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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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春风，温若柳絮的轻抚着世间万物。雨后特有的青草香气，淡淡的，酝酿着柔和的清新。暖炕下的炉火已经不再烧得红旺，只是浅浅的添着点火苗，暖着便是了。
我拿着绣花针，仔细着跟着描好的花样，一针一针的用绣线填满香包上的图案。
鹅黄色的云锦缎子织成的香囊，里头放着些凝神静气的香草，散出淡淡的芳香。这是我第一个绣品，绣给胤祯的。我答应了他，第一个绣好的东西，一定送给他。
转眼又到了春天，不知不觉，我来到这里竟已是一年光景了。
似乎就像那天胤祯所说的那样，过了明天，就没事了。那一天，也不知是我哭累了，还是什么，醒来时，我就已经睡在自己的床上。朝外头看去，胤祯依旧睡在贵妃榻上，然后看着他起身，走到我面前，嘲笑着我肿得像核桃一样的双眼。
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我们常常拌嘴吵架，有时候甚至还会动起手来。只是每次争吵过后，我们总是相视一笑，然后又恢复平常。其实我心里知道，怎么可能完全回到过去呢？有些东西知道了，就不能去忽视。可是没有关系，因为现在的样子，让我们两个人都舒服。所以，就让时间来淡忘吧。
“啊！”
我吃痛的缩手，刚才一不小心，针又给扎到手指了。我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笨了，字写不好，这绣花也怎么学都学不会，针还老是往手里扎。
“十四嫂，你要专心点！”和惠叉着腰一脸小老师的范儿对我教导道。我像个小媳妇似的只能认错的点头。谁让我在刺绣方面的确是她的学生呢？
和惠这个小丫头，别看她年纪小，这女红方面还真有一手。不管是做香囊还是刺绣什么的，弄的东西都很精致。我跟她学了好久，可是就是学不会。
“十四嫂这个东西是要送给十四哥的吗？”和惠整个人凑了过来，一脸狡黠的问。我看着她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小丫头原来也挺八卦的嘛！
我伸手拍拍她的额头，皱着鼻子教育道：“小孩子家的，别管这些有的没有的。你不懂。”
听我这么说，和惠“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服气道：“又说我不懂！你们都这样，每次我问四哥问题，他也叫我别多问，说我不懂。”说到后面，和惠的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乱拽着手里的绣线。
看见她这样子，我也自责起来。刚才我的确是说错话了，不应该说她不懂的。和惠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开始有自主意识了。想想我那个时候，也最讨厌别人说我是小孩子，说我什么都不懂。
“和惠，别生气了，是十四嫂说错话，十四嫂给你道歉，好不好？”
我扯着和惠的袖子跟她道歉，一脸诚恳的认错表情。和惠本来还不理，可是后来也抵不住我的死缠烂打，慢慢心软了。我见她似乎原谅我了，赶紧抓着机会岔开话题，道：“和惠，那你的这个香囊是送给谁的？”
到底是个孩子，一提到香囊，和惠就马上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举起手里墨蓝的香囊兴奋道：“和惠是要送给四哥的！”
心里一突，我莫名的一阵心悸。
四哥……胤禛……
这两个月来，我还是常常看见他。请安的时候，小聚的时候，甚至，在宫里的长街上走着的时候，我都碰见过他……可是，他就像没事发生一样，对我客气，冷淡，亦没有像他所说的，让我承认什么。我们之间同样恢复到最平常的状态，或者说，是比起普通的关系更加冷淡。
我这是怎么了，这样子不是很好么？
我微怔的看着窗外的暖阳温润，一直说服着自己，可是我的心却告诉我，我希望他来找我……
“和惠，你喜欢四哥吗？”
我理了理绣线，继续佯作不经意的问着。也不知道是在问她，还是在问我自己。
“喜欢啊！和惠最喜欢的人就是四哥！”和惠一下子坐正起来，一脸认真的看着我，生怕她表达不出自己对胤禛的喜爱。
我笑了笑，挠挠她的头，含着笑意道：“知道了，知道和惠最喜欢四哥。”
听我这么说，和惠满意的笑笑，低下头又开始手里的活儿。她绣的是一幅鲤鱼图，柔软的清波里，三条大小各异的鲤鱼游玩嬉戏，样子好不愉快。我探头过去仔细瞧了瞧，其中有两只鲤鱼一大一小，相戏水间，而另一只则是另居一旁，一跃空中。看似与之同乐，实则无法参与。
“让我来猜猜，这只小鲤鱼一定是和惠，那这只大的就是四哥了，对不对？”我伸手指着香囊上的花样，巧笑道。
“十四嫂真聪明！”和惠见我猜中，一下子雀跃起来。我不禁失笑，她这点小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又瞧了瞧另一只鲤鱼，它比那只大的鲤鱼略略小一些，凌在空中，显然是后来才加上去的。我指着那只鲤鱼问：“和惠，那这只鲤鱼是谁啊？”
和惠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微微撅起小嘴，不愿意道：“不就是讨厌的十四哥么。”
我一愣，难道和惠对胤祯的感觉真的那么差？
“可是和惠为什么还是把十四哥的鲤鱼也绣上去呢？”抓到她行为上的点点漏洞，我试着问。毕竟我看得出来，其实胤祯还是很疼爱和惠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和惠，他的嘴巴就不出好话来。我也不希望和惠这么不喜欢她的十四哥。
和惠撅着嘴，神情略微有些发窘，过了好一会，才道：“因为每次我和四哥在一起的时候，十四哥也都在，没他也不习惯，所以就把他也绣上去了。”
