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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真受不了你 ...

  •   “艾瑞克——”老院长昂着下巴不确定,“是叫艾瑞克吧?”
      当事人:“嗯。”

      爱丽丝:“……”

      “你这嘴怎么了?”老院长问。

      这嘴里外都破了,被咬的。
      嘴唇颜色深,伤口又愈合快,瞧不出来牙齿残印,但肿没那么快消下去。艾瑞克自己嘴痒,忍不住没事就伸舌头舔一下,这下弄得肿中带亮,看着那叫一个娇艳欲滴。

      艾瑞克的血液被送去了研究院,具体能不能解决细胞加速剂造成的药物依赖还要过段时间才知道,现在看到他发丝凌乱、唇瓣比之前丰满了至少半层,老院长担心又出现什么新的后遗症。

      爱丽丝咳嗽一声,向老院长解释:“他干燥,上火,我给他撕嘴皮不小心把嘴撕破了,所以有些肿。”
      艾瑞克点头。
      迪尚冷哼。

      “哦,上火。”老院长一听没大问题,就转而注意到迪尚的臭脸,这才想起要去剥桔子,招待一下被冷落了好几天的新客人。
      “上火不能吃桔子了。”他转身边走边念叨,边念叨边摇头。心道就这么爱吗,帮人撕嘴皮,以后是不是还得帮着抹眼屎?

      爱丽丝窝在沙发里没动,艾瑞克站在离她不远处,手里是一本从树屋书柜里顺走的崭新书籍。他看向她。
      那目光太过炽热,爱丽丝回望过去。
      艾瑞克立马垂眼翻书,没一会儿,他又看向她。

      爱丽丝懒得管他什么毛病,她半起身伸手拿纸,擤不存在的鼻涕。

      早晨在树屋淋了雨,感冒症状没有如她所想东山再起,反倒卷巴卷巴铺盖完全消失。
      爱丽丝瞥一眼艾瑞克的嘴,怀疑他的唾液多少带了点药物污染,以毒攻毒,治疗顽疾有奇效。

      “想咬?”艾瑞克捕捉到爱丽丝眼睛里放出的钩子,愉快地凑上前,弯腰盯着她红红的鼻头努嘴。

      “不——”
      “确实不像。”艾瑞克仔细观察爱丽丝,看她一脸没有世俗的欲望,得出结论,“你可真会伪装。”

      “……”
      擅长伪装的爱丽丝推开艾瑞克的脑袋,把团成一团的卫生纸丢到垃圾桶里,坐回沙发那个还没复原的屁股坑,冷淡道:“你今天话挺多。”

      “你信星座吗?”艾瑞克忽略爱丽丝说他烦人的潜台词,顺势坐在她旁边,合上书问她。

      “信。”
      “你是什么座?”
      “好吃懒做。”

      艾瑞克低低笑了一声,生怕好久没怎么用的嗓子被爱丽丝可爱劈了。
      放下书,他抱住爱丽丝,晃一晃,片刻后压着声音道:“我是老黄牛座,我们好配。”

      爱丽丝转瞬就破功返俗了。
      “好了,别玩。”她伸手摸了摸老黄牛皮肤很好没有褶子的脸,轻轻挣开他的怀抱,“我还有点事想跟你说。”

      艾瑞克带有弧度的嘴角拉平,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珠。
      爱丽丝捏着他的脸往那里亲了一口,亲到点胡茬,扎嘴,扎麻了。

      被亲那张嘴再次翘起来:“你说。”

      爱丽丝看向迪尚。

      艾瑞克也看过去,然后立刻拉她起身:“我们进屋说。”

      瞪圆着眼非礼勿视、耳朵竖起很长时间打算浅听一下的迪尚反应过来,手上把玩的指环霎时被捏变形。
      ——操。

      ……

      进了屋两人关上门,艾瑞克一只手牵着爱丽丝,一只手提着汽水瓶,快速打量了一遍房间内设,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宾至如归。

