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的你》Cantodea

15、等待

　　李澄目不转睛的盯着艾伦。

　　他的样貌更偏向于白人，这使他的骨骼折叠度更高，他的眼睛常常藏在高耸眉骨的阴影下，他的唇薄又常常紧抿着，这是他看起来有一种威严感。但他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存在，无论是他淡淡的眉毛，双眼皮深的褶皱，还是他淡到可以看到血管的皮肤与过于长的的睫毛都使他看起来脆弱而妩媚，这让李澄想要去保护他。

　　李澄注意到随着艾伦睡着了，这些奇妙的气质都消失了。唯一不变的是他在睡着时候依然紧抿着的薄唇。李澄盯着这两片薄薄淡粉色嘴唇，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蚌，蚝，像是什么动物紧闭的壳。但李澄知道，这两片壳打开之后是多么的美味，又能给她带来多少快乐。

　　“嘿！嘿！“辛提提在李澄面前晃晃手：“你在想什么？你明显走神了！快继续找，时间不等人。“

　　李澄赶紧把放空的思维从色色中收回来，她吸了一口冰美式帮助自己集中注意力，便又开始在书堆中翻找起来。

　　就像是辛提提说的那样，时间不等人，这已经是李澄与艾伦离开张玲家的一周之后了。他们一无所获，但是艾伦的身体缺每况愈下，他终日昏昏沉沉的缠绵病榻。他们面对的是像神灵一样强大的恶魔，但艾伦却不能给李澄什么指引。李澄不理解他们在干什么，她认为自己是不能帮上些什么的，应该在艾伦身体状况最好的时候去出手，这样胜算才更大。她每天越发焦虑，但又做不了什么，她再三追问艾伦她能做些什么，艾伦薄薄的嘴唇里吐出来轻到听不到的两个字：“等待。“

　　李澄过于依赖艾伦，此时失去艾伦的她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她觉得这似乎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无奈之下她求助了身边唯一了解超自然力量的朋友辛提提。一直以来李澄耻于告诉好友，她在召唤出异世界的恶魔后不仅自身堕落成为恶魔的附庸，还爱上了恶魔，便很少和辛提提联系了。但是她没想到辛提提居然对李澄转化为恶魔，爱上艾伦的事情接受良好。辛提提向李澄解释道，他们的世界也是有魔法生物的存在，所有能够使用魔法或是通灵的人类都是人类与魔法生物混血的后代，但是因为时间过于久远，也就无从考证了。

　　“说不定我就是魔鬼的后代！“辛提提这样说。

　　李澄果真找对了人，小女巫辛提提虽然不会驱魔，但从小耳濡目染的她果然比李澄了解的更多。李澄没有告诉她艾伦想要猎杀大恶魔收集神格，她只说了他们驱魔赚钱，现在碰到了棘手的案子，但是艾伦受伤，她自己没有头绪，艾伦只说他们需要等待。

　　“一般来说，如果教会驱魔的话是需要找到恶魔的真名，从知道恶魔的习性与弱点，以此来驱魔。我觉得这就是他在等待的原因。“

　　李澄表示这也不能每天坐着等，她实在想做点什么。辛提提实在拗不过她，便同意李澄占卜。辛提提用的与塔罗牌类似，印第安人独有的灵性动物占卜卡。这些牌也有几十张，每一张的背面绘有图腾，正面是各式各样的动物。

　　李澄的问题是从哪里能够找到线索，在辛提提的引导下李澄抽中了一张牌。

　　“这一定会很准确的，我向野牛大灵祈祷，祂十分博爱，会保佑你…”

　　辛提提掀开牌，只见牌中画着的是一只猫头鹰，它的左脚举起，里面抓着一本书。

　　辛提提指向牌面：“这张牌很好解释，猫头鹰象征着智慧，学习，书本，知识，与黑暗面。“

　　“或许野牛大灵在启示我们恶魔的线索来源于书本与知识？这也不是无稽之谈，很多关于恶魔的知识都被记载在神秘学的书中，或许我们真的该翻翻这方面的书。“

　　辛提提的话无疑给李澄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她拉着辛提提去调查旧金山最大的藏有神秘学书籍的图书馆在哪里。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是她学校的图书馆。李澄了解到她的学校原来是一所教会女校，几十年前才被政府收购成为州立大学，之前的藏书也自然保存了下来。

　　李澄更没想到的是，当她提出来去学校图书馆查阅书籍的时候，艾伦不仅没有觉得荒谬还加入了李澄与辛提提的小分队。

　　一转眼晨光熹微，李澄三人已经在图书馆泡了一整夜，桌子看过的书也摞了半人高。身为恶魔的李澄与熬夜大王辛提提并没有感到疲倦，依然神采奕奕，老年人作息的艾伦在晚上2、3点过后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李澄与辛提提把这个当成一项事业来做，他们做了笔记，甚至画了思维导图。这一夜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李澄发现美国建立的时间过短，美国的本土并没有任何成气候的恶魔传说。加州是美国近年来从墨西哥割过来的，当地受拉丁裔文化影响颇深，李澄怀疑他们遇到的是一位来自于南美的恶魔。但是南美洲历史底蕴深厚，信仰纷杂，关于恶魔的传说与神话颇多。李澄一时也无法找到任何恶魔与打结的老鼠与蝗虫有关。线索似乎又断了。

　　”嘿，女士们！你们在为期中考试努力吗？但这也太早了，你们还年轻，应该多享受一下人生！”

　　熟悉的声音让李澄与辛提提抬起头来，李澄没有想到她们居然在图书馆碰到了上学期世界宗教史的教授约翰.科林，李澄与辛提提就是在这节课的小组作业中认识的。

　　这节课是学宗教的基础课，既没有考试也不点名，来不来全凭自觉，又水又好拿分。约翰.科林就是教着这样一门课的老好人。李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与白人接触少的原因，她无法分辨出约翰的年纪——他看上去又老又年轻，充满活力的蓝眼睛看去有二十岁年纪的神采，但无论是他眼角的皱纹、灰白色的金发还是他常年老派的西装三件套都暴露出他不再年轻。

　　约翰是欧洲人，非母语者的李澄听不出来他口音的差异却能感受出他措辞与美国人不同。李澄的同学说他讲话古典又文雅，这仅仅给初来美国的李澄增大了听课的难度。约翰友好又知识渊博，他耐心的回答李澄愚蠢的问题，也常常不拘泥自己的时间，在课余时间给李澄开小灶。但李澄自从转化为恶魔之后，人类的一切恍如隔世，她没有了闲心去涉及学校的课程，她再也没去上过约翰的课，期末也是交了论文草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