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他疯了》南知暮

3、第三章

　　谁知，空欢喜一场。
　　病人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显然菩萨没有显灵。

　　郑汰愈发不安，他感觉姜郁的状态愈发低沉，直降谷底，周身气息凝固起来。
　　沉沉的，叫人喘不过气。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别轻易给人希望。
　　希望越大，绝望越深。

　　他沉默地站在门外，观察很久，小川在旁边，极度自恼，“我是不是不该说什么。”
　　他当时真以为慕哥可能会苏醒。
　　竟然是错觉。

　　郑汰转过身，轻轻叹口气，把门合上。

　　片刻后，两个倒霉蛋并肩坐在台阶上，向来乐观的小川耷拉着一颗脑袋，沉默许久。

　　“郑哥，万一真的醒不过来，怎么办？”
　　他眼圈红红的，背地里不知哭过多少次。

　　郑汰想说早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医生不是说过，不到万分之一的概率，显然是几乎不可能。

　　但他最担心的，是姜郁。

　　姜郁才是那个死活不肯松手的人。

　　他不信医生的话，不信慕西许不会醒来。
　　这么久以来，他们这些人守在这里，归根究底在于姜郁的偏执。

　　四百一十一天。

　　郑汰头疼，非常头疼，复又想起先前的事，从前行程排满，忙得昏天暗地，姜郁的这位母亲仅仅是打电话叮嘱几句，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现在倒好，劝不动，搞了个替身出来，故意刺激自己的儿子。

　　这是亲妈？？？

　　也不看姜郁究竟吃不吃“替身”这一套。

　　郑汰转头看旁边的小助理，依旧耷拉着脑袋，情绪低落。
　　“要不要回国？”

　　小川态度依旧，“我得陪着慕哥。”

　　不行，真的不行，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耗在这里，被拖死。
　　他得想办法改变现状。哪怕是回国，搬到国内医院也行。

　　郑汰心想，琢磨了好半天，蓦然间，电光石闪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

　　“小川助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家慕哥出道那年，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初恋情人？”

　　小川表情一愣，“你是说……冷总？”

　　“对对对，就是他！”

　　他曾有幸见过几次，确切来说，是娱乐圈内将近一半的人想要与对方偶遇，试图攀上这位冷大总裁，森氿集团的现今总负责人，赫赫有名的金主大人，样貌冷峻，出手大方，倒贴都有人赶着上。
　　奈何眼光太挑剔，极少有人被他看中。

　　重点是，慕西许是唯一被对方亲口承认为，并非是包-养关系的那个初恋情人。

　　“要联系他？”小川问。
　　“你可以联系到本人？”郑汰惊讶。

　　小川点头，“可以。冷总说只要有事，无论是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

　　这待遇……啧啧啧。

　　郑汰立马兴致盎然。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把人带走？”

　　小川：“应该会，冷总很在意我们慕哥。”

　　郑汰下意识地眯眼，有点不太相信，即便是初恋，也是个植物人了，任谁来，都不会想要承担起这个负担，担负起一个人的后半生吧？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他试探一句。

　　就算是把人送走，也得事先查探一下对方的人品，慕西许现在是植物人，没有任何防备能力，要是有人对他的身体动手脚？

　　他家姜郁虽然疯的不像话，但好歹有底线，不可能、也不屑于对一个植物人动用各种手段。
　　那些不知底细的外人可就不一定。

　　小川：“虽然霸道，但大概率是好人。”

　　“大概率？”

　　“嗯，”小川面露回忆，“我记得几年前，那时我刚到慕哥身边，第一次见到冷总，是在冰天雪地里。”
　　“那个时候慕哥在剧组里拍戏，导演为了追求真实感，特意把人拉到大雪山，结果那天……雪崩了。”

　　郑汰想了想，这事他有所耳闻，听说是慕西许刚出道不久，不少导演看中他，特意邀请他试戏，谁知他竟然选中一个没有名气的愣头青，也就是现今被誉为鬼才的向洋向大导演。
　　两个人合作的第一部戏，拖延很长一段时间，经历不少挫折，大家都以为凉了，纷纷嘲笑。

　　没曾想，竟然得奖了。
　　其中，有一段雪山戏，据说是根据现实改编。

　　“后来呢？”

　　“救援队搜寻很久，过了很久，才找到他们。”
　　“慕哥因为拍戏的衣服不方便，导致雪崩的时候腿受了伤，没办法行走，冷总背着他，冰天雪地里，走了六七个小时。”

　　郑汰诧异，“六七个小时？”

　　小川点头，“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完全看不清方向，情况恶劣，冷总似乎是凭着直觉朝着最近救援点接近。”
　　“到的时候，两个人都快废了。”

　　“慕哥说，让他放手，先出去，他死活不肯松手。”
　　“硬是把他一步步背出去。”

　　这一段，听得郑汰不禁沉默，原来有这一场渊源，怪不得在那位冷大总裁的面前，慕西许的地位不一般，同生共死都过来了，能跟一般的小明星相提并论？

　　“照这样说，他们关系应该很好，怎么会没在一起？”

