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与野兽》圈叉勾

40、卡当大桥

　　爱丽丝堵在女厕大门口整理着装。
　　听见有人踩着高跟鞋靠近，她侧身让路向外走，同时低头抹了抹嘴角。
　　走出厕所没几步，又抹了抹嘴角。

　　就这样边抹嘴角边观察餐厅内状况，爱丽丝走到原来的桌位旁站定，拍拍马里奥的肩膀，示意他把储存卡交给她。
　　“你知道，”拿到卡后，她瞥了一眼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语气略带遗憾地说，“再深刻的单相思也无法持续五年……”

　　这话一出口，马里奥面红耳赤，明显急了。

　　“我明白！”爱丽丝按住他的肩膀，安抚道，“你不是故意晾着我摆高姿态，你只是当时太年轻还不懂爱。”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从此你忘了我依旧自由自在。”她不留插话空隙，直接断干净这段虚拟情缘，“不过为了补偿我曾经浪费的荷尔蒙，你可以最后给我留个纪念吗？”

　　“纪念？”
　　马里奥有些疑惑，但当他昂首看到爱丽丝被擦红的嘴角时，就什么都顿悟了。
　　下意识闭眼做出嘟嘟唇动作，他同意地点了下头。

　　爱丽丝退开一步，紧急补充：“纪念品！”

　　被这声低吼吓得摆头睁眼，马里奥迅速起立，整顿思维后开始进行高标准的自我搜身。
　　然而最终也只在西裤兜里搜出了几张小额现金，他羞愧难当，双手捧币犹豫地将它献给爱丽丝。

　　“……不。”爱丽丝嘴角抽搐不知作何解释，干脆上手扯住马里奥的领口，强硬地把他往厕所的方向拽，“你跟我来。”

　　……
　　……
　　……

　　十分钟过后。

　　女厕靠里隔间内，某男子全身上下仅着一条平角内裤，垂首立于角落，手指穿插发间呈崩溃之姿。

　　无声呐喊出心中苦痛，该男子仿佛终于接受了现实，鼓足勇气捡起脚边的通讯仪拨打报警电话。
　　“你好，我被猥亵了——”他颤声道，“也许还涉嫌双飞。”

　　当警方接线员问到是否为熟人作案时，男子脚一滑，倚墙看向摆放在马桶盖上的两叠厚实现金，当场泪如雨下，捂嘴沉默着把电话挂断了。

　　——

　　蹲在女厕外的塔台上穿好鞋，爱丽丝起身看向与这平台相连接的桥梁拉索。

　　“你就是这么来的？”她双手环臂，问站在前头的艾瑞克。

　　艾瑞克没回答，转身直勾勾盯着爱丽丝，摸摸自己下唇中央血迹干涸结出的小疤，似乎想问她为什么要咬他。

　　——之前在厕所仇人相见，艾瑞克意欲逃走，分外眼红的爱丽丝一把将他抓了回去，揪住他的后颈在其唇瓣上反复留下印记，完事后抽身离去，吩咐仰靠在马桶上被啃得头晕脑胀的艾瑞克别出声锁上门原地待命，不然就立刻叫迪尚来抓人。

　　海上夜间风大，爱丽丝牙齿相碰发出轻微声响。
　　她毫无忏悔之意地表示：“不好意思，刚才激动了，没把握好社交礼仪的尺度。”

　　艾瑞克脱下从马里奥身上扒来的西装外套递给爱丽丝，没应声。

　　爱丽丝套上外套，拨开被风吹散挡在眼前的头发，朝对面的人笑了笑。

　　艾瑞克依旧不吭声。

　　“……”爱丽丝面子上挂不太住，很多想问的话问不出口，便冷下脸转身，哈气道，“那你快走吧，既然逃出来了就别又被抓回去。”
　　意思是赶紧滚，几年不见，老娘没想到你身强体健到如此地步，还能在冷风中裸/体爬钢索，那画面太美，她不如回去看小视频。
　　反正都没声音。

　　她在心里盘算要怎么收拾烂摊子——
　　先看看迪尚有没有摆脱索要赔偿的餐厅经理，已经摆脱的话就把他引进狼人杀团队玩个通宵达旦，让他再也寻不到艾瑞克的踪影。
　　然后得让老院长跟马里奥道个歉，她买衣服的钱是给了，整体行为伤害性也不大，但貌似侮辱性极强……

　　才盘算到一半，她的手腕就被死死攥住。

　　爱丽丝弯了眉眼。
　　她木着脸回过头，好朋友一起走般甩甩手，冷漠询问还有什么事。

　　艾瑞克彻底变成了个哑巴。
　　他将爱丽丝拉近面对自己后松开手，开始扯身上的衬衫扣子。

　　“……”
　　爱丽丝：不合适吧朋友，你这样可真是——

　　她精神与实践高度不统一，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迅速抬手打算按在艾瑞克胸膛上，并且还要继续顺应流程滑向他呼吸中起伏更大的腹部。

　　——可真是诱人。
　　没错，对于生活乏味情感枯竭的爱丽丝来说，眼前这具陌生又熟悉的身体实在是过于诱人了。
　　在厕所里没来及仔细看，现在她才察觉艾瑞克跟以前相比是长高了。
　　但也清瘦了许多。
　　……

