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志》椒盐小酥肉

11、寿宴初遇

　　灵夫子够着头望了望依旧空无一人的台上，对吴为说：“这都等了多久了，还没见人出来。”
　　话音刚落，台子上就走来了一个女人，看穿着打扮像是个管事的。看到她出现，台下的人纷纷停了议论声。
　　“各位爷，对不住了，婉婉这一天的时间都被人买了，不过，后面的表演由咱幽坊馆的其他姑娘来，自是不会亏待了各位。”
　　此话一出，立刻就引来了不少的抗议，要知道这台下的人大都是冲着柳婉来的。那管事的女人倒是神色淡定，面对台下的质问不慌不忙。
　　“各位要是不满的话，恐怕要亲自找瑞王去了。”说完，那管事的不屑的瞥了眼立马安静的众人，得意的扭着腰肢下了台。
　　吴为起身看着渐渐离去的人群，说：“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
　　过了没多久，灵夫子就回来了，看他的样子是打听到了。
　　“听那些人说，带走柳婉的是瑞王赵煜。”后半句话，灵夫子特意压低了声音，然后接着说：“而且，那个赵煜先前一直在外游历，是这几日才回来的，刚回来就这么大手笔，啧啧！”
　　“那算了，咱也走吧。”
　　“真是倒霉，最后什么也没见着。”
　　“你可得了吧，见到了你想干什么？”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外面走去，谁也没在意对面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待到吴为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撞了，那人低着脑袋，立马赔了不是，而后便越过吴为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老大？走啊。”灵夫子见身边没了人影，回过头看到吴为还站在原地，一直盯着方才撞人男子离去的方向。
　　“啊，来了。”那男子一瘸一拐的背影已经消失了，吴为收回视线，紧跟两步与灵夫子一同出了幽坊馆。

　　辫儿把床铺好后，又把床头烛台上的蜡烛捻灭了，只留下搁在书桌上的灯盏用作照明。一切都收拾妥当后，辫儿才发现韩琛还站在门口，也没有更衣，似是又在思考事情。
　　“郎君？”辫儿上前，小心翼翼的喊了他一声，韩琛没有回应。突然，扭头就回了屋内，辫儿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何事，就见韩琛再出现时，手里已经多了把佩剑。
　　“郎君，万万不可啊！”辫儿急忙张开手臂，挡在了韩琛面前。
　　韩琛没有言语，想绕过辫儿出去，却始终被他挡住去路。辫儿跟在韩琛身边这么久了，又怎会不知他要出去做什么。
　　“若是被主公知道您又要出去捉妖，少不了又是一顿骂。”
　　听到辫儿提起韩慎之，他泄了气的侧过脸，眼神也不似刚才那般坚持了。过了片刻，辫儿见他似是想通了，便小心的拿过韩琛手中的佩剑。
　　“郎君，早些就寝吧，明天就是老太君的寿宴了，您一大早就要起来。”
　　韩琛坐在床沿，摆手示意他退下，辫儿迟疑片刻，还是乖乖的出去了。他关上房门，想了想还是守在了门外，看着屋内的灯盏亮了一夜。

