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想要恋爱》睡个好觉

5、两只爱理在战国

　　寿海在听到爱理的姓时，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但在讶异之余，他又感到几分理所当然来：早就有所察觉了不是吗？
　　能让药研小哥这样的人物忠心跟随，寸步不离的守护，其身份肯定也不会是平民。只是寿海在脑子里回忆了附近的几个领主和大贵族的姓氏，确认‘花泽’是个他全然陌生的姓。
　　难道是从更远的地方而来的吗？

　　爱理并不知道寿海脑中已经自己补全了一出风云迭起的好戏。她把手从药研掌心抽开，低声抗议：“我真的已经没事了，把粥给我吧...我没有这么娇气，真的。”
　　药研抿了抿唇，将本体重新挂回腰间。他重新端起那碗粥，垂眸一望，随即皱眉：“大将，粥里落了灰。我再去重新给您打一碗吧。”
　　不等爱理拒绝，老成稳重的少年已经迅速起身拿着那碗粥去换新的了——爱理根本来不及开口，眼睁睁的看着药研迅速把那碗粥倒掉。

　　不用回头爱理也能感觉到寿海表情的僵硬。她干咳一声，转头向寿海歉意道：“不好意思...我的属下过于冲动了。稍后我会在别的地方补偿您，这锅粥——您就当卖给我们了吧。”

　　虽然历史课学得并不怎么样，但即使是爱理这样的历史白痴，也知道战国是一个极其混乱的时期。这种混乱时期的物资都十分珍贵，更别提粮食了。
　　两人现在流落战国时代，自己昏迷期间药研肯定不会轻易离开自己。所以一直和自己呆着的药研明显不可能弄到米饭这种东西；再结合一下木屋的主人，爱理不难猜出那锅粥真正的主人是谁。
　　药研一言不合就倒粥——而且倒的还是别人家的粥——这种行为，让爱理不禁担心他们会不会被寿海赶出去。

　　但出乎爱理的意料，寿海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看着药研，目露些许感慨：“药研小哥...很在乎和尊敬您呢。”
　　这种感情让寿海回忆起了他的过去。如果没有那些无理由的战乱，他对待自己的大将，是否也抱有这样的忠诚呢？
　　寿海很难得出答案。

　　寿海的感叹让爱理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她挠了挠头，又好奇又实在没有理由多问。
　　好在这时候药研把吹凉的粥递了过来。爱理随意‘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寿海，然后接过粥小口的吃着——她的个子十分娇小，连双手也是如此，在没有桌子的情况下，只好用双手捧着才能拿稳粥碗。

　　寿海自己给自己和百鬼丸也打了饭，他顺带问药研：“小哥你不吃吗？”
　　药研跪坐在爱理身边，摇头拒绝：“不用。”
　　身为付丧神，他所需求的能量是爱理体内源源不断的灵力。只要他和爱理之间的契约还在，药研就可以不断取用爱理的灵力来维持自己生存，人类的食物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既然药研明确说了不吃，寿海便也没有勉强。他把粥碗递给百鬼丸，百鬼丸接过碗一扬脖子，仿佛感觉不到烫似的直接把粥灌进了嘴了。
　　他粗暴的动作让爱理完全想象不到‘吃’这个词，只能用灌来形容。有多余的粥溢出嘴角，百鬼丸也像是感觉不到一样，沉默的把粥碗放回桌上。

　　寿海倒是对此习以为常的模样，用手巾给百鬼丸擦了擦嘴。

　　此刻爱理手里的粥只吃了一半不到，百鬼丸都已经解决完一碗了。她连忙低下头扒拉自己碗里的饭，同时开始思索自己要怎么在战国生活下去。
　　她和药研两个人要钱没钱，要人也没人的——如果非要说优点，那应该就是药研格外能打了。毕竟药研也说过，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就直接杀死了一只妖怪。
　　杀死了一只妖怪......

