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货色》汤雪沃

1、呸！渣女

　　日落时分，北雁的洁白羽翼炽烧成火焰的余烬，勾勒出的模糊椭圆形状在炙烤叶片边缘，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泥土的棕黄与暮色的赤红勾连着生出枝枝蔓蔓，开放在并立纠缠的影子下。

　　抓住对方手臂的女生委屈地跺了跺脚，黑长直的秀发晃得人心痒：“你已经连续三天没给我打电话了！再不联系我的话，我小姐妹都要给我介绍新的学长了。你就这么干看着吗？”

　　奈何，半边身子倚在树上的何斑木不解神女意，很是敷衍地微笑道：“不是你说要分手的吗？”

　　“我是我和你说分手，你就真的分手啊？都不知道哄哄我的吗？还是说你还真就是惦记着赵伶仃不放！”撒娇的女生动了三分火气，“当初追我的时候花言巧语说得倒好听，还讲什么我是你的终点站，这么快就忘了！果然，你们男人就没有什么好东西。”

　　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的何斑木也被拉扯得不耐烦起来，手臂无情地一甩，“杨佳桃，别在我面前装得跟个纯情的烈女一样。说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又是什么高等的货色？还不是追不上臣栖就把我当成替代品。我不说是为了给你点面子，还真当我完全不知情吗？”

　　“好啊，何斑木，你可算说出心里话了。你和我谈恋爱之前，还不是苦追了那个万人骑的贱货三个多月？你才真是把我当傻子骗啊！”

　　烧成橙黄色的夕阳尾光遥遥点缀在灌木丛的枝叶末端，女孩子带着泣音的哭诉绵延成无辜颤抖的影子，像是无助的纯白羔羊。

　　看女朋友哭得双眼通红，心肠再冷硬的男生也得放柔了声线，“好好的，你提赵伶仃干什么？当初也是你拉黑我要分手的，既然你没这个意思……”裤兜里骤然响起的短信提示音打断了这对情侣的甜蜜复合，已经捧着女孩的脸要亲下去的何斑木扫了眼屏幕，玩世不恭的表情骤然一变，声音也心不在焉起来。

　　“既然你没这个意思，那就是当我提出的分手吧。”

　　而这灌木丛夹角的羊肠小路被大片的阴影覆盖，要百分的留意才能隐约听见踩出咯吱咯吱的枯叶声。

　　绕着耳机线的少女轻轻抻了个懒腰，小腿像是没走过路一样的细而匀直，从雪白针织衫中露出的锁骨婉秀而漂亮，阳光下映出来点栗子色的卷发下是幼嫩而精致的一张脸。

　　还并不是极为瘦削的形状，脸颊肉饱满而可爱，眼睛如同猫咪一样又圆又亮，随着唇角洋溢出的笑容更显得稚纯天真。

　　像是时下评论出来的“追溯年少时的邻家校花”，不用旁的，她单凭这张脸就可以夺得桂冠。

　　但就在刚刚，她也正是用着这个无辜如天使的表情，一字字敲下了手机短信。

　　「上回你说想要和我交往的事情，我同意了。
　　——赵伶仃」

　　眼看着马上就要和好如初的两个人争吵起来，什么陈糠烂谷子的事情都扯出来，嘴里的咒骂之词恶毒到针针见血，当真是一地鸡毛，显然是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赵伶仃把手机锁屏收回，脸上的微笑是最为单纯的愉悦。

　　本来嘛，她就是一个与此无关的过路人，可谁让他们小情侣吵着吵着，还非得要带她这个路人出场呢？

　　而且还是不给出演费的那种。

　　可怜见的，眼看着意气风发的男生一把推开不敢置信的女友，赵伶仃很是怜悯地摇了摇头。

　　别的不论，委顿在地的杨佳桃骂她烂货又心机恶毒的话，赵伶仃还是要点头认证的。

　　正所谓什么锅配什么盖，垃圾当然要用垃圾来配，像是何斑木这样的渣男，当然要留给赵伶仃这样厚颜无耻的混账东西来爱啊！

　　重新戴回耳机，怀抱里是三四本厚重书籍的少女慢慢走远，脚下的步子伶俐又轻快，笑容温暖而亲切，任谁也想不到她刚刚干了怎样恶毒的坏事。

　　只除了室友门萤。

　　“你闲着没事惹杨佳桃干嘛？你不好的传言全都是她传的，这下梁子结的可更大了。”门萤愁眉苦脸地抱怨，“还有何斑木也是，小肚鸡肠在我们这片可是出了名，还干过给分手的女友发呼死你骚扰信息的窝囊事，你就不怕烦吗？”

