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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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的天空，映出点点红霞。觥筹交错间，假山溪水的喧哗，跳跃在山涧里，渗透进夜里的冰凉。
雍亲王府内，四处红灯高挂，来往宾客如云。酒席间，兄弟妯娌相互寒暄着，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是谈天，或是吃酒。这么些年，也少有像这样众人聚在一起的时刻了。
绕过山后的崎岖。我好不容易才走出了大道来，对着这难以辨认的路径，只得心叹，这府里太大也不是件好事儿，一个不留神，就该被困在里头了。
轻笑着，我摇了摇头，心想或许也就只有我才会有这种怪异的念头。
脚步缓缓地走在夜色中的园林里，我沿着湖边漫步。那酒席里的嘈杂，和四处弥漫的酒气，熏得我有些头疼，这才悄悄退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在园子里逛着。
正当我一个人踱着步子闲逛时，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十三哥！”我笑喊着，脚下不禁加快了步伐，迎了上去。只见胤祥正负手于前，也是一派悠然赏花的闲适模样。
听见了我的叫喊，胤祥回过神来，背着手，稍侧过身，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地笑意，冲我微微颔首。
我回以一笑，几个眨眼间，已经来到他的跟前。
风动，湖边的柳絮，吹动了灿烂的年华。他渐渐地回眸，嘴角牵起的笑意，带起了浅浅飞烟。他轻笑着，昂首凭立在水边，仿佛间，我似乎看见了落花阵阵，轻散在了他的肩头。他捻指低眸，就这样随性的一笑，却好似柔化了身边所有的风景。
我微怔着，看着眼前似幻似真的场景，脚步滞着，竟是不能在移动一分。
他转过身来，对我淡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也耐不住性子。”
轻笑声起。我看着他迎风而立的模样，恍惚间，似乎一切都回到了过去。他的脚没有伤病，他的眉宇间，没有那份怅然的萧索，我和胤祯两个，依旧还可以在他纵容的笑容里随意的玩闹，而他则独立一旁，淡淡地扬起箫音。
呆滞着，半晌没有声音。
见我始终不语，胤祥微愣了愣，走近我的身旁，稍稍蹙眉，侧脸问：“怎么了？”
我回过了神来，连忙隐去了眼神里的惋惜和难过，静了静心，抬脸便是换上一副欢颜，道：“没什么。十三哥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跑出来逍遥了？”
听见了我带着笑意的回答，胤祥没有言语，只是仍旧注视着我的眸光，半晌，轻叹了口气，摇着头失笑道：“果真还是老样子。”
一怔，我心内迷蒙，不解地看着他低笑的模样。
“没什么。”胤祥笑了笑，刻意相同的回答，像是在回敬我方才的隐瞒。他顿了顿，只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入席吧！想来，酒宴也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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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间，众人皆已入席。我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上一旁朝我望来的胤祯的目光，柔柔一笑。想来，他是看见了我和胤祥一道走进来吧？
嘴角不由自主地牵起一丝笑意，我想，回府以后，他又该拉着我，喋喋不休地问着十三哥的近况了。这么些年，他们兄弟间的来往，在不知不觉里，似也已经淡了。不止和胤祯，似乎和所有的兄弟，包括四爷，胤祥都刻意保持了距离，不复当初模样。只是，即使胤祯和胤祥二人，不再如当初一般常常一处，他们彼此间的情谊，也是不变的吧。
直到如今，那个已经朽了的木雕，胤祯都还牢牢地带在身上。
正当我想得出神，坐在我身旁的五福晋忽然笑出声来，可言语里，似乎却带着点讥讽，道：“瞧，那位新来侧福晋，总算是露面了。”
闻言，我循声望去，只见内堂里，一位身着青绿旗装的年轻女子，正在嬷嬷的带领，缓缓而出。