　　她捧着粥碗，陷入了沉思。

　　旁边的寿海安置完百鬼丸，再度走回爱理旁边坐下，关切的询问：“花泽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因为推测对方是贵族出身，所以寿海礼貌的用了敬称。尽管眼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还没有百鬼丸的年纪大——但放在那些大贵族的家庭里，也是已经出嫁的年纪了。
　　虽然爱理的打扮也并不像已婚的夫人。或许正是因为婚姻的事情，才逃到这里来的吗？

　　寿海发散着思维，脑补已经从权谋剧开始向十八流恋爱狗血狂奔。毕竟爱理如此年轻美貌，而陪伴她左右的药研又过分的忠心，很难不让人联系到其他地方。

　　爱理并不知道寿海大叔的脑补已经越来越离谱了。
　　她吃了个八分饱，放下手里的粥碗，思索片刻，道：“我们...可能还要打扰您两天。等过两天我就会带着药研离开，这两天的食物我们会自己想办法，不用.......”

　　“您这是哪里的话？”寿海笑了笑，抬手阻止爱理继续说下去：“药研小哥救过我，作为报答，你们要在这里住多久都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食物，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和百鬼丸经常会进山里打猎，和村子里的村民交换。”

　　进山打猎吗？
　　爱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百鬼丸；对方正好也在看她。
　　百鬼丸脸上覆盖着那张五官极其逼真的木质面具。那张面具明明雕刻了俊秀的五官，但是戴在人脸上，无端的透出几分诡异。尤其是他还沉默寡言，平添了几分渗入的气质。

　　虽然奇怪，但是爱理也不准备多问。谁都有秘密，每件事情都刨根问底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相处之道。
　　她只是遗憾自己这次没有带相机——手机也放在本丸里没有带出来。
　　眼下的气氛就很适合拍照片，爱理还没有尝试过战国风格的照片。更多的原因是现代也没有条件让她去拍原汁原味的战国。

　　齐木或许可以做到，但现在爱理正在和齐木冷战。两人连见面都会尴尬，更别提让爱理去拜托齐木什么事情了。
　　而在没有冷战之前，爱理根本不知道齐木是超能力者。

　　吃过饭，寿海收拾了碗筷——爱理本来要帮忙的，但是被寿海和药研双重劝阻，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不能洗碗，没有手机，虽然很想洗澡换衣服，但是考虑到眼下的状况，爱理也只好把这种诉求暂且压下。她走到门外的空地上，打算晒晒太阳杀个菌，顺便舒展一下筋骨。

　　恰好百鬼丸也在门口坐着。寿海给他搬了个小凳子，他便乖巧又安静的在门口坐着，太阳光照在他那张木刻的漂亮面具上，并没有减少丝毫渗人的气息。
　　甚至因为站在太阳底下的缘故，反而显得更加醒目并且...突兀的吓人了。

　　爱理一出门，百鬼丸立即僵硬的扭过头看着她——爱理也不确定他是否在看自己。因为那双木刻的眼珠子虽然逼真，但并没有真人的眼神光。
　　而百鬼丸也只是在她出来的瞬间将头扭了过来而已。爱理看不见百鬼丸的眼神和视线，也无法确定他是否在看自己。

　　她挪动脚步，往旁边移了移。百鬼丸的脑袋紧随着她的方向动了动。
　　爱理哭笑不得，终于确认对方确实是在看自己。

　　她走到百鬼丸旁边蹲下：“你刚刚是在看我吗？”
　　青年沉默不语，但脑袋明显又转了个方向，似乎想要和爱理对视。

　　他听不见爱理的话，只能看见那个闪闪发光的灵魂突然靠近了自己。百鬼丸忽然感到暖意——这种暖意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源于灵魂的靠近。
　　他抬起手，木质的义肢触碰到那闪闪发光的灵魂。

　　爱理并没有等到百鬼丸的回复，她正打算放弃时，百鬼丸忽然抬起手。他的义肢手指戳到了爱理脸颊。
　　义肢冰冷而坚硬，但爱理的脸颊却是柔软温热的。百鬼丸没有触觉，所以感觉不到。

　　他只是心底没由来的暴躁起来，脑中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想要...触碰这个闪闪发光的事物。
　　是不是只要有手臂，就可以碰到她了？

　　爱理受惊的睁大了眼，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虽然她并不害羞，仅仅只是吃惊——但容易发红的体质还是让她的脸颊和脖颈都蒙上一层绯色。

