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血光乐宴 ...
-
莫逍遥也不多让，大摇大摆的越过许云汉走进了极乐殿。他顺着鬼婢女的指引坐到了莫破杀一旁的右座上，座上的酒樽已被斟满，殿上穿红着绿的窈窕鬼女侍立一旁，许云汉也接着落座，四张座位已坐满三人，只剩下一张莫逍遥右手边的空座虚位以待。
莫破杀晃了晃手中的酒樽，举杯向莫逍遥示意，莫逍遥刚要对饮，就见莫破杀甩手将还有半杯酒的酒樽抛了出去。青铜酒樽飞出，撞在对面立着的皮鼓上，鼓声响起，莫逍遥这才看到座位外围一圈摆满了十几只皮鼓，皮鼓上刻着龙飞凤舞的浮雕，此刻被敲得微微轻晃。那盏酒樽从刻有浮雕的皮鼓鼓面弹出去，又重新回到了莫破杀的手里，莫破杀执樽饮酒，樽中烈酒竟分毫未洒。
这一声鼓响如同发号施令般，殿旁侍立的舞女全都娉娉婷婷的走上殿来，一时裙摆轻飘，罗带飞飞，殿中靡色/欲重。不过这淫靡之色落在莫逍遥眼里，只让他觉得可笑，因为这些舞女不过一群黑气团聚的鬼影，渗人倒是有之，实在谈不上悦色。
舞到一半，莫破杀招来几个身姿最艳的舞女：“那位皮白肉嫩的风姿小郎君看见了吗？好好去招待一下！”
那几个黑气一团的鬼影看起来年岁不大，似还有些羞中带怯，莫逍遥一手抓着还插在自己肩头的箭杆连连摇头，表示自己还有伤在身不能受此恩惠。
“侄儿莫不是有什么难言的隐疾？”
全场闻声都笑成一片，莫逍遥决心扮猪吃老虎扮到底，也陪着大家嘿嘿傻笑。莫家二公子确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不羁如他也要尝一尝主动陪笑是个什么味儿了。
极乐大殿上乐师的琵琶再度响起，几缕黑烟的舞女各自拿着一方白瓷，琵琶声越来越急促，舞女们齐齐将手中的白瓷举过头顶，随后在琵琶声停的瞬间，几十只白瓷瓷杯全都砸向了不同方向的皮鼓，白瓷交错十分有序，鼓声起落，白瓷瓷杯反弹回来落到地上，皎白的瓷片碎了一地，在莫破杀面前铺成了一条碎瓷路。
“好！”莫破杀看着碎瓷路，站起来鼓掌，全场附和着他的掌声，莫破杀忽而停下，看着莫逍遥身侧的那张空座，“舞乐已毕，这贵客怎么还不来？”
“既是如此，”许云汉接道，“城主，这等候贵客的功夫，不如请二公子再来一曲，城主觉得可好？”
“甚好！甚好！”莫破杀落座，“听许卿安排。”
莫逍遥看着这狼狈为奸的两人一唱一和就把自己搭了进去，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许云汉已经下令。
“白瓷甚美，请莫二公子在这碎瓷之上献艺一曲。来人！请二公子！”
三个着甲的鬼影领命从极乐殿外进来，就要将座上的莫逍遥抬到碎瓷之路上，莫逍遥哪里肯让，三拳两脚就与鬼兵打成一团，眼看见鬼兵都被莫逍遥制服，殿外又立刻涌入成倍的黑烟鬼兵，其中一个看似是这群鬼中的小头目，他看准了莫逍遥之前的箭伤，伸手将插穿肩膀的帝子箭拔了出来，尖锐的肩头勾连着鲜嫩的皮肉，鲜血淋漓，莫逍遥痛得眼前一黑，差些昏厥过去。
鬼兵这下得了空档，三五十个胡乱抓住莫逍遥将他抬离了矮椅，白瓷碎片铺就的路就在脚下，鬼兵撒手，将莫逍遥扔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极乐殿外忽然亮起一道煞白的光，白光从外到内横扫大殿，这股带着狠戾剑气的白光十分刺目，殿上众鬼顿时全都以手掩目，慌乱退让。
躲避的舞女相互推搡，已有几团鬼烟被撞翻在地，乐师手里的那张琵琶未经拨动而鸣响不已，大殿殿顶狂风呼啸，殿顶像是被人掀翻，月色趁这时潜入高殿，与琵琶吟映衬成画。
月色之下，寒光凛冽，一袭白衣旋转于风中落下，恍如梨花盛开在弦月月边，着白衣的人墨发飘散，玉白发带如游云飞浮，腰间出鞘的玉剑已冲至地面，剑刃划出一条刺穿气流的弧线，横扫那一群抓着莫逍遥的鬼兵，鬼影的黑烟就此被打散在大殿四处，玉剑即刻又飞回到白衣仙人剑鞘中，那仙人凝眸，风眼里寒冰三尺，白靴点地，不差毫分，恰好接住了将要落地的莫逍遥。
“温仙游，在下恭候多时。”莫破杀仍坐在矮椅上，右手晃着酒樽向来人道。
温容与并不理会他，他看着横抱在怀里的莫逍遥，眼中又变成了柔情似水，满是疼惜的盯着莫逍遥的伤处：“怎么样？能不能忍？”
莫逍遥像猫儿似的缩在温容与怀里，手抓着对方的衣襟蹭了蹭脸，像是在偷温容与的体温，他偷的不肯罢休，只自己心知肚明的在人家的衣襟上落了个吻。
大殿上此刻变得静寂，方才那道光幕也落了下去，所有在场的鬼都不再说话，全都瞩目的看着场中依偎的二人。
