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梓俍

3、第三章

　　翌日。
　　阳光还未刺破云层，只渡下一个浅浅的金边，平郭已经打着哈欠爬了起来。九月的天已经有一些凉了，从温暖的卧室中出来，平郭打了一个寒战，战栗着一路小跑到厨房。他熟练地升起炉子，拿出一个小砂锅，把存在架子上的一小包中药取下来，解开纸包，倒进锅里，再加进去水，慢慢地熬药。见药正一点点煮着，他又熟练地烧水煮了一锅粥，草药苦涩的香气与白粥的清香都渐渐飘出来的时候，厨房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冷风呼地蹿了进来，把忙活地满头是汗的平郭结结实实吹得一激灵。他急忙回过头，只见迈步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在这还不算太冷的季节里，男子已经早早裹上了狐皮大氅，头上还带着保暖的棉帽，尽管如此，他还是被冷风吹得直咳嗽。
　　“师父，”平郭恭恭敬敬地施礼，疾步把木门关上，又捧出一杯热水递到楚云孤手里，看着楚云孤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您怎么起来了？药和吃食很快就好，您还是去屋里等吧，我一会儿给您送去。”
　　“我就来看看。”一杯热水下肚，楚云孤的咳嗽止住了，“我早就醒了，睡不着。与其在床上躺着挨天亮，还不如过来看看你。”说完，楚云孤把水杯递还给平郭，又裹紧大氅出了厨房。
　　没过多久，平郭就把煮好的粥与药端了出去，送到楚云孤面前：“师父，吃饭了，小心烫。”喝完粥，平郭又把汤药端过去，楚云孤刚刚接过药，就嗅见一股熟悉的苦涩，不禁悠悠地叹息一声，眉毛不爽地挤到一起，而后就义一般把一大碗药一口饮尽。
　　平郭看着自己师父的表情，一边暗自偷笑，一边变戏法般拿出一块桂花糕来，献宝似的递给楚云孤。
　　楚云孤接过来，几口便囫囵吞下了肚，这才觉得嘴里好受些。等苦味散尽，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块桂花糕甜得过分。也许是从小喝了太多的苦药，他嗜甜得很，别人都觉得已经很甜的食物，吃到他嘴里都没什么味。只是……这么甜的桂花糕不是什么人都会给他做的：“小子，这糕你从哪儿找出来的？不是前两天就吃完了吗？”
　　“是啊，”平郭看见自家师父诧异的表情实在掩藏不住笑容，“这是涔霜姐姐昨天下午才差人新送来的。说起来涔霜姐姐好关心您啊，居然能知道您的桂花糕吃完了！”
　　“去去去，你懂什么？”楚云孤假意生气，摆手轰人，“练武去，你不是号称已经把新拳法练熟了吗？我一会儿检查。”
　　平郭急忙憋着笑收拾了碗筷，跑到院子里练功。楚云孤则悠悠闲闲给自己沏一壶茶，去书房里看书。
　　因为身体不好，楚云孤并不像其他教人习武的师父一样亲自示范，手把手地教学，只能手绘些图谱让徒弟自己琢磨，至多纠正几个不规范的动作。至于看着练功什么的，更是不可能，毕竟他这身体娇气的很，热不得冷不得。人家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他就窝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书。没有练好，千万别去打扰他，否则被连讥带讽地损一顿还是好的，若是他病倒了，你可就成了那个久病床前的孝子了。
　　如是，小院的一天徐徐开始，院中平郭日复一日练习着武功，学习些师父最拿手的易容术、“顺风耳”之类的刺探消息专用秘籍。再附加照顾自己并不年老却十分体弱的师父饮食起居，日子十分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