      如果前方是片草地,他或许会拉爱丽丝在上面快活地打个滚。

      可那是一张床。

      他现在不适合上床不说,最主要的是在人类社会学当中滚床单有特殊含义。那样不好,爱丽丝大概又要误会他目的不纯。

      于是艾瑞克准备率先屁股着床,让爱丽丝坐他腿上和他单纯地联络联络感情。

      爱丽丝却没给他机会,艾瑞克一撒手她就几步跨上前挨床坐下,在脑海中整理着发言稿,确保没有什么要说的被落下。

      含蓄的艾瑞克有些放不开,他跟着坐到爱丽丝身边,单手放在并拢的大腿上,用余光打量边动脑边动嘴念念有词的她。
      结果越打量是越心惊。

      ——爱丽丝看起来相当健忘,以后说不定是个连老伴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的小老太。

      “你还记得你早上说过什么吗?”心理阴影面积一百平的艾瑞克担忧试探。

      “我说过什么?”
      “你说你深爱我,会永远对我负责,让我相信你。”

      惊讶于艾瑞克拥有与自己同样出色的添油加醋能力,爱丽丝饶有兴致接话:“然后你真信啦?”

      “……”
      艾瑞克拧开汽水瓶盖,仰头咕噜咕噜。

      爱丽丝正想接着调侃他给他自己画的饼还挺大挺圆、以前是不是做过摊飞饼的工作,见状立马皱眉:“你慢点。”

      艾瑞克转过脸不理人,一副黯然神伤借汽水消愁的模样,给爱丽丝看迷糊了。

      “啊对对对。”随即爱丽丝反应过来,拍了拍额头,无可奈何又敷衍了事地安抚道,“没忘呢,我会对你负责的。”

      艾瑞克继续牛饮。

      爱丽丝只好妥协:“也的确是喜欢你啦。”
      “你可以相信我……”她磕磕巴巴继续补充,“试试看。”

      虽然这话里的程度副词和时间副词都被抹去,听上去也不是很真诚,但勉强也能让自主命饼人艾瑞克满意。
      一瓶汽水见了底,艾瑞克从鼻子里哼出声“嗯”,接着就噗地一下——
      汽水从他口鼻喷洒而出。

      “我都让你慢点了!”

      爱丽丝连忙起身去拿纸,动作迅速地擦完地板,又扯出一张盖在艾瑞克脸上一通乱抹,顺便抠了抠他眼角弄走可能存在的分泌物,扔掉废纸回来才看到他眼睛里笑意盈盈,正在狼狈地傻乐。

      “拍个照吧。”他说。

      “……”
      有恃无恐,这就叫有恃无恐吧。

      “拍个鬼,真受不了你。”

      爱丽丝受不了地看一眼艾瑞克亮晶晶的红红嘴巴子,视线下移,眨了眨眼睛。
      两人逐渐靠近,她才发现艾瑞克的衣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得变形,低垂着露出晃眼的锁骨,上面挂着一小滴水珠,泛着光,像细细的碎钻。

      艾瑞克这人太费劲了,这才哪跟哪啊,爱丽丝抹去那滴水,眯眼表示不满。
      她转身的动作又不是太快,给他买的衣服质量也不是太好,他明明可以直接撕出一条深V。

      盯着锁骨脑补一会儿,爱丽丝抿嘴,将一切归因于最近艾瑞克阅读题材单一,被纯欲风漫画洗脑太多,视角受限,路走窄了。她悔不当初,觉得自己在理论教育这块有所疏忽欠缺,书柜里的书还是得换。

      爱丽丝叹气,最终在自省中接受不完美,低头与仰起脸的艾瑞克呼吸撞呼吸,沙哑发声:“你好——”烫呐你这个擦边男。
      眼珠子一动不小心瞄到艾瑞克脑袋上淋过雨、被她揉搓过、一撮打绺一撮炸开的头发,爱丽丝又捂住嘴,临时改口:“你好像疯狂原始人啊!”