我瞧着她的神色，明显不是这样的。要说是因为不习惯，可她既然不喜欢胤祯，那现在有机会和她的四哥“独处”了，她怎么还会把胤祯也绣上去？小丫头，看来嘴硬这方面还真像她十四哥。
“和惠，十四嫂觉得，其实你也不是这么讨厌十四哥的，对不对？”看穿她那一点点小心思，我试探的问。
和惠看着我咬了咬嘴唇，又低头看着手里的香囊。那只跃在空中的鲤鱼，绣的活泼灵动，栩栩如生。
“我不是讨厌十四哥，只是不喜欢十四哥来和我抢四哥，虽然他每次都抢不过我。其实十四哥对和惠是很好的。”和惠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却总算说出了真心话。
我笑了笑，看着这个可爱的小丫头。
“有一次和惠贪玩，趁着奶娘不注意偷偷跑到结冰的湖面上去，结果湖面上的冰突然裂了，我就掉了下去，陷在湖面上，只有脑袋露在外边。那湖水好冷好冷，冷的我全身都给冻僵了。后来十四哥看见了，想都不想就下来救我，可是我已经飘到了湖中心，十四哥就拼命的游啊游的，等他过来了，自己也冻僵了。”
“再后来，十四哥就一直抱着我，自己冻得牙齿都在抖了，还一直紧紧抱着我叫我别怕。最后还是四哥带人来找到了我们，把我们给救起来。那一年，和惠六岁，十四哥也才十二岁。”
说着，和惠的眼眶红了，泪珠也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拿着帕子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心里也很是感慨。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啊，不管平时怎么捉弄，怎么调皮，到了生死关头，做哥哥的都会奋不顾身的去救自己的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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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去书房的路上，我看着手里的最终成品，颇为满意。连和惠都说，我第一次绣东西能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鹅黄的料子上，绣的是一株嫩绿的萱草，叶长青绿，细长的枝顶端开出桔黄色的花来，俏丽明亮。这是胤祯指定的花样，说是既简单，又刚好带着我的名字，正好可以纪念这第一个绣品。既然是他的要求，我也就答应了。想想和惠给我的那些鱼啊，鸟的，还是这个比较简单。
“爷准备着好话来夸我吧，我绣好了。”我笑着挥着手里的香囊，跨进书房里。这个时间，胤祯一般都在里头。
听到门口的动静，胤祯从书里抬起眼来，瞧了瞧我手里鹅黄色的锦囊。他把书倒扣在桌上，站起身来，伸着手准备接着，满脸惊讶。
“还真给你绣出来了？”
听了他的话，我一脸的骄傲。那是，我决定要做的事，那次没有成功？想想之前胤祯下的断言，说我一定绣不出来。哼，就为了这口气，我也要绣出来给他看！
我朝他走去，把手里的香囊递到他手里，双手环在胸前，得意道：“怎么样，爷说话可得作数啊！是谁说是我绣出来了就和我去郊外赛马的？”
胤祯不理我说的话，佯作专注的翻着手里的香囊，左瞧右瞧的，失笑道：“这手艺还真不怎么样。”
我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道：“爷，你别岔开话题。当初只说绣不绣得出来，又没说要绣得漂亮。再说了，连和惠都说第一次绣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人，纯粹是想逃过去，我才不会让他得逞。
“和惠那丫头真是没有眼光。知道了，下回带你去这就是了。”
胤祯见逃不过去了，把香囊收到了怀里，不愿的点点头，颇有点不服气的样子。而我的“奸计得逞”，笑得是一脸的灿烂。
我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手也抄起一本书来。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我的字也认得差不多了，大部分的书我也能看得懂。只不过这里来来去去也就是些诗经又或是史料军书的，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对了，刚才从和惠那里回来，听她说了点你们小时候的事儿。”我翻着书页，随意的和胤祯聊起天来。
“是么？小丫头说我坏话了吧？”胤祯做回座位上，继续看他还没看完的那本书，同样是闲闲的口气道。
听了他的话，我不禁失笑。这两兄妹是么回事？怎么一听到对方的名字第一反应都是不好的方面呢？
“才没有，她告诉我你以前为了救她跳到冰湖里的事儿，还说你和她抢四哥。”
原本说到他跳进冰湖的时候，胤祯还是一脸悠闲的笑意，可是一说到他和和惠抢胤禛，胤祯的神色显然变得紧绷，拿着书的手也在书页上使劲摩挲了几下，最后才恢复平静，闷闷道：“我和她抢四哥？明明是她和我抢。”
一怔，我看着胤祯眼神里难以克制的失落，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胤祯低着眉眼，沉浸在某种情绪里。他不经意的抬眼，瞧见了我发怔的神情。
或许是不想我看透他的心绪，胤祯别过头去，放下了手里的书本，躲避着我追寻的目光，起身走到门外。
他轻轻跨出门槛，侧过头来淡淡道：“不是要骑马么？就明天吧，明天等我回来就带你出去。”
我轻轻应了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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