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就完事了[无限]》无见日

3、怪谈校园（三）

　　“不能。”阮清重复了一遍，斩钉截铁，毫不犹豫，“我讨厌听人这么说，也做不到。”她垂着眼看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学生，神情寡淡，“这是我的回答。”

　　小月像是被打击到了，眼里迅速漫上了泪水，咬着嘴唇浑身颤抖，“对不起……”

　　阮清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小月：“…………啧。”

　　你还真接受了？？？

　　事情发生在刹那，看见女学生突然伸出的手时许昕和老段瞳孔一缩，不约而同地喊出了声，“——小心！”

　　另一边看铁栏杆的螺丝的陈申宇听到声音回头，看见这一幕下意识地蹦了起来。

　　然后很快震惊又担忧的三个任务者僵硬地停下了各种试图阻止惨剧的动作。

　　“——果然有问题。”闪避能力满点的阮清一侧身避开那用了大力气的双手，在人重心不稳时直接一脚踹上去把人踩在了倾斜的铁栏杆上，“和之前两位比起来，你很冷静。”她碾了碾对方的背，“我想你会愿意和我们好好交谈。”

　　［这时候放个BGM就很酷］
　　［主播这样真像是黑恶势力，难不成学生时代还是校霸吗？］
　　［也可能是高冷的优等生］
　　［更可能是手法出色的刺客］
　　［……前面那个根本不可能吧］
　　［主播又没说她来自哪种世界！对鬼怪毫不留情也太夸张了吧］
　　［是你见到的太少了吧！又不是没有那种胆大包天的家伙！我关注的恐游UP主也有沙雕向的！］
　　［那只是游戏，这可是真的！］
　　［「也有」沙雕向这说法是觉得主播是沙雕向吗？你咋想的啊明明这么正经一人和直播］

　　弹幕为着莫名其妙的话题热闹了起来——虽然本来就没多少观众。

　　“她、她也是鬼吗？！”老段磕巴了一下，“你还是往这边一点吧，小心掉下去。”

　　“对啊，快过来！”许昕紧张地看着那边，生怕对方脚下的小月破罐破摔把人一起拉着跳楼。

　　阮清从善如流，自己也觉得不安全，在小月挣扎起来的时候弯腰拉着人家裤腿远离了天台边缘，中间听到对方脑门磕在铁栏杆和水泥地上发出痛呼也没管。

　　“你有点傻。”在陈申宇拿着铁丝把小月的双手缠起来时阮清蹲在她面前，诚恳的说道。

　　被迫趴在地上的小月瞪了她一眼，“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她不甘心地问道。

　　“我们之前都没有怀疑……”老段推了推眼镜，有些羞愧。

　　许昕和陈申宇也点了点头。

　　“一开始吧。”阮清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回想了一下，“嗯，一开始。”

　　重复的肯定差点没让小月一口血呕出来，“为什么！我明明表演得很像！”

　　阮清道：“你现在一副阴谋败露的反派对主角不甘心质问的狼狈样子。”

　　小月：“我要杀了你！！！”

　　“噗嗤——”许昕捂着嘴笑出来，“对、对不起……”

　　老段和陈申宇没那么直接，但扭过头也是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觉得主播并不是故意的］
　　［赞同，看上去只是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大家好像都以为她是故意的。］
　　［但真的是一开始就发现了小月不对劲吗？也没看见有什么反应啊。］
　　［还是有的吧——你们不觉得之前主播询问小月时那让人怀疑情商的言行和对其他人不一样吗？明明之前对鬼都还挺礼貌的。］

　　［我只觉得主播两次面对鬼物逃跑时的茫然无措的样子惹人怜爱极了。］

　　［Excuse me？？？你是怎么从主播那面瘫脸上看出情绪的？？？］

　　［+1，我也没看出来］

　　［我猜的——主播虽然是个面瘫但她不高冷啊］

　　阮清心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飘过去的弹幕，她可不是面瘫。

　　“唔，不知道为什么……”她向小月解释道，“在我眼中，鬼和人是不一样的。”

　　老段有些诧异和羡慕地看了她一眼，另外两个任务者大概没有想很多，只是为此感叹，但他却很明白这种技能在灵异逃生游戏里非常有用；鬼物热爱恐惧，也会变换形态，他两场中见过的鬼不多，但也从资深者那里知道越往后鬼在扮演人类时就越难被分辨出来，即使不知道阮清这似乎是天生的能力是什么程度，这种轻易能分辨出来也着实厉害。

　　“什么不一样？活着与死去的区别吗？”小月冷笑道，撕破脸皮了也不想再演什么弱唧唧的女学生，说的话带着刺一样，“那你说说吧，不一样的鬼和人在你眼中是什么样？”

　　阮清眨了眨眼，后退一步转头看向三个任务者：“你们是为了异常的自.杀案件来的，你们来问，我会看着的。”

　　小月：“——别无视我啊你这家伙！！！”

　　……虽然看上去冷淡又难相处，对鬼物也毫不留情，但竟然还挺体贴的。

　　于是老段招呼着两个新人过来推任务进度了。

　　被单独对象反复噎住的小月对着这几个胆大包天的人类冷笑，“知道真相又如何？你们能解决吗？这个学校可是有好几个怪谈的。”

