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如寂寞》锦葵A

10、菩萨送货上门

　　“给玉岑介绍朋友的事先告一段落，有合适的男人再说。”晴晓面无表情地扣上安全带。
　　在地下车库，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你有话就直说。”
　　“没有。”
　　“罗琦什么都不缺，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你以为他身边会缺女人？”柳敏之盯着前方的黑暗，自认为地教训，“晴晓，我们三人当中，你最单纯，又整天充满了幻想，最不应该的，就是对男人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没有幻想，我只是习惯把人往好处想，我觉得人与人之间，不就应该简单一点吗？”
　　晴晓本来就不爽，这会儿她似乎想找机会发泄。
　　敏之扭头望定她，“你没有错，错就错在你眼前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不值得你付出真心，你好好想想，我遇到的男人还少吗，他们有几个真的爱过女人？不过就是玩玩而已。”
　　“玩，我不反对，可是罗先生……”
　　“我只是让你看清楚男人的真面目，看清这个男人配不配得上玉岑。”敏之越说越大义，晴晓竟然就相信了，虽然一开始表示不理解和怀疑，但敏之言辞凿凿，“我们只是关系比较好，我对他没感觉，你也知道，我根本不爱任何男人，我觉得女人应该为自己而活，为什么一定要爱别人，如果一旦付出感情，就会被男人玩弄于股掌。”
　　晴晓泄了气，早就没了脾气，敏之硬塞的观点，强迫她消化。
　　“我不过是小施一点好处，那个罗琦心里怎么想，我会不知道？你应该也看出了什么，才会如此生气吧，可是你不要搞错了，我们这么多年感情，我会害了玉岑？我不过是想要玉岑遇到更好的一个，而那个男人，绝不是罗琦。”
　　为了姐妹，以身试探。这是敏之的意思，于是晴晓渐渐想通了，她茫然地点头，附和说：“罗先生不行，品行不好，明明知道你有老公，还心存歪念，不好，非常不好。”
　　“男人嘛，就这样。”敏之轻蔑一啐，又掏出手机请代驾。
　　晴晓这才反应过来，便关心地劝道：“你以后少喝点，晚上喝就算了，白天也喝酒，对身体不好。”
　　敏之大笑，“你真是逻辑鬼才，喝酒还分个白天黑夜，我柳敏之的酒，时时刻刻都香，可没这么多讲究。”

　　等代驾的时间里，敏之觉出晴晓欲言又止。
　　晴晓想起之前的事，在禅院的事。
　　“我这人快人快语，读书那会儿也是这样，你呀，就是顾虑太多，想东想西，没有想到关键上。”
　　晴晓想问敏之，她和邹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话到嘴边，她又犹豫，她觉得这事儿可能会牵扯到玉岑，万一三人之间生嫌隙，那就得不偿失。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实在没必要八卦。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起贺翔，他对你是真心，他……”晴晓不动声色地转移。
　　敏之嫌弃地打断，“别提他，提他我就来气。”
　　“你们吵架了吗？”晴晓紧张地问。
　　“吵架？哼，我懒得吵，也没有力气跟他吵，如果吵架能够解决问题，我当然会尝试，可是……”晴晓很明确地感受到敏之对丈夫的厌恶，那种厌恶感，令她十分惊讶，毕竟他们是夫妻，这种婚姻，敏之是如何忍受下来的。
　　“贺翔还好吧，他处处迁就让着你，他不可能真的跟你吵架。”贺翔的形象，从来都是褒义，至少在外人看来，他很可靠，又疼爱敏之。
　　期间，代驾打来电话，敏之和晴晓的话题也被中止。

　　和代驾周旋了半天，好不容易顺利上了车，晴晓打算闭目养神，而敏之却望着窗外，难得安静下来，言语也跟着软下来。她的情绪颇为反常。
　　“男人有多坏，你知道吗？”敏之冷不丁冒出一句话，震惊了晴晓，就连开车的代驾先生也竖起耳朵。
　　“他真是伪装高手。”敏之突然拉着晴晓的手，“所有人都说他多好多可靠多顾家……太多这样的表扬，好像这个家真的就是他一个人养着，一个人撑着。”
　　“敏之，你是不是有什么委屈？”晴晓完全被朋友的情绪感染，潜移默化地偏向敏之。
　　“当初我父母，也是觉得他可以照顾我一辈子，你之前问我，我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还要嫁给这个男人。”敏之楚楚地看着朋友，“我就是吃了听话的亏，从小的教育就是一定要听话，听父母的安排，我的婚姻也应该是父母做主，我妈看不上我的前任，非要我嫁给贺翔，那个时候的贺家，确实有点小钱，供我吃穿不成问题。”
　　晴晓愕然地反问，“你居然是听了父母的话才嫁给贺翔，你怎么会这样草率，你不是……”
　　在晴晓的印象中，敏之不太像是乖乖女。
　　“总之，贺翔很顺利骗了所有人。到现在，还有人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很好的丈夫。”敏之话锋一转，神态也转变，是毫不掩饰，无法掩盖的厌烦感，“抽烟喝酒打牌，他哪一样都不能缺，为了打牌，夜不归宿也是家常便饭。我怀孕的时候，他不陪我，因为要打牌嘛，没时间。我生双胞胎的时候，情况很危险，他却姗姗来迟，你说，这种男人我为什么要爱他，他配吗？”
　　“小姐姐可以离婚的。”代驾先生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闭嘴。”敏之脱口而出，很不客气，“你一个代驾，有什么资格说话？小心我投诉你。”
　　晴晓在反光镜里，瞧见代驾先生难堪的样子。

