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他疯了》南知暮

4、第四章

　　“老公？”
　　慕西许带着点疑惑的语气。

　　姜郁竟然“嗯”了声，反正是梦里，不占便宜白不占。

　　慕西许慢腾腾地问：“什么是，老公？”

　　姜郁盯着他看一秒，有种对方下一刻就要来一句【那种傻逼玩意，能值几个钱？】的错觉。
　　眉眼会带着笑，气死人不偿命的悠哉。

　　“伴侣，负责养着你，吃穿住行。”
　　“但你必须乖乖听话，一切服从。”

　　他打量着慕西许的反应，那双清冷好看的眼正安静地回视着他，眸底没有情绪，冷静得要命，看着一点都不介意的姿态。
　　“不反驳吗？”他忍不住问。

　　慕西许是那种会被别人轻易占便宜的人？

　　果然。
　　还是在做梦。

　　“反驳什么？”床上的人仍然是那种慢腾腾的、几乎慢到极致的口吻，好似太久没有启动过的人工机器，经过长久沉睡，已然生锈老旧，功能迟缓，待到下次重新开机，总是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用来适应。
　　“这是哪里？”他环顾四周。

　　“医院。”
　　姜郁嗓音有点低，语调莫名，“你睡了很久。”
　　“是我见过的唯一这么能睡的家伙。”

　　有时都恨不得把人吵醒。
　　真能睡。

　　“多久？”
　　“四百一十三天。”

　　姜郁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时钟，不假思索地补充：“零六个小时。”

　　这么详细？慕西许有些怪异。
　　“我感觉身边一直有人，那个人……是你？”

　　“吵到你了？”

　　“没有、”
　　慕西许的话止住，眉头皱起，是在疑惑。

　　看来他的确睡了很久，久到苏醒后，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

　　姜郁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注意到那皱起的眉，迟疑的态度，眼里温度渐渐凉下来。
　　他神色稍敛，扯起一抹讥讽弧度，却不知是嘲笑谁。

　　“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你很失望？”

　　真的是毛病，对着一个梦里的人说这种话，妄图想着给出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
　　他是脑子抽了吧。

　　慕西许察觉到面前这个人逐渐燥郁的气息，那一错不错盯着他的眼神，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又好似并不在意。
　　他想了想，还算是好脾气。
　　“我见到你，并不失望。”

　　姜郁眉梢挑起，感到意外，一时错愕，盯着他看了足足好几秒。
　　他喉结滚动了下，蓦然错开眼。
　　“……你很听话。”

　　他似是有点不自在，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那股烦躁莫名消散不少，唇角微抿。
　　“慕西许，你要是一直这么听话。”

　　嗓音停顿，故意说：“我就不跟你吵架。”

　　其实不是很喜欢与这个人作对。
　　但全世界都觉得他们没可能，包括慕西许本人，连一分遮掩态度都不曾有，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将他拒绝得彻底，尊严踩在脚下。

　　有时他在想，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个人，他是疯了吗。
　　明明慕西许已经跟他划清界限。

　　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
　　烦死了。

　　说到底，慕西许是个祸害。
　　祸害，就该遗千年。

　　绝不可能早死。

　　慕西许听着他的语气，像个张扬又幼稚的家伙在跟他负气，有点想笑。
　　于是他笑了。

　　他笑的时候，眼角眉梢沾染上一丝似有若无的昳丽与温柔，杂糅着复杂却神秘的感官，很浅，好似一种致命的罂粟魔物，轻而易举地麻痹人心，诱捕猎物。
　　极少有人逃脱这种类似妖孽的窒息感。

　　姜郁呼吸微滞，而后皱眉，“不准笑。”

　　慕西许收起笑，“我以为你很喜欢我。”

　　姜郁心头一跳，“放屁。”
　　“我只是看你究竟会怎样。”

　　“然后呢？”慕西许歪着脑袋，“然后你想做什么？”

　　姜郁看到他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心尖蓦地一痒。

　　慕西许在他面前很少这样，总是表现出一副知心哥哥的姿态，漂亮殷红的唇里故意吐出惹人反感的言语，叫人要多不顺眼就有多不顺眼。

　　让他很想把这个人的皮扒了，看看内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明明那么坏，明明那么冷漠。

