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初晴》落星霜

34、第三十一章

　　暮春与初夏相交的这一段时间总是宜人的，连带街上的行人都会多很多。从楼上看下去，熙攘热闹的街道显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真不愧是皇城，比起南疆来繁华太多了！”靠窗的男子连连赞叹了几声，接着端起酒杯迎向对面的人，“托王爷的福，在下才得以暂居此地，真是感激不尽！”
　　“呵呵，哪里，举手之劳而已，张公子不必如此挂怀。”宇文旸笑着摇了摇头，还想说些什么，无意中扫过窗外的视线却让他没了应酬的兴致。
　　不知道什么原因，街上的行人隐隐的骚动起来，本来走在路中间的人纷纷靠向路两边，头却一致地望向某个方向，私底下议论的声音吵嚷成一片。
　　“这是……？”姓张的青年也注意到了异样，疑惑地看了秦王一眼，转而又看向窗外。
　　随着渐进的马蹄声，三个人骑着马打窗下慢跑而过，不过很容易可以看出，三人之中人们最为关注的是打头的那一个。那人四肢修长且偏瘦，从身形上看年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紫色锦衣上的银边暗纹在阳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昭示着主人非富即贵的出身，那人的脸被带纱的斗笠遮住了，只是随着颠簸偶尔会露出一小截下巴和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
　　唔，很高傲的样子啊！张益琢磨着又扫了几眼跟在后面的似乎是侍卫的两人，转过头正打算问问秦王，没想到秦王却先开了口。
　　“本王突然想起府里还有些急事，今日怕是不能久留了。我们改日再谈如何？”
　　虽然是商量似的话，但从一位王爷嘴里说出来其实和命令没差别，张益赶紧起身，陪笑着送人。
　　等到贵客走了，独享一间雅厢的张益顿时轻松起来，端着酒杯随意地靠在窗边，青年淡笑着眯了眯眼睛，平日看着忠厚老实的脸无端地多了几分狡猾。
　　“哎呀~少爷，小少爷看起来过得还不错么！”

　　宇文旸还没跨进秦王府的大门，总管福缘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脸笑成了一朵花儿。
　　“爷！九殿下来了！”
　　宇文旸瞥了福缘一眼，冷哼了一声：“福缘，本王天天呆在府里也没见你这么高兴啊！倒是小九一来，你这心就偏到不知哪去了。”
　　听见主子的话，旁边的几个杂役都忍不住偷笑起来，福缘憋红了一张脸，讪讪地笑了几声，“瞧爷说的！奴才可是爷的奴才，爷就是奴才的天奴才的地，爷说啥奴才就……”
　　“行了行了！”宇文旸黑线地挥了挥手，打断福缘的“奴才和爷”的忠心自白，“小九在哪？”
　　“回王爷，九殿下正在前厅喝茶，大爷和二爷也在！”
　　宇文旸无奈地皱了皱眉，他的两个宝贝儿子都快被小九给拐走了，幸好父皇没准许小九天天出宫，要不他那俩儿子都白生了。
　　“九皇叔，九皇叔！舞剑给我们看吧！”
　　“九皇叔今天也带我们出城去玩吗？”
　　一个月没见，两个小家伙惦记眼前的少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办法，谁叫他们自家的父王不陪他们玩呢？还是九皇叔好！每次来都给他们带好玩的东西，还陪他们一起玩，九皇叔虽然听不见也不能说话，但肯定是他们见过的最厉害的人！那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可都是九皇叔自己做出来的，比父王厉害多了！
　　宇文旸绝对不承认看见自己的儿子这么黏别人心里微微的酸了一下。啧！老二也快回来了吧？赶紧把小九带走，越远越好！
　　“咳~！”
　　宇文旸提示性地清了清嗓子，背起手板着脸坐上主位，很满意地看到两个孩子安静下来。
　　“下个月初就行冠礼了，九弟都准备好了吗？”这话其实是问的两个贴身侍卫。
　　一直站在初晴身后的夏佑行了礼，恭敬地回道：“回王爷，相关的事宜都准备好了！”
　　“嗯。”宇文旸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初晴的眼神柔和下来，时间过得真快，兄弟中排行最小的九弟也长大了。另一方面，“出走”三年的老二也要回来了，太子之争即将进入白热化，不过……
　　看着心满意足地吃着点心还不忘笑嘻嘻地和两个孩子做些小动作的九弟，宇文旸的心情有些微妙，父皇似乎已经打算将小九维护到底了，不管谁坐上那个位子，都奈何不了九弟。这恐怕是父皇第一次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这么宠爱一个人，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讲，表面上看起来最不幸的小九其实是兄弟中最幸运的也说不定，更何况小九还有个为了他可以放弃身份地位的“护犊子”二哥。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不敢说对眼前这个弟弟一点感情都没有。
　　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宇文旸冲着福缘抬了抬下巴，“吩咐厨子，今天做几个新花样。”
　　“是，王爷！”
　　不得不说，让人难以讨厌也是一种强求不来的天赋。

