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七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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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蹦——”手里的针线，又被拗断了一根，丝线纵横交错着，乱得不成样子。我努力地让自己心静下来，可是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凝北和那个丫头之间的对话。
“其实这两三年，十四爷虽然也在云主子的房里，却从没和她做过那事儿——”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呀！这可都是我亲眼瞧见的！唉，都说十四爷宠爱福晋，可要说为她做到这份儿上，也实在是——十四爷这是怎么了，福晋有那么好么？”
“唉，谁知道呢？不过这位福晋也是大度。听说当初就是她不让十四爷专房她一人的！你也知道十四爷有多喜欢这位福晋！”
“我是知道啊，就是知道，才替云主子觉着更难受！你想啊，十四爷为了顺福晋的意思，到别的女人房里去，可去了却又不碰她们，自己给忍着，这得多重的情啊——而云主子……云主子她眼看着十四爷为了别的女人这样，那不比他不来还要让她难受么……”
断针碎在了一旁，晕在烛光里晃眼。我伸手揉了揉额角，轻吐了口气。
自从下午在院子里听到了凝北她们之间的话，我的脑子就乱得很，心情也莫名的烦躁，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要换了以前，我听到这么个消息，自该是担忧多些的吧？该是要想着怎么去劝劝他，让他不要这么固执。可现在，我却全然没有这个念头。只是心里繁杂着千百种情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完全失了方向。
我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在担心，还是在高兴……
“呼——”夜风吹过，桌子上的帕子被风带到了地上，我下意识的弯腰去捡，却看见一双步子渐渐向我走来。
手停在帕前。我的眼光顺着脚底朝上看去，正好对上了胤祯含笑的眸子。他背着手看我，烛光下，眼角淡淡地笑意散了开来，不由得让我心上一紧。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胤祯弯腰替我拾起了地上的锦帕，拿在手里看了看，悠闲地坐到了一旁，手上随意地添了杯茶。我看着他闲适的模样，原本心里就还在乱着，此刻又看着他就在眼前，心中更是慌乱，手一伸，居然就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洒了他一身都是。
“哎呀——怎么样？有没有被烫到？”看着他满身的茶渍，我着急地站起身来，双手胡乱地在他身上拍着，心里愈加是悬得难受，手心拍着，却好像下下都拍不到实处似的，让人心悸不已。
“没有，这茶是凉的。”见着我手忙脚乱的模样，胤祯奇怪地皱了皱眉，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虽是不解，却还是对着我宽慰地笑笑，扶我坐到椅上。
我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也知道自己反常，可奈何却怎么也压不下这万缕荨麻，只能一直仰头看着他，犹豫着说不出话来。
见我目不转睛地瞧他，胤祯愣了愣，却忽然又笑出了声来，拉开衣摆坐在我身边，摇着头叹道：“我倒是许久都没见过你这副模样了。”
“恩？”我下意识地应声问着。
他抬眼看了看我，嘴边若有似无的笑着，最终，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手里的茶杯轻转，“就是你刚才那种慌张无措的样子。”他笑着，眼神仔细着我的眉目，看着看着，却仿佛轻叹了口气，“没什么，本来那毛病改掉了也好。可被你刚才这么一拨弄的，我却忽然也觉着怪想念了……呵呵，奇怪——”说着，他自己失笑着摇了摇头，像是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来，侧过了脸去。
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心里想着别的事儿，只觉得恍恍惚惚的，听得并不真切，下意识地接口问：“这样不好吗？”
胤祯埋着眼摇了摇头，笑道：“不是不好，只是觉得，以前的你应该更快活些，活得更加自在。”
声落，我不自觉地抬眼看他，只见他正低着头，唇角微抿着，眼神里似有的疼惜，让我心中更起涟漪……
烛影在微光里闪烁。此番又是风过，而晚风似也让人心中平静，渐理思绪。
我站起身来，看似闲闲地走到了一边的书桌旁，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本册子翻着，可却一点也没看进去，只是佯作平常地翻看着，开口道：“最近云雅她们几个可都迷上种花了，平日里没事就爱摆弄。她院子里种的白茶，可真是漂亮——”
我心里一定，也不知是在逞能，还是什么其他。只是想着，以前我能做到的，现在也一样可以。
“是吗？要是喜欢，我也让人给你置几盆过来。”胤祯淡淡地说着，伸手拿起碟子里的桂花糕，把它塞进了嘴里，悠闲地嚼了起来，
不同于他的闲适，我握紧了手心，身子下意识地更加背对了他，按着刚才心里想好的说法，一点一点开口。
“倒也不用，想看了，我去她的院子里找她便是。对了，你要是想看，也可以过去……呵呵，说起来，胤祯啊，你想不想再给白起他们添个弟弟或是妹妹啊——”佯作玩笑的话语。我扯着嘴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些，却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微颤，仿若窒息一般，再也不能多说出一个字来。
手里的茶盅踉跄地一抖，胤祯浑身一僵，眼神朝我这边看来，似乎有些慌张。他顿了好半晌，这才轻咳了声，继续把茶水送进嘴里，带起嘴角，笑道：“你可真是不知道要矜持些！你这个性子，除了我，这天下间怕是再也没有人敢要你了——”他调笑着，样子很是轻松，可那笑里里，却莫名地多了些勉强，眼神还不住地向我瞥来，好似在怀疑何事。
我没有在意他隐约里的异样，咬了咬唇，怎么都笑不出来，手里的帕子紧紧缴着，语气里却还极力保持着平淡，堪堪扯起弧线，“我可不要！怀孩子太累人了，而且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的，我看还是让她们去辛苦吧——”
“啪——”茶杯掉在了地上。我下意识的闭眼，听着茶瓣碎满了地面。