　　他一言不发地倾身逼近，手抵在床头，把人压制在一片狭小、逼仄空间里。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慕西许，压着嗓音，带着恶狠狠的威胁语气。
　　“将你变成私藏品。”

　　慕西许安静地看他，一丁点受到威胁的反应都没有，或者说，根本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或是杀气，这让他提不起反抗心思。

　　姜郁拧眉，“没话要说？”

　　“身体不能动弹。”

　　姜郁的眼神在他身上逡巡一圈，“废话。躺了一年，都废了。”

　　慕西许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貌似也没有太差劲，是因为一直有人定期给他做按摩护理？
　　“大概有点……饿？”

　　姜郁轻啧，“大半夜，难不成让我给你做饭？”
　　开玩笑。

　　慕西许不说话，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
　　竟会有一分可怜。

　　姜郁与他对视，“……”

　　几秒后，他竟败下阵来，移开视线，咬了下牙，“……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难得碰到一个如此真实的梦境，突然不想那么快清醒过来。
　　既然是梦……不想计较太多。

　　出去前，他脚步一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你什么时候醒？”

　　“？”
　　慕西许看他。

　　壁灯照在他身上，青年的面孔一半隐没黑暗，表情不甚清晰。
　　“我买了块墓地。”

　　慕西许依旧看他。

　　姜郁嗓音不算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儿。

　　“喂。”
　　“跟我葬在一块，怎么样？”

　　像是一时心血来潮的邀请。
　　又像是蓄谋已久的谋杀。

　　人走后，室内重新恢复寂静，不再有动静。

　　片刻，一道很轻的笑声响起。

　　慕西许眸光微亮，虽然不记得是怎么回事。
　　但是——

　　这是邀请吧？

　　—
　　郑汰照常睡得很晚，听到动静，便出来看看，差点撞上拎着食材从外面回来的人，再一看，居然在厨房里发现姜郁的身影？！

　　这大半夜是饿了？

　　他一时惊奇，姜郁最近的胃口糟糕，根本是什么都没兴趣的地步，半夜爬起来开小灶，简直是他的错觉？

　　“请问鄙人有没有希望尝一口……”
　　“没有。”

　　行吧，是他没有资格。
　　郑汰转身回去，途径病房，看到那边亮起的灯光，想了想，过去看一眼。

　　过了一会。
　　神情恍惚，游魂般地，飘了回来。
　　“我是在……做梦？”

　　“嗯。”

　　……果然，他竟然看到慕西许苏醒了哈哈哈哈，那个人怎么可能会醒过来，果然还是哈哈哈……在做梦！！！

　　还有，姜郁竟然在做饭，还是给别人做饭，开什么玩笑，他果然是瞎了！

　　郑汰回到房间，一时睡不着，想到梦里睡觉真是太浪费，于是爬起来，隔着几个房间，毫不客气地把小川从床上薅起来。

　　冲着他耳朵喊：
　　“你哥醒了！”
　　现实人醒不过来，梦里一定要满足小川助理的愿望，他简直就是大好人！值得颁发优秀市民锦旗！

　　小川睡得还有点懵，“真的？！”

　　根本没多想，冲出房间，冲进病房，果真看到想象中的那一幕，顿时鼻尖发酸，冲过去抱住对方，鬼哭狼嚎。
　　“哥！！！！！”

　　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郑汰靠在门框，情不自禁地摇头感慨，果然跟预料中一模一样，可惜啊。
　　他拍着小川的肩，“别哭了，这就是个梦。”

　　小川转过头，眼眶红通通的，“什么梦？”

　　“我说你面前的这个，”郑太指着面前的慕西许，好心提醒他，“不是真的。”

　　小川爆哭，“哇！我不信！”

　　“不信？不然你咬我、你自己一口？”

　　“嗷！你咬我做什么——？！！”

　　—
　　最后，以郑经纪人一根手指作为惨痛代价，终于确认一件事，那就是——

　　奇迹竟然发生了！

　　对此负责的医生连夜赶到，对病人进行全方位的身体检查，几个小时后，确认目前身体各项指标正常。
　　按照这种情况，只需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小川抹着眼，“呜呜呜真好。”
　　郑汰同样抹着眼泪，“呜呜呜呜菩萨爱我。”

