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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成亲 ...

  •   容笙不仅希望这些流民能活到立春后被重新分配落户之时,更希望他们能在这个冬天通过劳动获得些许积蓄,给他们以后未知的生活多一份保障。

      因此,整个冬季,容笙几乎将所有心力都放在了炭窑的和水果罐头上。

      先是,快速定下庄园中职工宿舍和修路的方案;接着,和一群擅长灶上功夫的男夫们,研究如何利用蒸锅和气压差更严密地密封陶罐与木塞,教他们如何给陶罐高温杀菌,又强化了无数遍卫生意识。

      为此,还特意把云松从礼亲王府拉过来监工,替她分担了不少水果罐头上的杂事。

      之后在水果罐头测试阶段,容笙也未能闲下来,一边等待实验结果,一边又马不停蹄地跑到炭庄,与烧炭师傅一起研究如何烧制更多品种、更好质量的木炭和竹炭,还要私下找烧炭师傅谈心,舍出高薪和福利,劝其同意多教几个徒弟。

      容笙像是一个普通的田舍妇,整日穿梭在流民和庄户的人群中,亲王规制的宽袍长衫早就换成了束手束脚的深色骑射服。

      但任谁打眼一看,也不会将他们搞混,还往往可以第一时间在一群灰扑扑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她来。倒不是因为因为衣饰的款式和布料,而是无论在哪,只要众人围聚一起,或是目光交汇在一处,那个中心十有八九便是她。

      她的语调并不高,平稳有力。当她开口时,身边一群不懂什么是礼节规矩的庄妇却会自觉安静下来,认真倾听;而当她问话之时,再不善言语的农妇都愿鼓起勇气磕磕绊绊地为她解惑。

      如果是几个月前告诉这群流民,会有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看到了她们,愿意给她们几近无望的人生一口热饭,一间不漏风雨的房舍,甚至还会这般和善亲近地与她们交谈,关心她们是否拿到了工钱,她们定会狠狠嘲讽一顿讲话的人,告诉她,白日梦都比她的话可信。

      但当亲眼看到礼亲王后,她们开始猜测,神佛若能转世投胎,大概便是礼亲王这样了罢。

      容笙并不知道自己在这群流民心中的形象,已经堪比神佛转世,只觉自己忙起来像个旋转的陀螺。

      调研、生产、质控、渠道、销售……这些对她来说都是第一次参与,每个环节她都想尽可能考虑到位,还要随时应对突发的各种状况。

      若不是有王府中的管事和云松的帮忙,而她自己在京城还有几分名气,怕是要更步履维艰了。

      在容笙尝试着如何不着痕迹地在盛平坊的客户中推销水果罐头之时,朝堂上太女党和二皇女党已经暗中交锋数招。

      一日,朝堂之上,一封永济王向南疆王借钱粮以支援封地受灾民众的奏折,引起了群臣议论。

      一开始话题还只是围绕着南疆王是否应该借粮给永济王,在双方各持己见、争论不下之时,一人站出大义凛然地提议道,

      “自去岁起,中原与北方接连遭灾,庄稼颗粒无收,南方却未见天灾,朝廷为赈灾几乎耗尽了南方收上来的税收。微臣为官数年,虽无良田万亩,但身为南方氏族,家中尚有余粮,愿为赈济灾民、支援边关,略尽绵薄之力,捐粮百石。”

      此言一出,立即有不少南方朝臣出列捐粮,“臣亦为南方氏族,愿集全族之力,捐粮五百石。”

      “臣亦为南方氏族,族人虽无大才,却有济民之志,愿捐粮千石。”

      “臣亦为南方氏族……”

      女皇闻言大悦,“好,不愧为我大容国之栋梁,诸位爱卿的忠义和奉献,实该广告天下,被世人铭记,被青史留名,堪为万世之表率。”

      事后,女皇果真命人撰榜昭告天下朝臣们的义举,幷传令至全国各城各镇。

      朝臣们的美名倒是传遍了大街小巷,被拱至风口的却是南方的王公贵族。在全国百姓的目光下,她们不仅要捐,还要大笔地捐,捐出配得上她们在当地名望的份量,否则可是会损害家族在圈层中的声望,动摇根基。

      而身为风口顶端的南疆王,作为此事导火索的一员,更是备受关注。最终,不仅无奈应了永济王的借粮,还另捐了大笔钱粮支援北方战事。

      经此一事,朝廷筹集钱粮的燃眉之急得到了缓解,太女党的不少官员,虽舍了些钱粮但换来扬名天下、名留青史,唯有二皇女党派的南方官员,尤其南疆王,因失了先机,即便捐了大笔钱粮,也似是成了顺应民心的分内之事。

