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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是夜,街道上行人散去,店、铺、摊子都已收起。只有些富足人家还亮着灯火,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各个地方。

      院内小厮提着灯笼,查看前庭后院的门锁,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哈欠,已是子时,府里的主子们睡得正酣呢,谁又知道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几时睡的?

      白日里忙活得脚不沾地,夜里头也睡不安稳。还得一遍遍的查着门锁。

      正想着,他觉着眼前有什么事物飘过似的,一下子提起神来。

      揉了揉眼睛,将手中的灯笼往前举了举,却是什么也没见着。他又使劲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眼力算是不错的,平日里巡夜也未曾眼花过,方才……还真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过去了,细看,那飞影飘过之处的草木都还晃荡着呢……

      他不由地揪起了神来,这后院里的门,是落了锁的没错,莫不是进了贼了!

      若是进贼了这护院们怎都没动静?难道,那贼人本事胜过那些大五三粗的护院?可想来又是奇了怪了,往日轮到他巡夜总要与护院们碰到一两回的,今夜转了两圈了,竟是一个护院的人影也没见着。

      他放轻脚步慢慢朝有动静的方向挪去,一边想着:或许是护院们壮着胆子偷闲,躲着不巡夜在角落里偷吃酒!一会儿又担忧道:可万一真是那些个能耐的贼人,这可怎么办?大声喊人吓吓那贼人吗?若是对方胆儿肥得很……唬不住又怎么办?

      还未等他想成,他倒是先见着了对方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刀,泛着冷光。不,不止一个人,那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剑。

      先前想的种种对策都化成了灰,想跑却拔不动腿,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

      他使劲扯开嗓子喊,开口便哑了声,弱得跟蚊蝇一般被夜里的凉风吹散,“来人……唔…”

      那小厮的喉管被一刀割开,鲜血迸发而出,他立即倒地哼哧抽搐。
      ――――――――――
      寅时过半,深秋的清晨寒意更甚,还有些许薄薄的晨雾。

      承铭王府刚移植过来的几株银杏没人照料,还未立冬,庭院内的几株银杏只剩些稀稀拉拉的黄叶,忽而有人推门入院,惊得鸟儿振翅,又跌落几片树叶。

      来人脚步稳健,但步履匆忙,至门前,轻叩两下以示询问,便推门而入。

      “王爷,鹰目离鸢刚刚来报,昨夜回京述职的徐州刺史李环惨死于府上。”

      卫子谦微讶,皱起眉头问道:“怎么死的?”

      公输异继续说:“看情形,应是家中惨遭洗劫,李环一家……皆惨遭杀手,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没能幸免。府中财物,被洗劫一空,只剩些没能抬走的器件。”

      卫子谦沉思片刻,愈发觉得李环的死,不会仅仅只是盗贼入室,盗窃遭阻,杀人敛财这么简单。

      京畿之地,户户富足,就算是寻常百姓家,虽不富裕,也算得上是温饱,何来匪患?

      更何况,这京畿之地的富贵人家遍地都是,盗贼为何不挑寻常富贵人家,偏偏要去那留有戒备的朝廷命官的府邸?

      李环本是京中人士,虽说是祖宅,但也是不缺护院的。抛开这两点不论,这盗贼的本事定不一般,可能这盗贼的人手还不少。

      “公输,这个时辰,李府还未有人发觉吗?”

      公输异摇摇头道:“李府的下人们只看见一个巡夜的小斯的尸体,下人们的偏院离李环的主院有些距离,且现在才是寅时过半,早朝是辰时,他们并不敢轻易接近主子卧房。”

      卫子谦顺着公输异的话分析下去:“所以,李府的人,只晓得死了一个巡夜小厮,并不知晓李环也死了。”

      “可有机会查验伤口?”

      “那小厮被发现时已经被人拖走了,离鸢没看清,不过……李环一家,倒像是被乱刀砍死的,刀法杂乱无章。从尸体特征上看,大概是死于子时。因担心被人发现,离鸢只粗略看了这些便匆匆回府复命了。”公输异道。

      那更是奇怪了,乱刀砍死,没有一击毙命,竟没有一点儿惨叫声?

      他记得这但凡是稍微有点地位的人家,家中都是会请上那么些护院看家的,再看如今李环府上的情形,可知作案之人不在少数,为何却不被府中护院察觉?

      “公输,我得亲自去一趟李环府上。”

      他思及现下卯时将至,很快就会有许多人活动起来,人多眼杂,不宜过去,便吩咐道,“公输,你派几个暗卫,待官府的人去了李府,让他们跟上仵作。再找人盯着几个城门,有可疑人物,切莫声张,跟上去。”

      “是!”公输异应道。

      徐州刺史李环一死,这朝堂之上又是一番什么模样呢?

      卫子谦心底是坚信李环之死,绝非盗贼入室杀人敛财所致,更像是同僚所为。可究竟是谁想置李环于死地呢?又是为何李环非死不可呢?

      离京一年有余,朝中谁与李环结下梁子也不得而知。卫子谦想,他该去父亲府上一趟了。

      卫子谦留意到公输异欲言又止的神态,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事?”

      公输异:“王爷,今早离鸢潜入李府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不过,兴许是晨雾太重,看错了也不一定。”

      见公输异这般纠结的模样,卫子谦不禁好奇起来:“谁?”

      “听风阁的名伶,文清。”

      “听风阁?”卫子谦没有印象。

      “京城中文人骚客寻欢作乐之处,那些个自诩风雅的文士觉得青楼那等污秽不堪之地配不上他们,便常去那听风阁吟诗作对。听风阁中央搭了一戏台,据说,那文清相貌极佳,是城中富豪一掷千金都难求一见的,哪日登台,唱什么,全凭心情。可仍有许多人趋之若鹜,乐此不疲。”公输异解释道。

      卫子谦问:“那可是有不妥之处?”