　　谁知，床上的那个人看着他们几个，眼神陌生，开口询问。
　　“所以，你们是谁？”

　　——嗝！
　　郑汰吓到打嗝，我靠！医生你有病啊！失忆都没检查出来？！

　　医生瞬间冒出来，并认真叮嘱，这种情况属于后遗症，归类于短暂性失忆，情况不是特别严重，过段时间就会恢复。

　　郑汰：“……”
　　这种狗血到不要不要的情节居然就这样发生了？！没有一点征兆，哦不，依照当时的事故现场，失忆是完全有可能、等等——

　　他下意识看向姜郁。
　　对方背靠着墙，神情若有所思，似乎已有察觉。

　　慕西许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没理由会毫无察觉。

　　小川趴在慕西许的面前，开始解释：慕哥我是你的贴身助理你在片场发生意外，不幸被重物砸中脑袋致使受伤巴拉巴拉……很快把事情来龙去脉解释一遍。
　　然后眼巴巴地看他，“哥，你想起来了吗？”

　　慕西许摇头。

　　小川眼神暗淡，慕哥居然都不记得了。
　　不过，他很快振奋起来。

　　万分之一的奇迹都能发生！
　　失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能够苏醒，已是最大幸运！

　　郑汰走到姜郁身边，低声询问：“现在怎么办？把人送回去？”
　　慕西许的身份棘手，不管有没有失忆，对他们来说，都是个麻烦。

　　姜郁瞥他，“为什么送回去？”

　　“你要干什么？”
　　郑汰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姜郁过去，问：“不记得我？”

　　慕西许眼眸轻抬，“老、公？”

　　“——咳！！！”
　　旁边人都呛住，什么鬼？！！！

　　姜郁眉梢一扬，“……相差不大，我是你的男友。”
　　他停顿稍许，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声。
　　“要是想喊老公，那也一样。”

　　慕西许注意到旁边两人的脸色变化，皆是眼神震惊，不可置信，仿佛是不可思议的恐怖故事，或是吓死人的鬼话。
　　“似乎不是吧？”

　　“那是他们不知情。”
　　“否则，我怎么会等你这么久？这段时间是我陪着你。你可以问你的贴身助理。”

　　小川愣了愣，虽然没反应过来，这个情节发展是什么鬼，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他确实是一直都在……”
　　四百多个日夜，任谁都想不到，寻常人根本做不到这一步，以至于他总是在想，姜郁究竟在图什么……

　　至于关系，他们的确是存在着那么点关系。

　　例如：全网公认死对头。

　　慕西许恍然，“原来是男朋友？”

　　姜郁嗯了声，“我是你在这个世界，最亲密的人。”
　　这一刻起。

　　“你可以毫无保留，把自己交给我。”
　　迟早把你拿下。

　　蓦然想起从前慕西许在别人面前笑吟吟道：【我对弟弟可不感兴趣，一不小心弄哭，谁哄？】
　　忍不住想要磨牙。

　　弄哭？
　　他倒是很想把这个人弄哭。
　　最好是哭得眼角泛红，不住泣声求饶。

　　他抬起手，指尖擦过慕西许脸侧，将一缕发丝捋到耳后，“你能醒过来，真的很好。”

　　呵，终于能算账。

　　他表现出来这一幅深情专注的模样，把旁边人都看呆了，卧槽，姜郁也是这么会演吗？？？看得他们快信以为真！

　　慕西许看着面前的黑发帅哥，模样是不差。
　　“你叫什么名字？”

　　“姜郁。”

　　“男友？”
　　“对。”

　　慕西许神情若有所思，“我记得我刚才问你，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时候，你当时回答我两个字——”

　　“放、屁。”

　　他脸上浮起一丝疑惑。
　　“我是不太记得。请问，这是你们这里身为一个男朋友的传统态度和规矩？”

　　姜郁手指动作一僵。

　　场面骤然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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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慕西许（微笑）：男朋友，想分手吗。
姜郁：……
【某些人到手的媳妇不到三秒钟，就可以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