      “……”艾瑞克满心“嘻嘻我马上就要被吃掉了”的欣喜之情荡然无存,懊恼地要去拿梳子。

      爱丽丝按住他:“别走。”
      想了想又放手去摸自己的下巴,深思熟虑道:“要走也行,只能裸奔。”

      等两人都闹够了平静下来,爱丽丝坐回床边,侧身看向艾瑞克,捏了捏他的手,终于开始正式谈话。她先问了艾瑞克几个问题,打算评估一下他对基地、伊索以及自己身体情况的掌握程度。

      艾瑞克告诉她自己在基地的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实验室,日常接触到的只有亚历山大、弗罗多以及定期来拿他做试验的实验员,至于做什么实验,他不清楚也不在意,唯一注意过的可能只有身高体重称上的数字。
      还有上面显示的、一年一变的基本信息,他确定他成年了。

      他没说标记的事情,如果爱丽丝默许他留在她身边,他就先跑到其他地方躲一阵将迪尚引过去,第二次把信号器挖出来。如果爱丽丝不需要他留下,那他纵然再不甘心,道完歉原本就还是要回A国,无所谓标记存不存在,那样的结局可真是糟糕。
      事实表明,糟糕的结局还能更糟。
      ——爱丽丝确实不需要他留下,还和迪尚联起手来赶他走,气人。

      可情况到底又和预想的有那么点不同。
      艾瑞克瞄一眼爱丽丝。
      信号器不能挖,现在挖了会惹来很多麻烦,但应该没必要再跟她强调一次他是个定时炸弹了。

      爱丽丝沉默下来,她这些天结合迪尚所给的资料和自己的联想,大概能猜到艾瑞克以及他所在狼群的遭遇都跟伊索的实验基地脱不了干系,现在也能从艾瑞克的话里听出消极抵抗的意味,思忖着过了会儿才又说:“我了解了。你在基地里过得不好,为什么这么久才想办法逃出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
      这怎么好意思摊开来讲,艾瑞克卡壳。

      他是个害群之马,最初知道真相时拿不准“活着受惩罚”和“干脆死了去赔命”哪个才能赎他的罪。
      之后迪尚背着他下山救治,把飞速痊愈的他送到实验基地时两眼泪汪汪,吼着说他就应该祸害遗千年,完了又小声问他过段时间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生活,可以提前向伊索申请。
      在基地里,弗罗多多次状若不经意地告诉他爱丽丝问过他的下落,终于让他自私地将天平偏向于活着更好。
      只是他也不能活得太好,所以他折中选择,打算屏蔽掉自己更多的欲望,且活一下,老老实实留在基地里接受惩罚。

      现在冲动不计后果地跑到这里,大概是亚历山大、弗罗多和那四舍五入等于不要钱的心理健康教育班起了协同作用。

      亚历山大开后门让他可以在不被实验员划拉摆弄记录观察时去办公室玩电脑。弗罗多某一天神不知鬼不觉将一串网址挂在电脑桌面上,点击打开就进入了爱丽丝的社交账号。
      而心理健康教育班教育他要正视自己的欲望和需求。

      班上的便宜班主任声称自己以前是个心理医生,因为工作接收负能量太多患上了心理疾病,成天郁郁寡欢,严重时换上工作服就想揍病人。后来他选择辞职离开居住地四处旅游,挥霍完几年的积蓄,过上了穷但开阔自得的生活,心理疾病自然而然有所好转,完成自救后甚至还有余力进入教育行业,换个比较轻松的形式帮助他人。

      班主任不讲理论,只唠嗑。他常常跟学生讲,如果觉得人生就像一场梦,做得辛苦又惨痛,不如放下当下的一切,想干什么就去干,去找到自己的同类,充分释放压力后再回归现实会清醒乐观很多,幸运的话还能大彻大悟,冲破束缚,实现自我超越。
      ——越过法律红线不遵守公序良俗者除外,别再冲了。

      班主任还隔三岔五在直播间里喊麦:人生,是鬼打墙,恨不能原地飞翔;被困,我眺远方,远方带来新希望。我求老天,我拜神明,我草你祖宗都不行!我终于明白努力学习打开格局最后才会赢……

      就这样。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艾瑞克的欲望膨胀到愈发不可收拾。

      “我——”艾瑞克脑子里还回荡着班主任的谆谆教诲和洗脑歌词,上一刻充满力量和向往,下一刻又觉得惆怅而绝望。

      他哪还有什么同类。
      他学习也不努力。
      他还违反公序良俗了来着。

      艾瑞克的手啪嗒一下拍上脸,从上往下抹了把眼睛,他突然无比悲观,不知道回归现实后自己还有没有救。

      “我打算等你来捡我,你一直不来,我就只好自己跑到你身边求……”顶着爱丽丝讶异关切的目光,他斟酌用词,“求蹂/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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