　　晴晓先下车，她招手挥别，心事重重。
　　原来这就是婚姻，在外人眼中的美好，其实千疮百孔。
　　敏之说，她为了孩子们，是坚决不会离婚。她抓住家里的财政大权，也就无所谓贺翔在外面打牌赌博，反正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这就是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晴晓惋惜地想。

　　微信的通讯录，一直很安静。偶尔有人加她，也是妈妈的朋友，基本都是来“推销”自己儿子。苦的是，晴晓还不能拒绝，但凡有人投诉到老母亲，她就会站在房门口，不厌其烦地游说，苦口婆心地强迫，总之，晴晓妥协，妈妈胜利。
　　金先生。金泽诚。
　　晴晓想了一遍又一遍，她没有收到对方加自己为好友的信息，一次次的失望，狠不下心，什么老死不相往来，可笑的是自己没法跟他往来。
　　“晴晓。”门口传来母亲的声音，“妈妈下午要出门，可能赶不回来吃晚饭，你自己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冰箱里有菜。”
　　“嗯。是聚会吗？”
　　“你爸的老同学请我吃饭。”李霞很注重保养，她从丧夫之痛走出来后，又开始精心打扮自己，晴晓走出来喝水，被母亲逮住，“你看看你，一回来就蓬头垢面，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还没有你妈的应酬多，没有应酬哪里认识男孩子。”
　　晴晓打开冰箱，挑选冰淇淋。
　　“行了行了，出门要趁早，爸说的，做人要有时间观念。”晴晓无精打采地扫一眼母亲，哟嚯，今天更加艳丽，看来老同学是个叔叔吧。
　　“张阿姨的儿子有没有约你逛街？”李霞在镜子面前臭美，嘴里也不闲着，“我跟你说，人家约你，不管喜不喜欢，你都要出去看看，你不出去，就不知道对方合不合适，再说了，闷在家里只能自己对着自己，菩萨是不会给你送货上门，只有迈出这一步，才能收获幸福。”
　　“大姐，别说了，你的口红要裂开了。”晴晓将母亲推出门外。
　　“你听妈一句，世上没有嫁不出的女人，只有懒女人才没人要。”
　　“砰——”
　　“诶，小东西，妈妈的口红怎么了，我还没有检查呢。”大门关上，隔绝两母女。
　　“很完美，很漂亮，很性感，很迷人，很……”
　　“你这个小妮子，回来收拾你。”李霞骂骂咧咧地远去，直到听不到母亲的声音，晴晓才松了口气。

　　手里的冰淇淋化了，不过转瞬之间，冰淇淋不等人。
　　所谓好的姻缘，也不是在家里等来的。
　　母亲说的对，菩萨不会送货上门。
　　千里姻缘一线牵，她不能就这样掐断了这条线。
　　倏然一惊，她被自己的念想所震撼，活了这么多年，很少会特别积极地去争取某样东西，究竟是爱情驱使，还是被现实胁迫，晴晓一时间，难以想清楚，但头脑发热是很真实的反应，这种感觉十分强烈，她已然无法继续矜持下去，她拒绝不了这股神秘的不要脸的力量。
　　去禅院，去看一眼，去要个明确的答复。
　　爱情的感觉，往往是相互的，即便大多数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美梦总是短暂，要么惊醒，要么被打扰，无论是何种方式，都极为令人恼火。
　　好不容易轮到玉岑有个座位，在地铁里的座位，稀缺的让人以为每次坐上去犹如是登基。
　　女王在龙椅打瞌睡，扰人清梦的混蛋，最好束手就擒。
　　一双犀利的美眸，血淋淋地杀过去。
　　站在正前方的男人，同样也是毫不示弱，他俯视她，目光凛冽，还有怒气。
　　感受到敌意，玉岑又回瞪而上，从下往上看过去，杀气减了不少，并且她看不清，男孩精致漂亮的五官。
　　“阿姨，你的哈喇子滴在我的鞋上了。”地铁人多嘈杂，没人注意这边的战况，宋玉岑睁大了双眼，切齿地怒问，“你喊我什么？”
　　阿姨？刺耳的噩梦。
　　“难道不是阿姨？”男孩傲慢冷笑，“大姐也行吧，反正都是老女人。”
　　“你……”玉岑猛然站起来，“老娘甩你一脸哈喇子。”
　　“叮咚，叮咚，叮咚。”地铁三声，开门关门，一群人争相恐后地涌进来。
　　与此同时，正在地铁里面的人肯定更加拥挤。
　　也不知道是谁，好死不死地推挤男孩，那嚣张帅气的小伙子，猝不及防地倒在了玉岑身上，不但如此，又有人助攻，手肘一挥，直接将小伙子的脑袋按下去……
　　“地铁咸猪手。”几秒后，只听有女人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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