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架》柠禄

7、第 7 章

　　许付航刚走到自己工位，同事就凑了过来，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真是弟弟？这么黏糊。”

　　“一起上下班就是黏糊了？”许付航好笑地问。

　　同事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我是说你眼神黏糊。第一次见你看一个人是那样的，怎么说来着，哦对，眼神拉丝。你好像很不希望和他分开的样子。”

　　“你太夸张了。”许付航一脸淡然的笑意，轻松道，“我只是在想他身上到底哪里那么吸引小猫。我之前和你说的那只不亲人的小猫，很喜欢他。”

　　“那只猫啊……”同事也是见过那只猫的，也同样不受小猫待见，他爽朗地说，“我习惯啦，长得漂亮的都很喜欢拒绝我呢。”

　　许付航失笑：“除了小猫和你女神，还有什么？”

　　“还有你，我的饭搭子。”同事笑着，显然只是在开玩笑，但他确实有真心想说的话，“有的时候，可以更随心一点。”

　　许付航的笑意收敛了大半，眼里的情绪不知是低落还是默认：“我知道了。”

　　紧接着，同事又从身后变出一个三花猫毛绒挂坠，放到许付航手里：“送给你。”

　　“干什么啊？”许付航有点疑惑，笑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同事像哆啦A梦一样，又从身后变出一样东西——辞职书。

　　“我要离职了，大概一个多月前就开始交接了，但是你一直都没有发现。”同事笑笑，接着说，“虽然对你来说不是，但在这里，和我关系最好的就是你，我一直都希望你可以真的开心，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许付航漂亮的眉头微皱着：“我……”

　　同事打断许付航，他丝毫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原本在离开之前，想和你约饭聊一聊，可你刚好有了新的饭搭子。所幸，他出现之后，我偶尔能看到你好像在期待着什么，我担心的事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今天，你看着他背影时明明那么眷恋，却在收回视线时突然变得很伤感。”

　　许付航下意识地就想否认，可共事多年的同事要离开的现实重重地打击了他，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车站，回到了林步莘离开的傍晚。

　　许付航低着头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根本发不出声音：“别走好吗……”

　　同事见许付航忽然低下头，笑着去拍他的肩膀：“你有听我说话吗？”

　　这一拍，让同事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滴泪垂直掉落，速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许付航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看得人心都碎了。

　　“你别哭呀……”同事手足无措，他也不敢拍背安慰，他怕他再多手一碰，把许付航碰碎了，“没事的啊……”

　　“齐然飞！你干了啥啊？卧槽……”

　　本来其他同事也没注意，听到齐然飞的话，才向他们那边看过去，这一看就好像齐然飞把许付航欺负狠了一样。

　　他们纷纷走了过去。

　　齐然飞也懵着呢，虽说他要离职了，但真情流露还是有点让人害羞，可他实在放心不下许付航，就想多嘱咐几句，结果正说着，许付航哭了。

　　“也不知道给张纸。”最先走过来的男同事嫌弃齐然飞说道。

　　紧接着过来的一位女同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纸，塞到许付航手里，瞪了齐然飞一眼：“不作为！”

　　许付航只能迅速收拾情绪，擦了擦眼泪，抬头面对过来关心他的同事：“没事，不是然飞的问题，是我自己情绪有点失控。”

　　齐然飞人好是公认的，他们当然不是真的责怪齐然飞，只是有点着急和心疼。

　　许付航从来都是谦逊温柔的，和谁交流都带着笑意，长得精致漂亮，说话平缓又好听，完全没有上级的架子，甚至把办公室腾出来给同事们当休息室用，和他们一起呆在外面的办公区。

　　谁也没见过他这么失态。

　　眼眶通红，被泪水洗礼过的黑色瞳仁里盛着化不开的悲伤，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蓄满了眼眶，许付航只能通过蹙眉来压抑。

　　看得人心疼。

　　“齐然飞你说点什么啊。”旁边的同事用胳膊肘撞了撞齐然飞。

　　齐然飞心里有个猜测，但又不太敢相信，他怕自己开口后会得到许付航的白眼。可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齐然飞试探性地说：“其实，我也没死，你叫我一声就来了。”

　　许付航蓦地看向齐然飞：“真的吗？”

　　语气听着还有点可怜。

　　还真是因为他要走啊？齐然飞受宠若惊，连忙保证道：“真的真的！”

　　然后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有可行度，连接下来的行程都说了：“工作了很多年了，我想去玩半年，第一站是……每一站我都会给你买礼物的，要是有时间也可以来找我一起玩嘛。旅行结束后，我还是会在南城工作，几个猎头给的待遇都还是挺好的。”

