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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

  •   周政给押着高缜的鬼面人递去眼神,鬼面人立即心领神会,拖着高缜向金銮殿内退去。

      周政眼中眸光一沉,没了方才的从容,面上忽然失了颜色,乍现一丝惊慌。

      这一抹惊慌落入鹰目营眼中,就如眼看逃窜的山羊精疲力竭,脚软失力尽显颓疲一般,霎时激起了他们的虐杀之心。

      周政眯了眯眼遥望着层层宫墙,这个时候,京畿内唯一能走动的人马,也只有听风阁了。

      他好意放听风阁一马,看来,贺文清是铁了心要与他过不去了。既然别人不领情,他也没有手软的道理了。

      贺文清这个人还真是疯得可以,听风阁素来不管这些破事,如今倒好,贺文清把这些破事全都捡干净了。拿听风阁的人马来帮卫子谦,贺文清还真是对得住钟又的恩!

      “尺素愿意为阁主效力。”

      贺文清摇了摇头,道:“我已不是阁主了,从今往后,听风阁不必再为我做任何事。”

      就算有一日,我曝尸荒野,也不要收葬。

      尺素怎么能够看着他只身犯险,可奈何这人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固执得要命。

      “就让尺素帮最后一次吧!别那么快撇开与听风阁的关系,今日我助你于危难之中,你也算是欠我的情分,这些情分……将来都是要还的。”

      “我要你答应我,余下的年岁,好好过。”

      解除卫子谦等人的困境并无难处,无非是将周政堵住的道路疏通罢了。可难也就难在这里,卫子谦除了手中的鹰目营,还有驻京将军们手下的那点兵,根本就拿不出人来。

      为数不多的人被困死在宫墙之内,京城四个城门截断各地消息,阻断援兵。

      听风阁虽然有那个能耐为卫子谦撕开这京畿的围困,但到底……他也不敢因私心而驱使听风阁的人,听风阁在撕开这道口子之后,就必须全身而退,不能有一个人因此丧命。

      否则他对钟又不起!

      贺文清弃了缺口的长剑,从袖中抽出匕首,城墙上的鬼面人还未看清他的容貌就被他利落的刀刃割断了吼。

      灰败的城墙之上,一袭白衣混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墨色的长发衬得他面色愈加凄冷起来。

      陆挽风跑了上来,双手支着膝盖喘着气道:“你为何赌这里?”

      “陈静娴是陈舟北的女儿,是盛王朝的太子妃。”贺文清凝望着城墙下排列有序的队伍,没有任何情感地说道,“也是将来盛王朝的皇后。”

      陈舟北何等聪明,他在家中如何教导陈静娴,难道是让他这女儿嫁与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相夫教子的?从小依着皇后的规矩教出来的女儿,他自然不会让帝位落到旁人的手上,他的女儿,本有母仪天下之势,为何要让渡出去?

      此番疫病,陆挽风看出了形势不对,他贺文清也看得出来,陈舟北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这城外的人,怕是早有准备。如若今日,皇帝危在旦夕,太子受胁,那么,他陈舟北便是救盛王朝于危难之中的功臣。

      陆挽风摇了摇头,似讽刺又似欣赏地笑了笑,回头吩咐道:“开城门!”

      陈舟北这个算盘打得好,贺文清也算是体恤他,没让他心思落空。

      贺文清轻蔑地笑了声,对陆挽风道:“让人出城,去那处庄子旁,烧出浓烟来。”

      说罢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迹,从陆挽风身侧走去。

      陆挽风拉住他,问:“去哪??”

      任陆挽风昔日如何聪慧,现在跟在贺文清这个人精身旁也常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情况,真是比肚子里的虫还难做些。

      跟着贺文清一路跑到一处破旧的宅邸前时陆挽风才瞪大了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指了指贺文清又指了指牌匾,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这是……”

      贺文清径自走上前去并不理会陆挽风的诧异,待陆挽风回过神来,就见贺文清对着府门抬起了手。

      这绝对是陆挽风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了,当年逃命也没跑过这么快。

      陆挽风急忙拦下贺文清抬起的手,刚想高声训诫贺文清几句,又怕惊扰了府中人,只能瞪着眼,压低了声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还想拆了人家的府邸不成?”

      贺文清挣了挣,皱眉道:“我只是想敲门。”

      闻言,陆挽风松了口气。他眨了眨眼,又猛地拦下贺文清,严肃道:“不成,你来之前都不与我商量,我都没打好腹稿,若是见了人,该如何说?还是你打算用刀驾着人家的脖子去?他可不惧你这一套。”

      贺文清忍无可忍,掐起陆挽风的手腕扔到一旁,骂道:“再晚点,你就替老子收尸!”

