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就完事了[无限]》无见日

5、怪谈校园（五）

　　问出那句“你是人吗？”的阮清并不抱有恶意，也绝非是嘲讽或阴阳怪气，到现在为止她并没有什么过于明显的情绪起伏，整个人宛如一潭平静的湖水，偶尔有风吹过漾起了细小的波纹。

　　但小月还是很气，气得在离开教学楼去报告楼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在他们下天台前阮清说着“铁丝捆手腕的感觉并不好”的话，从背包里翻出来了一捆蓝色尼龙绳和一把剪子，然后把小月的双臂贴着身体捆在了一起，收尾时还留着一个让人像牵遛狗绳一样握着的绳子头。

　　贴心吗？贴心，还担心鬼会难受呢。

　　无情吗？无情，遛狗一样捆着鬼实在让鬼没面子。

　　小月：……一定要宰了这个魔鬼！！！

　　任务者们：“…………”

　　令人叹服的行为。

　　而且为什么这么一个中等背包里会有镀锌铁丝和尼龙绳啊！？要牵晾衣绳是一捆一捆的牵吗？？？

　　直到离开教学楼之前都没有鬼物再出来，任务者们松了口气，而阮清在不易察觉的时候看向走廊的阴影，若有若无地勾了勾嘴角。

　　被揍的怂唧唧后暗搓搓跟着等大魔王走的厕所女鬼和吊死鬼：“………………”

　　……被、被看见了还是被知道了？？？笑得好可怕啊这家伙！为什么学校会招募这样一个校医？？！

　　阮清一手拎棍一手牵绳，走在静悄悄的夜晚校园的路上活像买了根甘蔗逛街的遛狗大爷。

　　“遛狗大爷”身后还跟着三个尽显“敬佩”的后生仔。

　　报告楼是两层建筑，但底下开出了一层空旷的场地，有校园小卖部和校医室。在踏上台阶前从一边的墙上看见标识的阮清默默记下位置，她还记得自己是个校医身份，若是今晚不能把所有怪谈都了解一下可能还得在高中里当个校医。

　　一楼的大门被锁着，陈申宇拿出了铁丝，在夜里铁丝扭动与金属内芯刮蹭的声音令人牙酸，他很快成功了。

　　黑漆漆的室内如同择人欲噬的巨兽张开的大嘴，门被推开时从背后猛然扑过来的风力大到要将人推进去，有什么重物哐当一声倒下，响起的是清脆的碎裂声。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后是角落里倒下的花瓶。

　　呼吸声、脚步声、布料摩擦声和呼啸而过的风声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格外清晰。

　　黑夜总是容易给人带来不安全感，似乎在视野外的暗处有什么存在窥视，稍不注意便会被拖入深渊。

　　三道呼吸声粗重了起来。任务者们的心脏怦怦直跳，生物对危险的直觉让他们对前路和可能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担忧和恐惧，若不是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早已克制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

　　而前面牵着绳子的阮清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有心情看为了调节气氛的各种瞎话弹幕。

　　［哇——好可怕啊。感觉下一秒出现什么大Boss都不意外的节奏。］
　　［主播想好要怎么称霸夜间校园了吗？］
　　［说真的这任务太过分了——开局就是Hard模式啊。直播系统一定是对主播抱有恶意。］
　　［显而易见。之前的三个主播我都看过来的，连第一关都没有通过。］
　　［果然很好奇之前被打码的原因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联盟那边丢失了控制权吗？］
　　［不会吧？怎么可能！联盟科技局不是本星系最强么？？？除非是【哔——】！］
　　［就是【哔——】啦。我当初刚进入科技局的时候这个直播间还没什么问题，后来事情爆发出来时在信息封锁前了解过一点。］
　　［……艹！竟然是【哔——】。主播好惨，我得给你打赏金币。］
　　［我也来吧，毕竟主播实在是……未来不可期。］
　　［前面两个研究员在说什么啊？？？消音的只有你们知道吗？！］

　　记住关键信息的阮清眨了眨眼，听着系统模拟出的金币到账的哗啦声，礼貌地道谢：“感谢［科学尽头是神学］、［老子天下第一］二位观众的打赏。”她虽然在现实没接触过直播，但道谢肯定是必要的。

　　［……被这样念出名字，微妙地感觉好羞耻。］
　　［还好主播是棒读……要是那种撒娇卖萌的语气……］

　　在意识里静音了金币到账的音效的阮清在前方的小月停在走廊尽头会议室的后门时跟着停了下来，后面的三个任务者也是同样。

　　他们都很紧张。尤其是在走近后能看见高高的窗户里透出来的亮光。之前从楼梯那边往这里走完全没看见的、在漆黑的走廊本应很明显的亮光。隐隐似乎能听见某种激烈的电音和节奏。

　　许昕鬼使神差地开口：“不会是在放电影吧？”

　　这话有点异想天开，老段和陈申宇嘴角抽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我高中都是这样……月考期中考之后会放电影给学生看……”

