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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庭夜话源赖光 ...

  •   永祚元年腊月初九,夜。

      坐落在畿内平原的二百年帝都平安京,已然沉入死寂。东南飘来一团阴翳,掩住月亮,扼死这冷寂夜晚仅有的一丝清辉,只余下大路上时有时无的打更声,偶尔惊动一群乌鸦扑棱棱飞起。

      土御门大路的阴阳师宅邸中,飘出丝丝缕缕清脆空灵的笛声。

      院落中,一群人或正襟危坐,或袒胸斜躺,或倚在柱下,各从心所欲。

      在暗流汹涌的平安京,风俗浇薄的末法时代,无心朝政的人们总爱聚集在阴阳师家中避世,仿佛这里是一片隔绝于风尘的世外桃源。

      庭下,贵公子源博雅正在执笛,嚼徵含宫,泛商流羽,一声云杪。

      倏尔,笛声戛然而止。源博雅收起笛子,余音绕梁良久,四座宾客才如梦方醒,大声喝起彩来。宅邸的主人——博雅的好友安倍晴明也露出笑意。

      “大长秋[1]的笛子真是精妙绝伦啊!”
      [1]源博雅时任皇后宫权大夫,唐名大长秋。

      “可惜不能与琵琶宫内卿[1]同时代,若是二人能偕同演奏,当是一大快事。”

      [1]藤原兼平以琵琶闻名,世称“琵琶宫内卿”。

      “不愧天潢贵胄,翩翩佳公子。文艺之道远胜当世。”

      众人这样称赞着,接着便放开了话匣子,天南海北地畅所欲言。从源博雅的笛子谈到文艺之道,又从文艺之道谈到殿上长于风雅的公卿们,最后提到了源博雅的远亲源赖光。

      “那位赖光将军,虽然是位武士,可是于筚篥、琵琶,倒颇有造诣哩!”

      “听闻赖光将军几年前收留了一个巫女,乃是流落此方的唐国公主,才容俱绝,蒙九条流东三条殿[1]收为养女,甚得上皇喜爱。她所擅长的中土音律,亦是我日本所无的。”
      [1]指藤原兼家。其父为九条右丞相藤原师辅,师辅的子孙就称摄关九条流。此九条流与后世五摄家之一的摄关九条家不同,九条家为平安末期、镰仓初期的九条兼实所创。

      安倍晴明心知他们所议论之人,悄声对博雅道:“阿光所心爱的女子,似乎是被阿光送到什么地方去了。就连上皇屡次遣使召见,也始终未能得偿所愿。”

      博雅摇摇头。对于远房侄子的事,虽然他也不甚了解,但总归比别人知道得多一些:“从三年前某一天起,那女子突然消失,阿光暗地里派了许多人苦苦寻找,一直没有结果……”

      说到这里,博雅猛然回过神来:“喂,晴明,难道还有阴阳师不知道的事吗?”

      晴明迅速打开扇子,掩住狡黠的笑容。

      “不愧是白狐之子。”博雅嗔怪道,“你这幅样子真让人不爽。你分明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故意这么说的吧。”

      “别生气嘛。”晴明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明明一点悔过的样子都没有,这让性格急躁的博雅颇为不满。

      “快说,晴明,你知道了什么?”博雅不耐烦地催促道。

      “咳咳……”晴明不顾博雅的焦躁,慢条斯理道:“我派式神四处访查,加上宫中的祇园女御透露的消息,大致知道,是唐国公主得到女御帮助,用一锭银子买下了豆州蛭岛。唐国公主本是术法绝伦的高手,遂在蛭岛招编附近精怪,依岛建国,至今已具规模。”

      “豆州蛭岛吗……”博雅细细思索,“那里虽然是化外僻远之地,即便内藏豆州[1]利令智昏,也不至于凭一锭银子就卖出偌大岛屿。女御为此应该费了不少心力吧。”
      [1]内藏连忠时任伊豆国司。

      夜已深了,在座的诸位宾客兴致已酣,先后向晴明告辞。晴明让侍从送上灯烛,毕竟如今深夜的平安京并不太平。

      待诸人散尽,博雅也要告辞了,晴明送他到门外。这是,天上一只纸鸢飞下,在晴明耳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博雅只看到,一向淡然的晴明眉头一皱,便问道:“晴明,出什么事了吗?”

      晴明叹了一口气,道:“平家以余五将军[1]为主将,率一门郎党及麾下数千人往攻蛭岛了。阿光从阿信口中得知了唐国公主身在蛭岛的消息,便也点起麾下各部前去救应了。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1]指平维茂,为平贞盛养子,因排行第十五,曾任镇守府将军,故称“余五将军”。

      “晴明,那还等什么?”听到要打仗,博雅的战斗欲被点燃了,“阿光要与平家交战,我听说余五将军也不是好相与的人,当年以退治鬼女红叶名动京师,恐怕阿光力有不逮。”

      晴明对博雅的粗神经有些无奈,但是他知道是不可能说服好斗的博雅的,只好由他拉着自己到了难波渡口,连夜赶去蛭岛。

      回头望了一眼笼在阴翳中的平安京,晴明眼神复杂。虽然蛭岛陷入激斗,但博弈的主战场怕是犹在此处。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为以安倍晴明、源博雅为主角的(伪)史向同人,剧情为《花月抄》的IF路线(倒不如说是花月抄的同人)。开场时间定在永祚元年,其时源博雅已死,安倍晴明也垂垂老矣,但是为了把源赖光、藤原道纲加进来只好这样设定(想想网易阴阳师里博雅和小他四十多岁的道纲谈笑风生),给博雅、晴明减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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