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如寂寞》锦葵A

9、所谓男颜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宋玉岑带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高铁站。
　　远眺她逐渐模糊的背影，映射出晴晓的眼里，些许落寞，抑或羡慕。
　　“想跟着去？”柳敏之转身，戴上墨镜的同时，迈步前往停车场，“现在交通很方便，高铁直达，不到三个小时就能过去。”
　　“你去吗？”晴晓的确有点心动，趁着积蓄还剩下来回车费，她想逃避几天，哪怕一天也好。
　　敏之摇了摇头，给出一个比较含糊的理由，“我讨厌小动物，特别是带毛的动物，我对这些东西过敏，我一定不会喜欢她的猫。”
　　晴晓见过那只猫，虎斑纹的母猫，是玉岑的同事送给她的礼物。
　　其实，那只猫很可爱，又聪明，不太粘人，却又离不开玉岑。
　　晴晓曾经想过领养这么一只小可爱，无奈母亲和敏之的态度差不多，好像也是过敏。

　　“去哪里？”敏之在驾驶位翻看手机，顺便问清楚晴晓的计划。
　　“回家吧，或者去人才市场。”扣上安全带的晴晓，没什么特别安排。
　　“去人才市场做什么？”敏之惊讶地问。
　　“找工作呗。”晴晓不以为然地耸肩。
　　“我去，你在外面干了这么多年的HRM，现在回来又被别人面试，你也真是醉了。”敏之扣上安全带，取笑说，“这里可不是大上海，去人才市场找工作的人，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大叔阿姨，什么家政服务啊，什么焊工铁匠啊，诸如此类的工作就挺多的。”
　　阮晴晓点了点头，正经地说：“家政挺好的，现在家政行业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
　　“你没毛病吧，说这种话，你是跟我开玩笑吧？”
　　“你自己想想，现在的年轻人会做什么，能做什么，想做什么？”阮晴晓严肃地分析，“我们就对比我们自己，在家里什么也不想做，不想打扫卫生，不会做饭，不愿带孩子等等，市场趋势所需，家政可以全方位无死角地把整个家的事扛起来，年轻人不做饭，行，阿姨来做饭，不想搞卫生，也可以，家政阿姨通通包办……”
　　敏之转头看一眼晴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意思。”
　　晴晓说得来劲儿，“家政服务行业逐步完善，以前是一线城市的标配，可是近几年，已然分布广泛，甚至到乡镇，这说明什么？说明肯定会供不应求，越来越多的家庭，离不开他们。”
　　“不错，可行哦，咱们一起办一个公司？”
　　“最最关键，家政阿姨搞完事，还不会嫌东嫌西。”阮晴晓重重地叹息，“可惜我请不起也干不了，什么洗衣做饭带孩子，我好像都不拿手。”
　　敏之仰面大笑，“阮小姐，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车子在商场正门口的前坪停了下来。在敏之的指引下，晴晓也从车内观察商厦。
　　“就是这里？”
　　“正是这里。”敏之媚眼一笑，“我们先停车。”
　　她们又转到了地下车库，同时有一搭没一句地闲聊。
　　“你回来个把月了，也没带你逛逛，正好今天有空。”
　　“不是，我是想……”
　　敏之在车上换了双水钻的细高跟，“你别急嘛，没说不找工作，我这里有熟人。”
　　“这里还有办公楼？不是逛街的商场？”
　　两人一同下了车，晴晓跟在敏之身边，她穿着帆布鞋，好像也没敏之的步履轻快。
　　“地下一层是超市，上面连着五层是商场，再往上就是游乐场和电影院，再再往上，肯定就是商场的办公楼。”敏之将墨镜往下拉了拉，挑着眉头，打量高耸的楼层。
　　“怎么了？”晴晓以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么一算，今天才知道它多少层。”敏之挽着晴晓，穿着高跟鞋，足足高过她半个脑袋。

　　柳敏之胜在自信。
　　彼时年少，她性格外向，总是和男生打成一片，因为大家年龄相仿，按月份来算，也是玉岑最大，可是敏之的个性有点强势，她习惯以大姐自居，三年下来，任何事情都是以她为首，于是，三人结义金兰的时候，敏之说了算。
　　“心心念念是六楼的常客。”两人在一二层购物，主要是敏之购物，她坚持打球健身，婚后生育，丝毫不影响她的身材。
　　“因为有游乐场吧。”晴晓比较圆润，俗称婴儿肥。她胜在气质端丽，性格温顺，但她骨子里也有倔强，只是更容易妥协，说白了也就是软弱。
　　“前两年，我迷上夹娃娃的小游戏，一玩就是一整天，花了多少钱，我没计算过，但是现在家里腾出一间屋子，专门用来安置这些娃娃。”柳敏之为自己的战果而得意洋洋。
　　“说实话，里面的娃娃不怎么样。”
　　“是我辛辛苦苦赢回来的，意义不一样。”敏之按了电梯按钮，又拿着手机翻阅，“在我的建议下，他们的娃娃，全都是高级货，并且我全都夹到了，不给我夹到，我就让他们经理亲自帮我夹。”
　　“你真是有够无聊的。”晴晓权当是听了玩笑话。