      两人正瞪着眼谁也不饶谁的时候,陈朽的门扉嘎吱一声开出一条缝隙来。付明远垂着头,又将门打开些,却仍是闭口不言。

      陆挽风乍然一见人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疾速抽回与贺文清拉扯的手,一时消了往日的疯癫模样,茫然无措,不知要将自己的眼神放在何处。回想起过往种种,终觉无地自容。

      他弱弱地喊了一声“老师”,便一句多的话都别不出来了。

      付明远抬眼盯着他看了许久,那双历经岁月而布满风霜的眼睛,依然不减当年半分锐气。

      付明远嗯了一声,往旁边退了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进来吧!”

      陆挽风闻声心神晃荡了片刻,他走在贺文清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神质问一般。

      付明远领着他们走向正厅,道:“坐。”

      陆挽风心中有愧,无颜入座。贺文清满身血污,却是定定地看着主位上的付明远,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那一声“坐”一般。

      二人如木头桩子一般一动不动地立于厅中,付明远也不再出言让他们入座。

      “文清?听风阁的伶人。”他这话,似问又自答了起来。

      陆挽风以为贺文清听完这话,大概是要掀桌子走人了,谁知道他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你如何敢来寻我?”

      你一介伶人,怎么有资格敢来找两朝御史?

      贺文清也不恼,深吸一口气,对着付明远跪了下去,字字铿锵道:“文清伶人戏子之身,自知卑贱至极,也知国有难,不敢退。”

      陆挽风替他捏了把汗,这哪里是在说自己身低位卑,这不是拐着弯在骂人么?

      果不其然,付明远眼中忽然腾升起几分怒意,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如何算国难?除去嘉义帝这个昏庸无德的渣滓,也能叫国难?”

      贺文清再次将头拜低几度,答道:“不算。但,盛王朝此刻正面临着难以跨越的困境,稍有不慎,盛王朝将从此成为史书过往。付老先生这一生,都付予了盛王朝,怎么忍心?”

      付明远一掌拍上桌角,指着贺文清怒骂道:“我怎么忍心……若不是高缜当年算计高寅,盛王朝,又怎会遭此大难?老夫无力回天,今日就算是殉葬于此,也算是报了先帝知遇之恩!九泉之下,老夫再向先帝赎罪。”

      陆挽风两肩止不住颤抖,跪地对着付明远磕了三个响头,那三声钝响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地上的沙石刻入陆挽风的额间。

      “老师,当年之事,学生有愧于老师的栽培。学生自知无颜再见老师,更没有脸皮来求老师,但今时今日……”

      付明远怒气上脸,枯黄瘦削的脸上难见的显出两圈红,他起身怒道:“今时今日?今时今日盛王朝遭此大难,老夫就应该尽弃前嫌,为嘉义帝守住这江山么?!”

      陆挽风本就理亏,现在更是被噎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缜死不足惜,但太子来日可期,他会是一个有作为的帝王。”贺文清笃定道,“文清鄙贱之人,无能带兵入宫,无威无信,百官不服,万民不顺。还请先生,看在太子也是您门下的学生的份上,助他出围。”

      付明远仰头吐了一口气颤声道:“前日周政来找过老夫。”

      “那些陈年旧事,在老夫心中,永远都跨不过去。老夫深知胜者王败者寇的道理,老夫也不是不能忍受高寅败在他嘉义手下,但……高寅是以什么名义丧命的你们可知道?”

      “他是以叛臣逆子的罪名死在了金銮殿前啊!”

      汩汩热泪夺眶而出,高寅倒在金銮殿前的那一幕又似在他脑中回环闪现着,他脚下踉跄,后退了几步,手撑着桌角缓解着眩晕无力。

      “高寅自幼由老夫教导,老夫待他无疑是同亲生孩儿一般啊!到头来,谁能为他正名?他以罪臣之骨腐于棺盖中,这是从老夫心头剜了一块肉啊!”

      “高缜的罪,自然要还,但不是拿盛王朝上下去还。先生心痛,文清感同身受,高缜欠下的,文清会替先生去拿。”

      金銮殿的殿门被撞得一下又一下颤动,抖落了些许的金粉,多了道道裂痕。

      为首的鬼面人大喊道:“主上!这殿门快顶不住了!”

      周政摆了摆手,笑了笑,温声道:“跟他们说,他们踏进这金銮殿一步,就割下陛下还有丞相的一块肉。”

      “噢!对了,这金銮殿可宽敞着呢!陛下与丞相的肉不够,还有百官的命来凑。我看那鲜嫩的五皇子,貌美的岑云公主也很是不错。”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高允赫与高寅的死都是一个罪名,但大家不要弄混了呀!高允赫是真反,高寅被害,但高允赫的死也是在敲打高缜。嗐!失踪人口回来报道了,不好意思了(手动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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