她一袭长衣曼妙，嫩绿的修边不使色固，似能闻见青草气息。虽不是何种亮色，却也显得俏皮可爱，反而是一种别样的娟丽。她的眸子里，透着淡淡地茶韵，衬托着她的脸庞，愈加白皙。她面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在嘴角，浅浅地带起一丝客气的笑意，仿佛并不情愿在这个宴会里出席，可即便如此，却仍旧可以做到，一点也不失礼数。她从里屋里走了出来，嘴角又往上牵了牵，福身向众人一一施礼，简单的几句话，聊表了方才让众人侯着的歉意，接着才入席就坐。
我看着她慢慢地坐了下来，正好就坐在了我的对面。她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脸上几乎白得有些透明，此际被这热热地酒气一熏，倒是熏出了几分红晕来，愈显几分娇态。她浅酌了一杯，客气的和身边的几位福晋寒暄着，忽然，趁着众人都不注意之时，转眼朝另一桌的四爷望去，唇线稍抿，像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可神情却并不是单纯的不悦模样，而是带着些女儿家赌气的任性味道。
回过眸子，她还带着些憋屈的神色，正好对上了我望着她的双眼，霎时间，两人皆是一愣。
周围的气息，仿若隔绝。我看着她带着淡淡茶色的眼睛，脑子突然一空，仿佛无法再思考一般，就这样呆愣着，半晌做不出反应。她同样注视着我的眼睛，眼神里莫名的愣然，渐渐转为一种疑惑，似是探究着，却又想不出个所以。
这个人的眼神，似乎，似曾相识。
或者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礼，她停止了对我的打量，眼神稍低，浅笑着对我微微颔首，回应着我的眼神。我也回过了神来，不再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同样点了点头，冲她淡淡一笑。
我和她二人，隐有默契的别开了对方的眼神，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和周围的妯娌谈笑着，貌似平常。可我的眼角，仍旧稍稍注意着对面的这位新侧福晋，心里老觉得有什么东西隐隐特殊着，却奈何终究是分辨不清自己的心绪。
身旁的五福晋浅呷了口茶，闲聊一般的开口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位侧福晋，明明是上个月进的雍亲王府，却到今日才补设了酒席，不知是个什么名堂。”
“是啊。”我轻应了声，心里同样也不明白是个什么道理。前几日府里突然接到了四爷下的帖子，说是今日请酒，愿众人务必来席，大家也都是来了以后才知道这是替那侧福晋补办的酒宴。至于为何拖到今日才办，想来除了四爷自己，也没人知道了。
我心中略一思忖，忽而动了动心思，佯作平常地问道：“五嫂，不知这位侧福晋，是个什么来头？您人脉通透，想来定是知道些的吧？”
听着我的言语，五福晋笑了笑，道：“说什么人脉通透的，也只是略有所闻罢了。这位侧福晋说是姓年，是湖广巡抚年遐龄的女儿。”
“姓年……”我不自觉地重复着，脑子里搜寻着关于她的印象，突然，一个激灵。
原来，是她啊。淡淡地转眼，我看着对面那个有礼地笑着，始终不多言语的女子。
原来她，就是日后的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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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逐渐转冬。窗外秋蝉已歇，院落里的老树，带着风吹的轻啸，落下仅剩的几片枯叶。
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了。刚刚入冬的北京，四处已经笼上了一股寒意。早晨起身时，我就明显能感到帐里帐外温度的明显不同。这么冷的天，倒是让人都懒了身子，总想着赖在被子里，都不愿起了。
我伸了伸懒腰，心想自己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虽说这府里平常也没什么事儿，账目什么的我也又交还给了霞儿去管，可我这一从德妃那儿做完了例行的“晨昏定省”后，就立马钻回床榻上取暖的行为，也实在有点夸张了。
坐在茶几边儿，我撇了撇嘴，捶着腰道：“今年的冬天可真是冷得瘆人！才刚入冬没半月，怎么就冷成这个样子了？”
一旁的清妍笑了笑，走近我身边儿来，递给了我一个暖炉，“这天气让人捉摸不透的，主子可要小心身子。早晚虽凉，可等到了中午，想来就会好些了。”她伸手倒了杯热茶，递到了我的手里，细心地嘱咐道。
我伸手接过了茶，对她皱了皱鼻子，只道：“真是的，明明年纪比我小，怎的说起话来比我还‘老气横秋’的？再这么下去，干脆你做我姐姐，我做你妹妹好了。难为我虚长了你这么些岁数，真是寒碜人！”我玩笑着，心里却道，可不是么？她虽不知，可我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可是一大大了她十岁有余了。