　　“你在干什么？！”
　　药研厉声呵斥，同时打落百鬼丸的手，把爱理拽到自己身后——爱理还是第一次看见药研不冷静的模样，他现在就像一只炸毛的猫。

　　与炸毛到几乎要拔刀的药研相比，百鬼丸就要冷静得多。与其说是冷静，倒不如说是沉默。
　　他好像完全没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脑袋还执拗的追随着爱理的位置；就如同趋光的飞蛾。

　　与此同时，在屋内忙活的寿海听到动静，也急忙跑了出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爱理扯住药研的衣角，向他摇了摇头——药研抿唇，默不作声的将头扭开。
　　似乎是闹脾气了。

　　爱理有点无奈。
　　她走到药研前面，向寿海解释：“没事，只是一点小摩擦...不必担心。”

　　“啊？啊...是这样吗？”
　　爱理的礼貌让寿海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又瞥了眼百鬼丸。百鬼丸还安静的坐在小板凳上，沉默极了——寿海却在养子沉默的表情中感受到几分委屈感来。
　　他注意到百鬼丸一直在关注那位贵族小姐。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寿海忧心忡忡的这么想着。

　　晚饭是药研和百鬼丸出去打猎带回来的食物。下午的时候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病人，爱理就留在木屋处帮寿海接待病人——对此药研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的表情中能看出，这位剑术惊人的近侍可不是一般的懊恼。
　　毕竟对于以男子汉近侍自居的药研而言，让自己纤弱的大将忙前忙后，还要谋划日后的生存问题...这可完全是他这个近侍的严重失职啊！

　　战国时代也不能指望有什么夜间娱乐项目。就算有，也和寿海这种一贫如洗还养了个自闭儿子的行脚医生无缘。
　　所以在晚饭之后大家收拾了桌子，就各自歇下。寿海没睡在隔壁屋点燃了灯维修百鬼丸的义肢，百鬼丸就呆在寿海的工作室等他，也没有要回来休息的意思。

　　药研在床上铺了新的柔软稻草，好让爱理睡得舒服一些。而他自己则守在爱理床边，看起来是不打算睡了。

　　爱理托着自己的半边脸颊，没有丝毫睡意。她问药研：“你不睡吗？”
　　药研摇头：“付丧神不需要睡眠，我在这给大将守夜......”

　　“明明很累了，”爱理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摸摸药研的脑袋：“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和你签订有契约——我可以感受到你的状态。药研，你现在很疲惫，需要休息了。”
　　她的掌心柔软，摸到药研发顶时，药研能感觉到属于大将的灵力正在通过契约不断涌进自己身体里。而他...确实有些疲倦了。

　　一路上又是时空迷失，又是斩杀妖怪，还要照看脆弱的爱理，药研的体力早就岌岌可危。只是想到这里是战国，他就丝毫不敢松懈，生怕自己一放松，大将就会出事。

　　强撑着打起精神，药研还要勉强自己：“大将，我没事......”

　　“休息吧。”
　　爱理轻轻用食指点了点他的眉心，有淡淡的灵力从她指尖散发出来：“这是大将的命令。”

　　药研愣了愣。他确乎感到困倦和睡意一同涌了上来，尤其是在爱理的命令下。
　　他的本能不允许他违逆大将，但理智却让药研努力得想要保持清醒。

　　看出短刀少年的挣扎，爱理无奈。她向药研保证道：“我不会有事的，寿海大叔不是就在隔壁吗？”
　　“就算真的遇到危险，药研也会立刻醒来保护我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温柔极了，在夜晚中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药研终于撑不住，困倦的合上眼。
　　彻底睡着之前，他还不忘紧紧抓住爱理的手，喃喃自语：“我就稍微休息一会...就一会...呼呼呼——”

　　秒睡了啊。
　　爱理哭笑不得的想着。她小心翼翼的把手从药研掌心抽出来，随后下床走到屋外透气。

　　一出门，爱理就遇到了百鬼丸。他和白天时一样，安静的坐在门口——但他胳膊上的义肢都已经拆下来了，应该是被寿海拿去维修了。
　　爱理搬了张凳子在百鬼丸旁边坐下，同他打招呼：“晚上好。”
　　百鬼丸只是略微低头瞅着她，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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