      “可我却觉得,这听风阁还有那台柱文清并不简单。”公输异正经八百地答道。

      “哦~”卫子谦意味不明地对他笑了笑,走出门去。

      公输异疑惑,立即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冲着卫子谦的背影大声喊着为自己辩白:“王爷!您把属下当做什么人了?属下绝非那好色之徒!更不是有意针对!”
      ――――――――
      朝堂上鸦雀无声,众臣皆低头屏息不语,卫谨行眼神拾阶而上,高台之上,高缜一身玄色广袖龙袍,暗红色云纹封边,鎏金纹绣刺出的飞龙神态威严,仿佛一阵风拂过便要有了生气活了起来似的。

      细看,玄色华服,玉旒遮面也难以遮住这个帝王面上的倦色和愤然。

      “怎么?”高缜单手扶额,努力按住那由于愤怒而凸起的青筋,“一个个都哑巴了吗?平时不是个个都能言善辩得很吗?”

      众臣闻声面面相觑,不敢答话。

      “陛下,微臣以为,徐州刺史李环之死处处透着蹊跷,应当深入调查一番。”卫谨行上前进言。
      众臣看到卫丞相踏出了这一步,纷纷松了一口气。

      高缜抬眼看着台阶下低头俯身的卫谨行,不语。

      一些大臣见高缜脸上并无愠色,也壮着胆子站出来纷纷附和:“臣等赞同卫丞相的提议。”

      高缜眼神微黯,又立即转移视线,看向太子,问:“太子以为如何?”

      太子高允杭上前道:“父皇,儿臣以为卫丞相所言极是,儿臣再三思量,也认为李环之死透着太多古怪。”

      高缜轻哼一声,沉着脸问:“那众爱卿以为,谁最适合?”

      京畿之地,朝廷命官惨死府中,古怪连连,这等棘手案子落谁手上不是个烫手的山芋。

      这朝堂之上,唯卫丞相说话最有分量。

      太尉是个空架子,虽有调度各地兵权的权力,但这成与不成还不是要皇帝点头。更何况,皇帝起初让周政这个文官担了这太尉之职,明摆着是要架空这个职位,自己手握兵权。

      后来与戍骨国的战事紧迫,兵权和帅印在卫子谦卫元帅手中,这卫子谦封了王,也成了个空壳子了,如今这朝堂之上都没了位置。

      御史大夫付明远是个老古板,经常与皇帝不对付,如不是祖制有训不得杀言官,估计这付明远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站在前方的卫谨行,这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高缜心里窝火得很,语气自然狠戾了些:“卫丞相事务繁多,分不出精神来调查此事,付御史年事已高,罢了!此事就交与周太尉处理,定要将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周政出列领旨:“臣周政遵旨,定不负陛下厚望。”

      “退朝!”高缜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向周政投去同情的眼光,周政这孱弱的模样,接下这个案子岂不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吗?

      周政却不以为意。
      ――――――――――――
      卫谨行出宫门,径直走向在宫门外等候马车,车夫见着卫谨行,赶紧放下马凳,扶他上车。

      卫谨行一掀车帘,立即瞪大了眼睛,为了不让旁人发现异样,还是一头栽进车厢内。

      这是供他平时一人出行的车驾,图个轻便,也不显得奢靡。

      这轻便倒是轻便了,朴素也朴素了,就是再塞一人进来便难以动弹。

      “臭小子,你来干什么?!”卫谨行咬着后槽牙低声问道。

      “爹,我来接您回府。”卫子谦嬉皮笑脸答道。

      “那你可真是孝顺,干脆挤散了你爹我这把老骨头,往后你还可以来榻前衣不解带地侍奉,岂不是比来这宫门外与你爹挤一辆车驾接你爹回府更孝顺?”

      卫子谦吞了吞口水,他爹不愧是个文官,这呛起人来还真是好功夫。卫子谦瞬间安静了,努力将自己蜷起来,给他爹空点空出来,免得背了这不孝子的罪名。盼就盼这路途平坦吧!

      到了丞相府,卫谨行倒是无恙,卫子谦就生生把自己给蜷得手脚发酸。还不得不跟上卫谨行的脚步去向书房。

      “爹,今日朝堂之上可说了李环之事?”卫子谦把门一关,便切入正题。

      “嗯,陛下将这件事交与周太尉了。你莫要插手,陛下最见不得有人僭越职权。”卫谨行警告他。

      “我还以为,陛下会将这件事交给您呢!特意赶过来问您一问。”

      卫子谦有些遗憾,交给周太尉?谁不知道周太尉是个比他这个闲散亲王还要空的空架子,交给他,哪个官员愿意配合?

      “爹,您在朝堂上这么些年,可曾知道,这李环与谁走得近或者同谁结过梁子?”

      卫谨行思度着,摇了摇头,问:“你怀疑,是这朝中官员所为?”

      “有这个可能,我觉得凶手并不简单,绝非寻常窃贼。”卫子谦语气坚定。

      再说,这李环运气也太差了点吧!刚好回京述职在祖宅歇了一宿没到,就被杀害了,若说不是有人早就计划好了的,谁信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卫谨行闻言,皱起了眉头。

      “不论如何,此事你万万不要插手,陛下刚刚卸下对你的防备,不宜行事张扬。”

      “儿子晓得。”卫子谦答应着。

  •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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