莫逍遥很没眼力见的破坏了这一刻的人鬼静谧，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把推开温容与，打起精神道：“谁要你救？温容与你不是有本事丢下我吗？”莫逍遥试了试发现这人根本推不动，声音又提高了几分，“还抱着我干什么？！放我下来，温容与，放我下来！”
温容与不言，依莫逍遥所言把他从怀中放了下来，只伸手扶着他。
莫逍遥不依不饶道：“你既做到了这一步，咱俩就算两清，该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小爷我也算在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必然说话算话，你还记不记得我与解安歌的婚约，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已在帝子破筹备大婚了，温容与你听清楚了没有？”
莫逍遥见温容与脸色更差，偷偷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手心，使眼色用唇语和他道：“指、骨——那、边。”
他知道温容与明明完全会意了他要做的事，正要继续演下去，却不曾想这暗流汹涌、危机四伏之中，温容与却阖目问他：“你要大婚，是当真的吗？”
莫逍遥怔住，此刻的重点是这个吗？
可他又从未见过温容与这幅溺水般的沉沦样子，这出戏不由得就有些演不下去，他狠了狠心不再言此事，避重就轻道：“今日我二叔也在此处，你让我二叔评评理，你我之间错的究竟是谁？”
说着把他往莫破杀那边领，温容与冰凉的手掌被莫逍遥拉住，莫逍遥脚下迟疑了一步，复又恢复正常。
二人到了莫破杀眼前，温容与忽得低头甩开了莫逍遥的手，质问道：“谁让你来的？我不是让你不要来吗？”他逼近莫逍遥一步，“莫逍遥，你明不明白我的心？”
“什么心？出尔反尔吗？”莫逍遥吼道，“说同赴刀山火海的是你，反悔的是你，如今振振有词的也是你，浮玉山弟子真是令在下钦佩！”
“那你呢？”温容与直视他，“一言九鼎，不负佳人？”
“必然！”莫逍遥绕到莫破杀身后，莫破杀还在看他二人龙虎相斗，他这侄儿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搂住他的胳膊就道：“二叔替侄儿说一句话！”
“逍遥贤侄……”莫破杀看戏般转头看着莫逍遥道，“这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话未说完，温容与一瞬便探指到他脖间，抓住了那枚苍白指骨，莫破杀反应迅速正要还手，却被莫逍遥拽着往后拖了一步，温容与顺利取下那枚指骨，如烈风过境一步飞到莫逍遥身边，几脚蹬在梁柱上借力，搂着莫逍遥在空中腾飞，白衣和黑衣如燕轻舞，就此躲过了许云汉射来的三只帝子箭。
许云汉又引箭拉弓，温容与几步上前踹开许云汉握弓的手，抢过那张弓扔开，与许云汉搏斗起来，这边莫逍遥被温容与安置在梁柱旁，他捡起温容与扔来的弓，又拔出方才许云汉射在梁柱上的三支帝子箭，搭箭开弓，对准许云汉射了过去。
许云汉被前后夹击射个正着，三支帝子箭穿过他的胸口，留下了一个空洞洞的窟窿，还正在“嘶嘶”的冒着黑烟。
大殿外的鬼兵此时尽数闯了进来，将温莫二人围住，许云汉表情凝重看似伤得不轻，被鬼兵带后几步休息，莫破杀走进一众鬼兵包围之中，二话不说便要上前要回温容与手中的指骨，莫逍遥则捂着伤口与围了几圈的鬼兵缠斗。
这敌我相当的困境令在场人鬼都止步于此，温容与同莫破杀大战数十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而莫逍遥这边的鬼兵倒下又再站起来，变成了无穷无尽的循环。
敌众我寡的形式分明，莫逍遥见眼前的持久战再消耗下去必然对自己不利，他刚又摆脱一群鬼兵要去与温容与共作战，就见温容与那边忽得一声爆裂之声，莫破杀在与温容与的对掌之下后退了十几步，莫破杀身形一时涣散，连忙就地打坐念咒这才保住了身形。
极乐殿中因这一声爆裂闹得黑烟滚滚，莫逍遥一声“哥”还未叫出口，就被温容与抱着从殿顶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血光乐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