　　“嗯。”许付航的情绪在齐然飞絮絮叨叨的报告中逐渐平息，只是依然眼眶发红，让人看着怜惜，却又觉得他比平时还要漂亮几分。

　　“中午能一起吃饭吗？”许付航抬眼问道，浓密的睫毛还是湿的。

　　他不知道齐然飞什么时候走，会不会等会儿就要去车站，这个请求是否来得太迟。

　　齐然飞听到许付航的话，总算松了口气：“当然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就算要预约、预约满了，我也得给你把位子搞出来。”

　　许付航被逗笑，想了一下，说：“就吃火锅吧，你昨天说想吃的。”

　　“那我们一起去吧？齐然飞这小子笑死我了，之前老说先约你吃一顿，再和我们一起办个送别……会。”男同事一开始还是笑着说的，慢慢地怂掉了，同事们的眼刀割得他心慌。

　　咱也不敢问，为什么齐然飞约不到许付航，只知道许付航好像是因为自己忽略了齐然飞在哭。

　　“一起一起！”齐然飞嫌弃死了，拆他台干什么啊？

　　许付航也没有什么意见。

　　齐然飞进去交辞职报告，许付航继续工作，但在工作之前，他把齐然飞送的三花猫挂件挂在了u盘上。

　　临近下班时，许付航收到了楚物约饭的消息。

　　许付航回复：[今天和同事吃饭。]

　　楚物没有回复，但许付航并不在意，因为他在想是不是应该齐然飞准备送别礼物。

　　中午，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火锅店。

　　“今天，我们在这里，举杯！”齐然飞举着一杯橙汁，“祝贺齐然飞接下来旅行愉快！并且在回来后，能顺利找到更高薪的工作！”

　　“卧槽你要不要脸啊，自己提倡祝贺自己？”同事们嬉闹着吐槽道。

　　齐然飞反击：“平时都是我主持饭局，我不提倡谁提倡？再说了，我已经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要的不就是快乐和金钱吗？”

　　“嘶！”

　　“滚犊子！”

　　“祝你单身一辈子！”

　　“卧槽你好恶毒！”

　　“恶毒反弹！”

　　……一阵吵吵闹闹，火锅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反正气氛一直很热烈。

　　“你几点车啊？别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啊？”

　　齐然飞猛地惊醒，连忙打开手机，然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我现在打车去机场刚好。”

　　“我开车送你。”许付航起身，说完拿着账单去结账。

　　齐然飞追在后面说：“诶不是，我请客呀我请，你下午不是还要上班，你别走啊……”

　　最后还是许付航结了账。

　　齐然飞只能眼含热泪，满嘴跑火车：“我一个无业人员不值得啊，给男人花钱会倒霉的，虽然你我嘴上说爱你，但我其实更爱我自己，所以你非要给我花钱我也只会心疼你，然后背地里和狐朋狗友炫耀……”

　　收银员和经过的服务员：“……”

　　这年头渣男吃这么好？还这么嚣张？

　　以往这种话许付航是不接梗的，但这次他回答了：“钱不重要，我就想给你花钱。无业也没事，混不下去就住我家里，我的钱都归你管。”

　　齐然飞朝许付航竖起大拇指。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比他还会跑火车。

　　收银员和驻足的服务员：淦，这么好看居然是个恋爱脑！狗屎渣男居然还敢点赞？！

　　同样误会的还有偷偷跟到火锅店的楚物。

　　楚物审视了一下齐然飞，之前去找许付航也见过，但没有细看。现在来看，齐然飞是浓颜长相，有点像电视里妆后的爱豆，也有点像豪门圈里那种没句实话的花花公子。

　　早上送许付航，这个人还站在许付航背后，一副老熟人的神情，朝他比了一套动作。

　　他又看向许付航，发现许付航对齐然飞很耐心，和动不动就警告他别越界的完全是两个态度。

　　所以这才是许付航从不考虑接受他的原因？

　　许付航在外面有更喜欢的狗！

　　楚物心里不平衡了，他开始考虑自己输在哪里……然后他发现了自己和齐然飞的共同点，他与许付航开始暧·昧的时间点，也是他失业的时候。

　　难道许付航有捡流浪狗的爱好？他并不爱自立自强的设定？

　　楚物觉得自己的想法匪夷所思，为了摆脱这种想法，他决定给许付航发消息试探一下。

　　在许付航离开后，楚物点击发送键。

　　[我今晚能去你那吗？]

　　许付航看到楚物的消息，带着笑意的眸子才露出些许原本的色彩来，黑暗的、看不分明的孤寂，这种色彩一闪而逝，并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

　　“什么消息那么难回？”齐然飞对盯着手机屏幕愣神的许付航问道。

　　许付航摇摇头，笑道：“令人上瘾的运日。”

　　齐然飞装作恍然大悟地点头：“运日啊，运日，运日嗯。”

　　许付航知道齐然飞没懂，但他没有解释。他和楚物的关系，也不需要别人来懂。他把车开到齐然飞寄存行李的地方，齐然飞去搬行李，许付航给楚物回消息：

　　[我下午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