　　用过午膳，秦王难得悠闲地在凉亭里喝茶，自家的俩儿子正缠着九弟在院子里摆弄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啧~好像九弟每次来都是给他放假似的。
　　不过宇文旸还没轻松多长时间，一个仆从就快步走了过来，“启禀王爷，郑王派人送了请柬过来！”
　　老四？想起那个和他一向不怎么合拍的四弟，宇文旸挑了挑眉拿起呈上来的请柬看了一眼。
　　“哼~老四这次倒是学聪明了！”宇文旸轻笑着把精美的请柬随手扔到一边，“请人都请到本王府上来了。”
　　“爷？”站在身后的福缘瞄了瞄请柬，愣了一下，赶紧询问主子的意思。
　　“呵呵，既然老四请的是九弟，就让九弟自己决定吧！福缘，把这张帖子拿给夏佑看看。”大概是为了拉拢小九好让父皇高兴，老四一直都对九弟保持着很高的关注度，只可惜九弟不怎么搭理他，据说老四邀请了那么多次，九弟只去参加过一次赏花宴——结果去了没一会儿就提前退席了，也真难为老四，这么长时间还没死心。
　　想着宇文旸把目光投向正一脸认真给两个孩子坐着示范的初晴，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九弟的成长，他绝对难以相信三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人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是异族人的关系，九弟的成长和他们不一样，明明之前还不过是顶着一张包子脸空长个子的小少年，却突然之间像攒够了本一样发生了质的改变，五官渐渐长开并且变得深邃，轮廓的线条似乎在一夜之间由柔软变得尖锐，再加上变得狭长的眼睛以及挑高的眉峰，本性单纯的九弟不笑的时候竟然有着出人意料的气势。若不是还有那标志性的金发和蓝眸，恐怕连老二也要犹豫一会儿才认得出来吧！
　　话说回来，老二那家伙也真放心，三年了传回来的信息少的可怜，就这么放心他这个大哥么？
　　想到当初两人交换的条件，宇文旸又对一旁的人吩咐道：“如果九皇子要去，多派几个有用的人跟着。”
　　“是，王爷！”

　　夏佑皱眉看了看手里的请柬，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把它呈给了初晴，因为贴身伺候的关系，他和夏佐已经知道九殿下能识字的事了，不过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希望殿下接受郑王的邀请。
　　请柬之类的初晴收到过太多次，也见怪不怪，而对于发请柬发的最频繁的他的四皇兄，初晴只去参加过一次赏花宴就再也没了兴趣，去的人比要赏的花还多，结果弄的他兴致全无，填饱肚子就悄悄走人了。至于后来的什么诗会、茶会、游湖、登山……他都兴趣缺缺，如果是打猎的话他倒觉得不错，可惜父皇对他在这方面的行动有诸多限制，也就作罢。这一次又是什么……
　　马？北疆送过来的千里马？！
　　初晴眨了眨眼，心里的某个角落开始痒痒，虽然小红枣很不错，宫里的好马也很多，但都性子温顺，他真想看看从草原上来的野马是什么样的！肯定矫健又彪悍，就和二哥的“黑玉”一样！
　　看着自家主子着了魔一样的表情，夏佑黑下了脸，郑王真狡猾，竟然来这么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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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成长后的初晴少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