　　一大早，吴为和雀儿就被灵夫子拉着去了之前吃过的小摊，自从上次喝了那家的猪肉汤后，灵夫子是念念不忘，更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把整天埋头于药室的雀儿也拉了过来。
　　“啊！这味道，真真是绝无仅有！”舔干净碗底的汤渣后，灵夫子发出了满足的感叹。
　　“这家的猪肉口感倒真是挺特别。”雀儿肯定的点头，对面的灵夫子笑的更满足了。
　　“哎，老板娘，你们家猪肉单卖吗？”
　　“哎呦，客官哪！这猪肉在我这也是紧俏的很呢，你要是真想要，怕是要直接问那屠夫买了！这不，今个儿那屠夫给我送猪肉，这会儿刚走。”
　　说着，老板娘指了指前面，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大略瞧见了一个跛脚男子的背影，然后那人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吴为总觉得那屠夫身影有些熟悉，但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便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就没有放在心上。
　　“哎，老大，那幽坊馆你还去吗？”
　　“再看吧。”
　　“幽坊馆是哪？”雀儿咬着小勺，一脸好奇的问道。
　　“你就别打听了，反正不是你能进去的地方。”
　　“灵夫子！”
　　“好了好了，你俩赶紧吃饭！”见他俩又要掐起来，吴为头都大了，赶紧从中劝阻。
　　“哎，听说了吗？最近汴京出了件怪事！”
　　“什么怪事？说来听听。”
　　邻桌的谈话引起了灵夫子的注意，他歪着上身，把耳朵凑过去，只听那人又接着说道：“最近有不少人接连失踪，据说还都是男人，官府已经贴了告示，凡是提供重要线索的都有赏，能抓住凶手的赏金更多！”
　　“像这样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一般老百姓哪里能捉住！”
　　“不过，我这也是听人说的。”那人突然凑近，小声说道：“据说那些失踪的男人，最后出现的地点都是在幽坊馆，邪乎着呢！”
　　“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反正传什么的都有。”
　　听完他们的对话，灵夫子急忙拍着吴为说道：“老大老大，听到了吗？有案子！”
　　“听到了，我又不聋。”
　　“看来这个幽坊馆真的有蹊跷，赶紧吃完去看看！”
　　“你急什么？”
　　“不是说了吗？有、赏、金！”
　　“我告诉你，这些官府的人精着呢，指不定到时候就给几文钱把你打发了，那告示上又没说赏金具体多少。”
　　“这可说不准，万一给不少赏金呢！反正你本来也要去幽坊馆找妖怪，顺带着找一下凶手而已。”
　　“你没听他们说吗？只是据说，你怎么就能肯定凶手在幽坊馆？”
　　“老大，要不说你死脑筋，咱就顺带着找一下怎么了？万一找着了，那可是有赏金的！”
　　“可去你的吧！合着不用你找，你当然愿意了！”说完，吴为擦了把嘴，起身就走了，雀儿对灵夫子做了个鬼脸，也跟上了吴为。
　　“哎，你们等等我啊！”