　　这并不是玩笑。
　　到了游乐场，的确是年轻的经理接待了柳敏之她们。看到男士为她们忙前忙后，晴晓还以为敏之是VIP客户的缘故。
　　“我们先去七楼吃饭。”还没到饭点，柳敏之拉着晴晓去喝咖啡，不过这里的咖啡真一般，晴晓喝了两口就把它晾一边儿。
　　“听你这么说，刚才那个男人的条件还挺不错，怎么没想过介绍给玉岑？”晴晓趁着敏之闭嘴的空当，好不容易有个话语权，虽然之前默不作声，但心思也没闲着。
　　敏之怔住了，晴晓的建议，令她片刻没敢有什么反应。
　　“其实，朋友之间做介绍，玉岑不会反对的，毕竟都是同龄人，比较能够玩在一起。”晴晓私下里找宋玉岑谈过这件事，她回来了，希望玉岑也能有个着落。
　　“我还真没想过。”柳敏之简单而直接，再也没有侃侃而谈。
　　“你在家里更久，认识的朋友也不少，可以考虑一下玉岑的事，她有了男朋友，也有了回来的理由。”晴晓放下手机，望着窗外，叹道，“谁想一直漂泊啊！”
　　“行，我再看看。”柳敏之想糊弄一下。
　　“就这个罗经理，叫罗琦的，样貌可以，身高啊身材，也比较符合玉岑的要求，对了，你说他是单身，还是区总经理，工资可观，配得上玉岑了。”晴晓越说越满意，“可惜晚了一天，你怎么昨天不叫我们一起吃个饭？”
　　柳敏之别过脸，语气态度有点不耐烦。
　　“罗经理是单身没错，也许人家还想多玩几年呢？我也没问过人家，怎么可能随便就约出来和你们吃饭。”
　　“那也是。”晴晓点点头，微微蹙眉，“不过刚才我发现罗经理总是暗中打量我，还以为他找女朋友的心思很急切，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你什么时候看人看的准，他怎么可能……”柳敏之翻白眼干笑两声。

　　“不好意思，让两位美女久等了。”罗琦出现的那一刻，西装革履的英俊，像是换了一个人，想必他很重视今天的约会，特意在办公室精心打扮，还挑选了“战袍”。
　　看到罗琦，柳敏之的心情才好转，她伸手召来服务生，雀跃地安排，“把罗先生存在这里的酒，全都拿出来。”
　　罗琦在柳敏之对面的位置坐定，听到美女这么说，他非但不心疼酒，还很高兴地揶揄敏之。
　　他们很熟络，也不止一次来这个餐厅喝酒吃饭，这家餐厅的咖啡是副品，酒才是重头戏。
　　晴晓的脑子里，独自揣摩。她的眼睛，忙于观察罗先生，所谓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她不能看走了眼。
　　“今天有员工培训，我参加考核，耽误的一点时间，我等一下补回来。”罗先生说话的时候，眼神有点飘，他总是在敏之和晴晓两人之间来回不定地徘徊。
　　“这可是你说的。”柳敏之检查醒酒器，她喜欢喝酒，对酒的要求也很高。
　　“前几天，这里的老总约我吃饭，送了一瓶法国来的酒，是他自己的私人珍藏，我打算送给你赔罪，你说好不好？”罗先生的上半身，开始向前倾，一旁的晴晓，突然感觉不对劲，要说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明白。
　　“我上个洗手间。”晴晓微笑地转身。
　　“你朋友能不能喝？”
　　“她是乖乖女，在外面不能喝酒。”敏之咯咯笑，笑声暧昧极了。

　　洗了手，晴晓在厕所镜子里看着自己发呆，她是一根筋，想不通的时候就放空脑袋。
　　“桌子下面可精彩了，人家敏之的脚，就没有安分守己的时间……”
　　猛然，晴晓想起玉岑的话，身体像是被电流冲击，她认为的不对劲，就是那个罗先生的反应，当时一同吃饭的邹先生，和他有如出一辙之巧。
　　整理了妆容，晴晓从洗手间出来，她远远地看着他们。
　　罗先生的手，时不时地拨弄敏之的短发，虽然敏之总是用手掌拍打对方的放肆，然而面如桃花的她，出卖了她的心境。
　　一下子，所有不对劲，豁然开朗。
　　“我替你点了牛排。”敏之见到晴晓，忽然就正经地说话，“这里的牛肉很新鲜，况且牛肉不腻，吃了不会胖。”
　　“下次请你们吃海鲜，海鲜也不会长肉。”男人对女人的喜好了如指掌，相信他这个单身汉，也是个“妇女之友”。
　　为了佐证自己的猜想，晴晓很不自然地弯腰，装作捡东西，而她实际上想看看桌子下面的精彩。
　　很不巧，精彩没见到，反而看到柳敏之的一双媚眼。
　　手足慌张的晴晓，抬头撞到了桌沿，痛得她暗暗叫苦。
　　“哎呀，你没事吧？”罗琦关切地询问，他站起来，在晴晓身边不知所措。
　　“你在桌子底下找什么？我让服务员找找，你何必自己蹲下来，降身份。”柳敏之不悦，她的眼力劲可不是吃素的，她一眼就看穿了晴晓的伎俩。
　　揉着头顶，晴晓委屈巴巴，“找到了，不用麻烦别人。”
　　“真的找到了？你可千万不要遗落了，万一缺了个什么玩意儿，我可不负责。”柳敏之话中有话，言辞犀利。
　　“找到了，找到了。”晴晓和玉岑太不一样，她被敏之吃得死死，毫无反杀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