既然接替了原身，就要替她讨回公道。
　　“别的就不要了，有这一匣子嫁妆，我很满意，谢谢娘。”石念故作亲热拉住柳夫人的衣袖。
　　柳夫人嘴角抽搐地笑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甩开石念的手，假装扶正了一下头上的金步摇。
　　石念也顺势转身懒得再去做戏，余光扫了一眼那只步摇，那也是原配夫人的嫁妆，这个柳夫人娘家是个穷得叮当响的秀才，只因和石敬从小青梅竹马，原本是郎情妾意，谁想半路掉下个余音渺，把他们俩棒打鸳鸯。哼！如果让我查出我才是原配的女儿，我会让你把吃下去的全特么吐出来。

　　不一会儿，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丫环跑了过来，她们是姐妹俩，姐姐柳叶十二岁，妹妹柳絮今年才八岁。
　　“见过二小姐。”姐妹俩人虽然一听要给石念当陪嫁，有些心慌意乱，但是目光坚定，因为她们是石念救的。
　　当时她们父母双双染病，相隔三天撒手人寰，剩下孤苦伶仃的姐妹俩。
　　她们跪在冰天雪地里想要卖身将父母下葬，碰到一个恶霸将她们骗上马车，把她们父母的尸身扔在了路边。
　　姐妹俩奋力跳下车，姐姐柳叶的脚受伤了，她们跑回来死死抱住爹娘的尸身嚎啕大哭，正好石念从这里经过，让人把她们父母安葬，把姐妹俩带回了丞相府。

　　姐妹俩被石念留在了自己的院子，来丞相府第二天，七巧让柳叶去拿石念最喜欢的琉璃灯盏，因为她的脚伤未好，不小心跌倒把琉璃盏摔碎了，在院子里罚跪了半夜。
　　石念睡了以后，奶娘偷偷让她回了屋，从此以后她的脚就瘸了。
　　来丞相府三年了，姐妹俩还只是个末等丫环，不知道为什么七巧就是瞧着她们不顺眼，在七巧的挑唆下，挨了这个二小姐数不清的责罚，但是姐妹俩一直毫无怨言。

　　“不用害怕，我发誓不会再打你们，跟我走吧。”石念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卖身契，对着丞相和柳夫人福了福身，又爬回了她的破轿子，吹吹打打中渐行渐远。

　　“老爷啊，你要想办法把这些嫁妆给羽儿送过去。”
　　“你给我闭嘴！这嫁妆你给我原封不动放好，少了一丝一毫，我唯你是问。”
　　石敬转身回府，柳夫人赶紧跟上，心里忐忑不安。石敬进了书房，把柳夫人关在了门外。
　　“老爷！我……”柳夫人一甩帕子恨恨地回了后院。
　　石敬坐在书房内久久未动。
　　石羽的婚事是自己默许的，眼看朝堂之上要变天，自己按耐不住站了队，被父亲棍棒打醒，已是晚了，是福是祸看天意吧。
　　石家祖训说得明白：石家男子为官，需为国为君鞠躬尽瘁，石家女子，不得嫁入皇室。
　　说白了就是要保持中立，只伺候一个主子，那就是当今圣上，决不参与皇室争斗。
　　石念祖父石陆曾官拜丞相二十载，一生刚正清廉，太上皇退位，老丞相也急流勇退，告老还乡不问世事，奈何石家历代英名，在自己儿子手里拐了个弯。
　　没有丞相的默许，石羽没有胆子敢藐视祖训，老丞相在祠堂把石敬打了个半死，石敬躺在床上一个月没上朝。
　　奈何圣旨已下，老丞相也只好作罢。
　　石念这婚事来得蹊跷，十几年不问世事，一心礼佛的太后娘娘突然给石念赐婚，是为了给赫王冲喜还是另有他意？石敬百思不得其解。
　　虽说赫王的毒至今未解，身体好像日渐赢弱，但赫王在军中的声望并没有因为他的隐退而有所减弱。
　　懿旨指定了婚期，和石羽同一天出嫁，从宣旨到出嫁，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但是石念……他想不明白，石念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个从小愚钝不堪的人，怎么会突然有勇有谋，对上石念的目光，让人莫名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