　　不同于往日的肃静，一大早，韩府里就热闹了起来，处处张灯结彩，就连大门外也布置的喜庆，不时有宾客进入。
　　“老太君可拾掇好了？”
　　樱绾一边帮大长公主调整好头上的饰品，一边笑着回道：“老太君早就等着了，今个儿她老人家可开心呢！”
　　“今天是老太君的寿辰，吩咐下去，都仔细点，别出了岔子，到时候惹得她老人家不高兴。”
　　“是。”
　　寿堂设在主厅，堂上挂有横联，中间高悬着一个斗大的‘寿’字。在寿堂正中，摆着桃木做的椅子。这时，贴身伺候的婢女扶着头发花白的老太君走来了，厅外站着一众亲友和宾客，待到老太君落座后，一众亲友宾客高呼“愿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接下来就是各亲友宾客一一向老太君祝寿了，站在厅外的韩琛面向一旁的辫儿，低声问：“东西到了吗？”
　　“到了，我已经查看过了，都好着呢，郎君就放心吧。”
　　“我还是亲自去瞧瞧吧。”
　　韩琛口中所说的东西是他早些时候派人去找寻的寿桃，不过这不是一般的桃子，有着“蟠桃”的美誉，一年的产不了几个，光是价格，就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的。韩琛将它用作献给老太君的寿礼，生怕运送的奴仆不仔细，磕着碰着了，所以必须亲自确认后才能放心。
　　这边，祝寿刚进行到一半，就听到院外突然有奴仆高声喊道：“瑞王到！”
　　韩慎之脸色一变，不过也就是瞬间的事，然后便看到一男子进了院门。只见他单手背后，头上青丝束起，裹以软翅幞头，身着黛紫色锦袍，上面绣以祥云纹为底，间穿插有仙鹤图案，腰间束着鸦青色丝绦垂在身侧，脚上登着双小头革靴。
　　这时，他略微慢下脚步，一双褐色的眸子缓缓转动，扫过在场的众人，而后他抿着的唇微微上扬，嘴角漾起令人目眩的笑容。
　　韩慎之连忙迎上去，拱手行礼，道：“臣不知瑞王驾临，有失选迎，还望见谅。”
　　“无妨，说来也是我不告而来。”
　　赵煜看向在寿堂里坐着的老太君，对站在一旁的韩慎之说：“今日是老太君的寿辰，我也略备了薄礼。”
　　“劳烦瑞王挂念了。”
　　见赵煜进来了寿堂，老太君拄着拐住欲起身行礼，却被赵煜先行一步扶着又坐下了。这时，他招了招手，身后的奴仆上前，打开了抱在怀中的箱子。
　　“听闻老太君喜爱收藏些稀奇玩意儿，这些都是我出外游历带回来的，不知是否合您心意？”
　　“老身在此先行谢过瑞王，劳您费心了。”
　　“既如此，老太君喜欢就行。”
　　赵煜出了寿堂，站在台阶之上，环顾了一圈院内后，垂眼看向韩慎之，说：“听闻韩家郎君文武双全，更是姿容绝世，也是个名冠汴京的人物，不知今日我是否有幸一睹真容？”
　　“郎君，郎君！”
　　韩琛放下寿桃，直起身看向小跑着过来的辫儿，问：“何事如此着急？”
　　“瑞王要见你！”
　　韩琛和赵煜之前并无交集，甚至不曾谋面，所以得知他点名要见自己，心里自是疑惑。到了院内，他只一眼就在众人之中认出了赵煜，着实因为此人气场太过与他人不同。
　　“小民韩琛见过瑞王。”
　　赵煜上下打量着韩琛，眼神更是在他脸上停留许久，而后放声大笑道：“今日一见，果真称得上‘绝世’二字！”
　　“不过是外人夸张之语罢了。”
　　“韩国公，你这可就是谦虚过头了，令郎这容貌，怕是比那书中的潘安还要高上几分。”
　　韩琛维持着面上的敬意，心里却是疑惑万分，不解这瑞王难不成就是为了自己这张脸才点名要见他？
　　“不过，我倒是对令郎的武更感兴趣，不知能否让我开开眼界？”说后半句时，赵煜是对着韩琛询问的，虽不是强制的语气，但他又怎能拒绝得了。
　　“那在下就献丑了。”
　　韩琛对不远处的辫儿使了个眼色，不多时，几个奴仆就抬着桌子过来了，上面放着八个寿桃，个个圆润饱满，且个头足有碗口那么大。
　　韩琛站在桌边，抬手朝向上面的寿桃，大声说道：“这些蟠桃本是我献于太婆的寿礼，今日便借着此物，为诸位演示一段剑法，也表一下我对太婆的恭祝之心。献丑了。”
　　韩琛接过辫儿递来的佩剑，眼睛盯着桌上的寿桃，拿剑的手暗暗攥紧，深吸了一口气。后侧的赵煜饶有兴趣的看着韩琛，脸上的笑意更浓，只是眼中的情绪却让人捉摸不透。
　　韩琛把右手放在剑柄上握紧，缓缓抻出长剑指向桌上的寿桃，而后手腕轻轻旋转，长剑也随着他的动作舞动。众人无不伸着脑袋观望，却只瞧得剑光闪闪，不多时，随着长剑回鞘的声音，韩琛一个转身站定，而桌上寿桃的位置丝毫未移，似是与先前并无两样，不过定睛一瞧，便能发现每个寿桃上都被用剑刻出了一个‘寿’字。
　　“好！”先是赵煜鼓掌叫好，随后众人也都沸腾起来，无不称赞着韩琛，就连平日里严厉的韩慎之也在松口气的同时，面露骄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