      一时之间,太女党风头无两,稳压了二皇女党一头,连看人的目光也高高在上起来。

      二皇女本就在禁足期间,沟通不顺畅,又被太女党趁机一记重击,雪上加霜,党派内的氛围已是低沉至极。

      顺亲王府,书房。

      二皇女神情沉郁,下首的心腹幕僚也是一脸挫败。

      这一局,她们输得太惨,折了夫君又赔兵。如今太女势大,唯有避其锋芒,养精蓄锐,以待翻盘之机。

      但让她就这么忍气吞声等下去,容瑛心有不甘,面上表情更加阴鸷。

      这时,沉默良久的郑幕僚却心神一转,大笑三声,“哈哈哈,吾要先行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容瑛不喜郑幕僚吊她胃口,但更了解此人颇有些智谋,便耐下性子配合着问道,“郑先生何出此言,可是有何良策献于本王?”

      郑幕僚捋了捋胡子,继续道,“如今太女党势大,吾等不仅要避其锋芒,还要诚心赞誉太女的治世之才能,赞誉其党羽的品行高洁、精明能干。”

      眼见容瑛未能领悟她的话外之音,郑幕僚也不敢再打哑谜,解释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一国又岂能容二主?太女羽翼越丰满,声望越闻名天下,对圣上来说,又何尝不是越大的威胁?届时,不需王爷动手,圣上将已容不下太女,而王爷暗中养精蓄锐多年,那个位置,舍您其谁?。”

      闻言至此,容瑛拍掌大笑,“郑先生真乃卧龙在世,有您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太女党与二皇女党的争斗,容笙亦有所闻,但她从来就无心参与。

      随着春天终于来到,正月慢慢过完,容笙已经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被安置到各地的流民,她整个人也仿佛有了很大的变化。

      原本尚存几分的婴儿肥已经不见,继承于妩美人胡人血统的脸型,也更加棱角分明起来,身量亦有所拔高,常年浸润在书本和歌舞中的温和修挺之气内敛许多,眉宇之间更添了几分决断、担当和自信。

      与此同时,被她忙起来便远远抛之脑后的婚礼也已经临近了。

      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容笙便被云松喊醒,在三名侍者的帮助下,换好了新娘的喜服。相对于新郎繁复华丽的喜服,新娘的喜服款式更为大方内敛,但深色的刺绣暗纹、衣领袖口处的金丝锁边等细节讲究之处可一点也不少。

      另有宫中派来的喜爹,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念念有词,吉祥的话变着花样往外撒。

      穿戴整齐后,便带着接亲的队伍前往乔家迎接新郎。

      乔家拦嫁的亲朋不敢真得为难礼亲王,饶是如此,容笙还是颇费心力地闯了六关,才进了新郎的闺阁院门。新郎的房门恰在此时打开,却见一名身着枣红衣袍的瘦弱女子,屈膝弯腰背起了身后顶着红盖头的新郎。

      女子乃是乔清的亲妹乔蕴,年纪比容笙还小两岁,身量看着比哥哥乔清还要瘦矮,背起人来似是有些吃力,行走的步伐不快,却意外地稳健。

      容笙从乔蕴背上抱起新郎,却仿佛自己接过来的,是这个人的一生。周遭一片欢闹的贺喜之声,容笙手中抱着新郎,却仿若独行在一段无声的道路,后来某次回想起来,竟是不记得自己如何将乔清送上的花轿。

      迎亲和送亲的队伍汇合后,一抬抬挂着大红花的嫁妆配着喜庆的乐队,一路闹腾着回到了礼亲王府,之后的流程便是拜堂、宴客。

      众多宾客中,太女和二皇女倒是未到现场,一个自持身份不需亲自过来,另一个还在禁足期间门都出不了,只各自派了人,送来贺礼。

      如此一来,剩余的宾客便都是容笙相熟的京中子弟、个别朝中大臣以及新郎那边的亲朋好友,都是相熟之人,倒也没有非要拉扯容笙喝酒的。但,容笙却硬生生喝倒了一帮陪她接亲的好友,最后,竟是连一个能站起来闹洞房的都没有了。

      容笙的脚步有些虚浮,似是踩在云端,她觉得自己醉了,不然,为什么一点成亲的真实感都没有?她又觉得自己没醉,这一场只有自己,没有亲人,没有真正的朋友参与的婚礼,是她的婚礼吗?这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呢?

      就这样熏熏然地,容笙回到了新房,在官侍的一步步提示之下:掀盖头、饮合卺酒、结发……

      新郎的样子应该是美的,容笙不太确定,她像是陷入了某种幻境,只有通过猛烈的运动,不断制造出外界的刺激,获得身体上一次次极致感受,唯有那时,她才感知得到一点点虚无的真实……

  • 作者有话要说:  哎,这婚结的,咋感觉怪心疼得……
    明天还要虐男主,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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