　　小月没搭理他们，出神地看着防盗门，表情在黯淡的光线下有些晦涩。阮清看了她一眼，把绳子缠到手上后伸手按上了门把手——然后有些意外地发现竟然能按下去。

　　在门把手发出声音时会议室内的声音突然消失了，窗户里透出的光也暗了下去。

　　就像班里趁老师不再偷偷打开显示屏的学生们提心吊胆一有点风吹草动都像个特种兵一样反应极快的掩饰。欲盖弥彰。

　　阮清礼节性地屈起食指敲了敲门，三秒后直接按下门把手推开了门。门里是黑的，她借着后面手电筒的光找到了开关。

　　会议室后半部分的灯开的那一瞬有许多个影子从前方的阴影里扑了上来，空气的温度乍然间降了很多；带头走进来的阮清和小月是被针对的，而后面的三个人连提醒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主播小心！！］

　　［卧槽什么鬼？！］

　　［啊，真的是鬼哦。］

　　本以为许多道的影子实际上只有五个，有两个朝着阮清，另外三个朝着小月，气势如同猛虎下山蛟龙入海。暂且先不看因为被捆住不能大幅度动作而被满怀怨气的鬼影按到地上摩擦的小月，阮清这边在灯光亮起时便丢掉了绳子，面对看不清身形的黑影也只是淡定地长棍往半空中一扫直接打中了其中一个影子的腰侧，然后踩着板凳跳上了桌子避开了另一道影子。

　　“砰！”“哐当！”“嘭！”

　　连着叮里当啷一串巨大的响声，是微小的一声“啪嗒”——踩着桌子跑到前门的阮清跳下去后一手撑着棍子一手按下了开关。

　　会议室彻底亮堂了起来。

　　“好痛嗷嗷嗷——”之前被阮清用棍子打中腰的鬼学生躺在地上叫出了声，边上的难兄难弟扑空后摔的太狠又被椅子砸到了腿同样也在嗷嗷叫。那惨样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李华！李伟康你们没事吧？！”按着小月的三个鬼学生焦急地询问道。

　　描写看上去有许多事，但实际上只发生在很短的时间——三个刚走进门的任务者傻呆呆地立在那里，来回看着阮清和面前的场景，无语凝噎，三个黑人问号脸。

　　——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是会议室，不过是废弃后用来放桌椅板凳的小教室，挂在天花板上的投影仪还亮着红光，环境挺干净的。

　　［主播动作灵活得像只猴子。］
　　［吓死人了我还以为主播要遭殃……］

　　极快地观察了室内环境的阮清快步穿过除了前两排摆放的横七竖八的桌椅走到后门，在正在喊疼的两个鬼学生前站定。

　　总共五个鬼学生，都和小月一样穿着中国特色校服，模样青涩稚气未脱，本该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青春正好的年纪，却死得很早。

　　被三个鬼学生按着的小月不吭声，脸朝着另一边看不到表情。

　　“晚上好，同学们。”她温吞地说道，“我们并无恶意，能谈谈吗？”

　　五个鬼学生眼神古怪又警惕地打量半夜来这边看样子还是主动撞鬼的四个人，最后视线落在似乎是打头的阮清身上。

　　“你们是谁？”

　　……

　　老段偷着空瞅了一眼前面坐着的校医，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新人，心情有些无奈。

　　明明他们三个才是任务者，结果除了一开始受到的惊吓，遇见校医后任务进度就上涨的飞快；这次任务非常轻松——他都想这样认为了。

　　“只是对怪谈感兴趣”的NPC校医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引导者”，许昕和陈申宇对她抱有极大的信任——老段自己也是；但他隐隐又忧虑着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不过是第三个副本，并不了解整个逃生游戏的真实，似乎只能接受“副本里NPC过于友善以致一切发展顺利”这种事。

　　“我们知道的不多，但天台和厕所都是那个家伙控制的地方；据说是建校前就存在的恶鬼，最近二十年里校内的死亡案件或多或少都和它有关系。”

　　鬼学生为首的、活着时也是班长的女学生这样说道。

　　……发展太顺利了吧？！

　　老段在内心捂脸，阮校医太厉害了，明明一副冷淡不好相处的样子，笑起来时却温温和和的，鬼学生们几乎是飞快地放下了警惕，他只想献上膝盖。

　　小月被捆到了桌子腿，盘腿坐在地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接近报告楼、走近会议室的路上她就一直保持着沉默，说是被阮清直白的话和态度弄得生气也显得说不过去。

　　“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在措辞上斟酌着符合礼节的阮清说道，“请问老师在哪里？”

　　“闫老师去找其他怪谈了，”还是女班长，细声细气看不出之前扑向小月时的凶狠，“她经常在夜间巡逻学校，但偶尔也还是会发生我们这样的事情。”

　　阮清思考了片刻，在某个念头清晰时敏锐地意识到了周围的“突发情况”——面前的五个鬼学生和小月突然没了动作，包括原本的视线接触，眼神黯淡无光，像被关掉动力的机器人。

　　在极致的寂静中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猛地扭头看向身后，是自称来查找自杀案件真相的三个人的身影如同故障的电视机一样闪着雪花，并在一眨眼的间隙就消失不见，好像被硬生生地从这里抹除了存在。

　　“校医老师？”寂静褪去后是女班长疑惑的声音，“怎么了？”

　　另外四个鬼学生好奇地看她，小月也抬头看向了她。

　　回头时小心观察他们表情的阮清沉默了片刻，若无其事地微笑起来：“没什么，是我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