胤祯看着我的背影，目光灼灼，似乎让透穿了我的后背一般。他的目光，不是刚才那种无名的担忧和惧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因为在意料之外的错愕，和渐渐渗上来的隐怒。
我浑身一凉，指尖扣着，硬生生地从喉咙里压出喑哑的笑来，“你怎么回事儿啊？手里的杯子也能给摔了……”
身后是一阵沉默的无言。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也知道自己渐渐颤抖起来的身子，只能拼命地忍着，渐渐转过身去，“坦然”地对上他的眼眸。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睛微眯着，嘴角紧抿。他目光不离，只是一直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清我到底在想什么，看清我的心……
“既然如此，那你觉得，我去找谁比较好？”手里摩挲着，所有的情绪，瞬时间变得云淡风轻。他眼角含笑，斜勾着嘴角，侧眼看我。他慢慢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到我的面前，那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庞，缓缓地压进我的面前，他笑着，疏狂的眼神，看着我的眸子沉吟出声，“嗯？”
感受着他的逼近，我狠咬着牙，掌心早已经嵌出了血。抬眼对上他的眸光，只一瞬，我便支持不住地移开了双眼，开口，声音发颤，“……寄柔……如何？”
牙齿间摩擦的声音。他的脸渐渐拉开了与我的距离，目光紧紧地锁着我，拳头握紧。静默里清晰的骨骼声响，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似是怒极反笑，慢慢地点头，“好，我这就去找她！”语罢，门板“啪”的一个声响打在门框上，胤祯摔门而出。
脚步滞在原地不能移动丝毫，我想追，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跌坐在椅子上，我看着空荡荡的门口，院子的门被他用力掀了开来，还在空中摇摇摆摆。
想着刚才他的话语，他的表情，还有他现在要去找的人……这些真的是我想要的么？我就这么着急地把他往别的女人那里推？
不是……其实不是的……
可是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沐萱，喊你你不来，就只好我自个儿来串门子了！你……”
声音堪堪停住。我循声一抬眼，冷不防一滴眼泪就掉了下来，自己都措不及防。钰琳站在门口，被我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言语和步伐全都止了，就这样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见是她来了，赶紧吸了口气，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湿润，牵起嘴角笑了笑，站起来迎道：“八嫂来了。怎么也没人通报声儿。”
钰琳没有理会我的话，微皱了皱眉，径直走近我身边，拉着我低声问：“怎么了？”
转眼对上她忧心的眸子，我看着她的样子，所有的强颜欢笑也便都做不下去了，只得颓然地重新摔回椅上。
“完了，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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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我靠在床沿边儿，后脑使劲地敲着背后的床架，心里一阵阵的后悔涌了上来，把我折腾得烦躁不已。
钰琳坐在一旁，眼见着我的模样，叹了口气，摇着头骂道：“你这个呆子！你以为你这样做，是能有个封赏还是像汉人一样有个牌坊？为了博个虚名这么折腾自己，真是自讨苦吃！”
听着耳边钰琳的话，我没有回答，只是侧眼一旁，心里依旧迷蒙。
我这究竟是怎么了？以前我不也是这么做的么？那时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或是不舒服。这么多年了，大家也早已习惯，谁都没再细想过这些问题，直到今天，仿佛才被重新提起——可同样的境况，为什么现在的我，就做不到了呢……
看着我烦恼的模样，钰琳撇了撇嘴，想是很不惯我这个样子。她瞅着我，忽然就抬手狠狠地掐了我一把，硬把我拉回了神来。我吃痛地叫了一声，转眼瞧她，只听她开口颇有些责怪道：“你怎么就不能对自己坦率点？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知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样究竟是在骗我，骗十四，还是在骗你自己。”
钰琳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我，我心里不解，没有听明白她说的话语。怎么是在骗我自己了？我骗什么了——
“你自己说，如今你把十四推到了别的女人床上，你是觉得畅快了还是自在了？还是你就是觉得这样才舒坦？……真是，这不是在找抽么？怪不得十四发火——”最后一句话，钰琳低声咕哝着，看起来也很是不悦的模样。
我蹙了蹙眉头，原本还想说什么，可心里却已经抢先一步承认了钰琳的说法，我现在那可是一点也不畅快一点也不自在一点也不舒坦！只是即便是我这么想，那又能怎样？难道我现在能跑去寄柔的房里把胤祯再拉回来？
我低着头思虑着，曾经，我觉得那样做是应该的，可如今即便是应该，我也再做不到当初那般的潇洒。我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丈夫，我也很小气，我也会嫉妒……
见我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眉头越皱越紧，心里越来越不痛快的模样，钰琳忽而笑出了声来，还愈发止不住的样子。我朝她望去，眼神不解，她看着我，也没多说，只是含笑地戳了戳我的心口，轻舒了口气，莞尔道：“这回老十四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丫头，终于看清你自己的心思了！”
我被她说得一愣，怔坐着不知该如何反应，只看着钰琳眼角眉梢的笑意，脑子里不自觉地回想着她说的话，心里的凌乱，渐渐明晰……
“沐萱，其实早在几年以前，你就已经爱上十四了，只是你从来没有发现而已，明白吗——”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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