　　辽阔海面之上，深远苍穹之下，两个人如同夹缝中飘摇的浮尘。
　　大路朝两边——她摸她的，他扯他的。
　　看似互不干扰，实则暗流涌动。

　　爱丽丝一直在理智地试图收敛自己的肢体动作，但现实是直到艾瑞克完全褪下衬衫，她的大脑才真正找回了些主控权。

　　“……”她张了张嘴，依依不舍地隔空轻掐眼前人的肋骨，然后收回手礼貌关心道，“你的体温好像有点不正常。”

　　艾瑞克看起来不知冷热，自然对这句话没反应。他动作未停，伸胳膊将衬衫环绕在爱丽丝腰间系了个结，然后转过身在她前方屈膝，用余出来的衬衫衣袖把自己腰部也紧紧绑住。
　　做完后双手垂落置于身侧，似乎有些迷茫。

　　就在艾瑞克内心摇摆，闷头思索该不该进行下一步的时候，爱丽丝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想做什么？”她贴他很近，像在质问他有什么坏心思。

　　更似在吹耳旁风，痒痒的，蛊惑人想做什么就快点去做。

　　——

　　餐厅经理办公室内，迪尚跟请来的A国翻译交流半天，确认只需要赔钱，便在协商金额后面又多加了几个零。
　　交完赔款的迪尚一改烦躁模样，扎起鲜艳秀发露出友善微笑，彬彬有礼地请求查看监控。

　　大厅区域的监控画面中，半个类似艾瑞克的镜头都不曾出现，反倒是一个遮遮掩掩行为异常的身影引起了迪尚的注意。

　　他暂停放大去看——

　　啊。
　　是他的时尚知己。

　　——那位没有习惯定期补涂指甲油、适合齐膝群和中筒靴的小姐。

　　罔顾众人阻拦，迪尚一脸杀气闯入女厕所，解救出满脸泪痕的马里奥之后从窗口翻出，在塔台上持续旋转跳跃宛若陀螺，左右碰不到人。

　　气急败坏的迪尚只能原路返回。
　　顺道又砸坏了几扇隔间门。

　　“厕所监控呢？”他走出女厕，笑着揪住餐厅经理的衣襟，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把它撕成两半，“为什么厕所不装监控？！”

　　——

　　艾瑞克让爱丽丝趴在他背上，自己趴在桥梁拉索上，他们要从这根与他小臂差不多粗的钢索上滑下去。

　　钢索表面并不光滑，往上爬时方便借力，往下溜时就有些困难。

　　两人再一次被卡在保护层凹凸交界处。
　　海风迎面刮来，擦过耳畔呼呼作响，爱丽丝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却能感觉到底下的人在此时用力抬起上半身稍作停顿，那短暂的停顿仿佛就是一记闷哼。
　　接着那人会不顾一切蹬腿往下冲，等到滑行无阻后又放低回身子。

　　像是过去了一整个世纪。

　　爱丽丝和艾瑞克总算溜完钢索成功踏上桥面。
　　吓呆了一众游客。

　　解开固定两人的衬衫袖子，爱丽丝拉起准备原地歇息的艾瑞克往人少的方向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他裤子某处布料破裂的口子，大声问:“疼不疼？”

　　卡当大桥跨海而建，长得看不到头，艾瑞克咬了咬牙，反攥住爱丽丝的手，将她拉进怀里单臂抱稳，撑着护栏纵身一跃，霎时就消失在众人之间。
　　游客们又是一阵惊呼。

　　——

　　桥面下的桥洞中。

　　艾瑞克手臂伸直捂向裤子破裂处，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爱丽丝一眨不眨，半晌他撇撇嘴，闭眼挤巴挤巴。
　　——一滴泪都没挤出来。

　　他索性俯身将头埋进了爱丽丝的颈窝。

　　“……”爱丽丝顺了顺他的头发，皱眉问，“很疼吗？”
　　颈窝里的脑袋前后蹭了蹭。

　　“你这……”爱丽丝把还松垮系在她腰间的衬衫解下来遮挡艾瑞克漏风的下半身，无奈道，“你这得看医生。”

　　就在爱丽丝捆好衬衫轻拍艾瑞克后背以作安慰、琢磨怎么把他们弄上去时，有个人将半边身子探出了护栏外，焦急地大喊出声——
　　“哥！”

　　下一刻，有安全绳从桥面甩出，绳子末端挂着那第三者。

　　“哥！”第三者迪尚打着手电筒向桥洞内望去，惊疑道，“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他哥在爱丽丝怀里一声不吭昏倒了过去。

　　艾瑞克这意识失去得突然，爱丽丝止不住他下滑的趋势，同他一起歪坐在地。
　　直面强光照射，爱丽丝看不清问话的人是谁，只能挣扎着起身上前，把艾瑞克挡在了身后。

　　迪尚：“！”
　　他瞬间化身成被夺宝物的喷火龙，愤怒地荡身向前，伸手去拉偷走他哥的大恶人爱丽丝。

　　眯着眼睛振臂做抵挡的爱丽丝：“我去！”

　　爱丽丝占据地形优势，迪尚手握激光武器，双方推拉到最后纷纷体力耗尽，水乳交融般抱打成团——

　　一起扑通栽下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