清妍弯了弯嘴角，见我实在冷得紧，只得把旁边的窗户又给关了一扇，看着我笑道：“主子又在开玩笑了！只不过，”她顿了顿，突然笑得有些神秘，不再继续言语。
我见她不再说话，却是“意犹未尽”的模样，忍不住伸手端她，道：“话儿说一半什么的最急人了！只不过什么？”
清妍低下头去，用手掩着嘴角，笑道：“说了主子可别怪清妍无状啊！”
“不怪不怪！”见她答应，我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急声同意道。
“只不过说到照顾人，主子还真没有几分姐姐的样子。”说着，清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接着避开一边，躲过了我朝她捞去的手掌。
“好啊你！现在还敢来笑话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嬉笑着，站起身来追着她满屋子乱跑，嘴里虽不饶人，可是手上动作却轻，没有一点儿杀伤力。
“这话，清妍说的可真是在理。”
正当我俩嬉闹着，门口忽的传来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回头去看，只见胤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莞尔着，看着我和清妍的打闹。
“十四爷吉祥！”见着胤祯的到来，清妍停下了四处乱跑的失礼，微福下身子请安道。
胤祯随意的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接着走近了我身边。我见着他跨步进来，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心里不服，只道：“那爷倒是说说，清妍的话怎么就在理了？”
胤祯笑了笑，站在我身边，上下瞧了我一眼，揶揄道：“怎么没理？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还怎么照顾别人？”
“去！”我开口啐着，伸手就推在他的肩膀上。他也不躲，任由我这样推搡着，只是带着笑意，看我被他欺负得满脸憋气的模样。
他伸手握了握我四处乱飞的手掌，轻叹了口气，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件大衣出来，披在了我的身上，道：“说你你还不信。手这么凉，就不懂去拿件衣服来穿上？”
感受着胤祯紧着我肩上衣物的动作，我撇了撇嘴，辩解道：“我去拿暖炉了！”
听见我的话语，胤祯倏地一笑，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清妍。只见清妍也正笑着，接着缓步走到我身边，拿起放在桌上的暖炉，重新放回我手里，笑道：“主子，方才这暖炉，是我拿给你的。”
“我……”
一阵欢笑声起。我气结，看着他们一个叉着腰看我，另一个别过脸去，却都是难掩笑意的模样，心里实在郁闷。这可真是的，怎么就被说得一句话也回不过去了？
胤祯畅笑着，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渐渐敛去了笑意，换上了一脸的认真和担心，“你这个身子，交季之时更是要特别注意！添减衣物什么的，自己给我仔细着点儿，清楚没有？”
我吐了吐舌，闷闷地点了点头，无奈道：“知道了。爷，你福晋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闻言，胤祯抬手就是一戳我的脑门，道：“就你这做派，怎么看都还是个让人担心的黄毛丫头！”
“你也是没比我大多少的臭小子！”我怒了，一点不客气地就回了过去，也不管此际可不是只有我和他二人而已。
眼见我当着外人的面儿，还这么不理规矩的和他瞎闹，胤祯脸上有些挂不住，眼看着就要挽回面子的来“暴怒”一番，却被门口一个急声打断。
“十四爷！”
门外的那个声音，明显压着音量，却难掩急切。胤祯闻声，立即皱起了眉头。他先向我使了个眼色，接着又佯作平常的和我说是去处理公务，和那人一道出了屋子。我心里会意，隐隐也预感着此人的到来，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所以不能让清妍又或是旁人看出什么端倪。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如今，他内心里压杂的事儿，和日日筹谋的疲累，已经不是我方才那几个刻意的拌嘴可以调剂得了了。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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