　　老段：“我们又没说要解决怪谈。”两个新人和一个不怎么资深的老人咋可能作死啊。活下去完成任务就足够了。

　　许昕和陈申宇在边上点头。

　　又被噎了一下的小月没好气地看了边上严肃以待的黑发女性一眼：“那你们知道真相有什么用？反正什么都做不了……知道太多可是很容易死的。”

　　被看的人沉吟一秒，道：“你就是知道了才死的么？”

　　小月：“……你这家伙还挺敏锐啊。”

　　“……谢谢夸奖。”阮清沉默了一下，有些腼腆地应了。

　　“……没在夸奖你啊！”小月都要没脾气了，这人行事冷酷无情怎么还这么不要脸？“你要是留在学校迟早会死。你们三个真的要知道吗？”

　　“当然，我们可是接了委托来寻找真相的。”老段眼神严肃，认真地坚持着逃生游戏给任务者的设定，“不过我们可能能力不足。”

　　“嘁，你们一点都没有专业人士的样子，那家伙更像。”小月撇嘴，鄙夷道，“灵异事务所就你们这样的角色？”

　　三个任务者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更像专业人士的“那家伙”。

　　阮清很谦虚：“哪里，我只是个普通的校医。”

　　三人一鬼：“……”

　　——谁信啊！？光明正大揍鬼的行为哪里普通了？！！

　　［在你快准狠地把拖把怼女鬼脸上时你就不是普通人了。］

　　［主播牢记设定……不会真的是医学相关吧？］

　　“不是。”阮清瞅见这条关于职业的弹幕，出声纠正，“我并不乐意去当无证庸医，只是系统安排的身份。”

　　弹幕里静了一瞬。若是商业模式下的直播，反应冷淡不怎么和观众互动的主播阮清无疑是个极不称职甚至会被打差评的主播，但本来这个灵异直播间就死过好几个主播，死亡的恐惧如影随形，更何况现在注意到这个直播间的都是些惊悚爱好者或者是无聊人士，比起和主播互动更想看她能够做出什么举动，态度自然好。

　　但饶是如此，冷淡且性格不明的主播给出回应时也让遥远时空中的观众有些“激动”。尤其是被翻牌的那位，“受宠若惊”地发了好几条弹幕——

　　［啊啊啊啊主播回答我了！］
　　［那主播你是什么职业？］
　　［能回答一下吗？不愿意也可以！］

　　“目前是无业游民。”阮清很配合地回答了，“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有点平平无奇的专业。

　　她不再关注弹幕，转而继续凝视着地上的小月。

　　“哼，你可不普通。”小月坐起来时表情略微有些扭曲，“你真的不是故意来这个学校的吗？”

　　阮清理直气壮，满眼无辜：“不是，我以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结果一下子到了灵异逃生现场还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并不唯物，她也超苦恼的。

　　……完全看不出来好吗？！到底是胆子大还是没心眼啊？！

　　三人一鬼对此说不出话。小月颓然地垂下了头：“我是伥鬼。”

　　“伥鬼”在中国志怪小说中常有出场，通常是指被老虎吃掉的人成为鬼物后又引人来成为老虎的食物；在这种情况下应当是指受害者为加害者做恶事。

　　理解其中意思的四个人沉默了片刻。

　　阮清若有所思地打破了寂静：“老虎是桃桃？”

　　“……”小月表情管理失控，惊愕又愤怒地瞪着她，“你怎么——？！”

　　三个任务者来回看她们，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校医就猜出来了！！！这么聪明的吗？！！

　　“……啊，没想到。”在或震惊或愤怒的几道目光下，表情淡然的黑发女性从从容容地感叹道，“我只是有这样的猜测，你承认了。”

　　自己暴露的小月：“…………”

　　［……我的心情和小月以及另外三个人一样复杂。］

　　［就算是猜测——到底是怎么有的？？？事情发生也没多长时间啊！！］

　　［而且还猜中了！！！桃桃和小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实说出真相吧，小月同学。”阮清如此说道，“比起被我猜着猜着说中了还是自己说出来更好，不是吗？”

　　小月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边上的许昕想发言，于是她举起了手：“报告校医老师，我有个问题。您是怎么得出结论的？

　　老段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阻止。陈申宇更是紧张地看向了她。这个校医NPC最开始比他们知道的还少，现在却逐步成了主导者——即使她并不是朝着所谓自杀案件的真相来的。

　　阮清似乎是思考了片刻，短暂的沉思间隙里天台上的风忽然大了，一种阴寒的气息包围了天台上聚在一起的人与鬼，呼吸间都是冒出了白气，让人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她没有回答，反而举起了长棍，原本身形刹那间虚幻的小月被一棍子捅到胃，弓起了背从嗓子里发出吃痛和反胃的闷哼声，消失的趋势刹那间停止，抬头瞪过来的眼神怨毒像是能直接撕碎她。这眼神并不像小月能露出来的。

　　逆着月光的黑发女性不慌不忙，对这个眼神也只是眉梢一动，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胆小鬼。”

　　另一端的被嘲讽为“胆小鬼”的某个鬼物一瞬间几乎要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