　　小川耸肩，“慕哥当时在上升期，忙于拍戏，冷总总是需要处理公司事务，两个大忙人，见面机会都很少，哪有时间谈恋爱。”

　　“……”
　　这算什么，两个事业狂？

　　郑汰听这么一出，觉得这个冷总应该是可以托付的对象，有钱有势，跟慕西许的私人关系不差。
　　重点是有钱，能够负责后半生。

　　“要不要联系冷总？”小川看出他的意思。

　　郑汰刚欲点头，“——等等！”
　　他面色严肃，“你说我要是把人偷偷地送到情敌手里，姜郁是什么反应？”

　　小川看了看他，认真地说：“他会杀了你吧？”

　　草。

　　两人对视一眼。

　　郑汰：“我觉得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小川：“郑哥，怕死是干不了大事的。”
　　郑汰：“老子就是怕死！你有意见？！”
　　小川：“……”

　　小川说：“那你可以不告诉姜郁，人是你叫来的。”
　　郑汰眯眼看他，忽然道：“你是冷总那一派？”
　　小川眨眼，“啊？”

　　“我怎么看你对我们小姜不是很放心？”郑汰狐疑地盯着他。

　　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任谁都不会放心好吧。小川心里嘀咕。
　　“郑哥你是不是忘了，姜郁和我家慕哥的关系……挺恶劣。”

　　譬如上次，在国际机场撞见，姜郁公然堵了他哥，把人抵在墙上。
　　吓得他叫保镖一拥而上，险些引发一次惨烈祸事。

　　娱乐圈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姜郁显然是最麻烦的那一种，混世魔王，我行我素，从来不遵守规则。

　　这样的事不在少数。

　　正主间的关系紧张。
　　粉丝们自然更是针锋相对，势同水火。

　　他还记得那时娱乐圈风卷云涌，瞬息万变，往日里各种找机会活跃的明星艺人们都不敢吭声，纷纷缩起来成了缩头乌龟，生怕一不小心被拽下水，死得壮烈。

　　可见撕得有多凶猛。

　　郑汰辩解：“慕西许说我们姜郁是弟弟！”
　　小川睁大眼，“本来就是弟弟，小四岁呢！”

　　郑汰冷哼一声，“他是故意的。”
　　以这位慕影帝出了名的高情商，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失误。

　　小川心道，慕哥就是这种坏人，骨子里黑，玩死人不偿命！咋滴。
　　“姜郁一开始还故意挑事呢？”否则慕哥怎么会闲到无聊，开口搭腔。

　　郑汰：“我们小姜年轻，就是这么气盛！咋了？！”

　　半天后。
　　两个人谁也没说服谁。

　　小川起身离开，郑汰一把抓住他，想了想，“你去联系冷总……看看那位是什么意思。”

　　姜郁不能毁了。
　　他心想。

　　这日，夜晚。

　　枝影摇曳，有月光穿过枝桠，盈盈地透过窗户，无声无息地洒落在光洁地板上，流银般纯白，如水流淌着。

　　室内正是一片寂静。

　　那始终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乌黑睫毛颤动了下，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极为好看的眼。

　　眼尾上挑，有种与生俱来的冷淡。
　　接近眼角末端位置有一粒很小的痣，给这张苍白冷清的脸增添一分无法言说的异样魅力。
　　叫人无法挪开视线。

　　有微弱光线落进他的眼里，眼瞳深处隐约氤氲出一点妖冶，却迅速隐没，化为一片沉寂冷漠，无边无际，不带任何温度。

　　仿佛这一幅堪称完美的漂亮皮囊下，住着一个不带情感的冰凉灵魂。

　　片刻后，他尝试着撑起身子，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拽着他手肘，把人搀扶起来。

　　一年不曾修剪的发丝已然伸长，长长的乌黑发丝随着缓慢起身的动作，自肩头松松地滑下，有一缕沾在慕西许苍白侧脸上。
　　锁骨清瘦，在宽松的病服里若隐若现。

　　眼下安静昏暗的环境里，像是一个即将消散不见、化为泡沫的病态美人。
　　勾魂摄魄，有种诱人沉沦的意味。

　　慕西许浑身无力，歪歪地靠着，看到站在面前的这个人，视线不曾遮掩，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他张了张嘴，嗓子干涸，声腔里没能发出任何音节。

　　姜郁过去倒一杯水，掺成温度适宜的温水。

　　递给他。

　　接下来，耐心地等半天。

　　直到这个人慢吞吞地喝完水，才发出一丁点可怜、低哑音节。
　　“你是？”

　　姜郁接过水杯，随手放在一旁，顺势掐了把男人那瘦削、有些硌手的下巴。
　　这个梦还挺真实。他心想。还会主动问问题。

　　而且。
　　比以前听话很多。

　　他打量着眼前的慕西许，闲闲地挑起唇角。
　　“不记得了？我是你的——”

　　“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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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欺诈）之路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