　　可惜，赵伶仃根本就没听进去，她手上不停，忙着把所有的深色礼裙放在床上，柔软的衣料旖旎一地，支着下巴问：“小萤，我下午有一节桑巴课，穿哪件？”

　　“……左手数第三件，衬你的身材。”

　　门萤看着室友没心没肺地戴上珍珠耳夹，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不是上周才和这节课的舞伴交往吗？”

　　赵伶仃虽然是恶贯满盈的渣女，但是还有着几条自己的原则。

　　比如说，虽然她换男友比换衣服都快，却从来不会一对多、脚踩数条船。

　　“哦，你说得有道理。”赵伶仃扑上摆满裙子的床，按了两下手机后丢开来，露出人畜无害的纯真笑容，“现在分了。”

　　但这不表示她不会无缝衔接。

　　饶是做了好几年的室友，门萤还是忍不住对她没有良心的行为感到震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半个小时之后你们就要在一起跳面贴面的热情桑巴了，这样也没有关系吗？而且，何斑木和杨佳桃是不是也在这个班上？”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对着镜子抿了抿正红的口红，赵伶仃将溢出嘴唇边缘的口红仔细抹匀，“怎么了？分手了也还能做朋友啊。”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永远是别人。

　　望着轻松优雅迈出寝室门的美人，门萤哀叹一声，为她十分钟前刚换状态的前男友掬了一把同情的泪。

　　其他的地方先不论，在学校这样男男女女汇聚一堂的地方，八卦永远是比光速流转更快的存在。

　　在赵伶仃推开地下一层的教室门前，三三两两聚着的同学全部都在嗡声议论着新鲜出炉的重磅新闻，炮灰舞伴更是紧抿着唇呆立在角落里，身上是要浓到降低气压的郁气。

　　“一想到这四个人要同时站在这二十平方米不到的小教室里，我就要尬得用脚趾抠出来一栋四层临海大别墅。”

　　“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现场观看修罗场！这个桑巴课本来是学分不足凑的选修来着，没想到这就值回了票价！”

　　“这帅哥也太倒霉了，人长得不错脑袋也灵光，可怎么就喜欢上赵伶仃了呢？”

　　不过这些议论与窃窃的嘲笑都与主人公无关。
　　或者说，在赵伶仃窈窕曼步走进来时，其他的议论声就渐渐地淡去了。

　　那是席很修身的小黑裙，从直角肩到细腰再到看不出任何训练痕迹的小腿都是贴合而柔顺的料子，绷紧在高跟鞋上面的脚背过于纤巧漂亮，养在高塔上的公主也未必有她细嫩雪白。

　　恐怕任谁也不敢相信，她就是用这样的一双腿跑出的五千米长跑，还轻松破了校记录。

　　别说尴尬与窘迫了，她脸颊粉润清透，随着桑巴的舞曲热情旋转起来的时候，活像是蹁跹的蝴蝶刚中了八百万。要不是她舞伴失神频频出错，大家恐怕都要以为刚刚的传闻是错觉了。

　　“这样可不行。”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史密斯老师在曲到中途时叫了停，皱起眉环视了一圈，满意地招招手，“何，你来和赵搭档一圈试试看。热情和舞感都不错，基本功也扎实，要是效果不错，这次的校园展就你们两个代表我们班上了。”

　　不等同学们惊怔地议论起来，何斑木已经得意地几步迈过来，甩开失落伤心的男舞伴，把手搭在了少女细如柳的柔韧腰肢上，摆好了预备姿势。

　　在此时此刻，他就是这世界上一骑绝尘的最强逼王！

　　毕竟，还有什么能比与赵伶仃交往更值得炫耀的事情呢？

　　弗罗斯特老师拍拍手，“女士们、先生们，还呆着做什么呢？跳完最后一圈舞，我们就下课！”

　　Sur Un Air Latino的前奏响起来，接连走过几个沃尔塔布，何斑木依依不舍地松开扶住她大腿的手，在面贴面的鼓点中提议道：“周末来打枪玩吗？到时候我把我朋友都喊上，楼下还有台球厅和游泳池。”

　　踝关节和膝盖都轻快地转动摇摆着，赵伶仃优雅地转了个圈，无可无不可地道：“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和课友一起写论文，这周末可能不太行。”

　　他不满：“叫上她一起玩嘛，人多到时候玩桌游也热闹。”

　　“她可是学霸，对这些玩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再说了谁认识你朋友啊？到时候把我课友吓着可怎么办？”

　　看到少女佯装不满的清美笑容，交错的鼻息温软甜蜜，何斑木早已经魂飞到百万里的爪哇岛去，“你可是老子的人，谁还敢吓唬你们？大不了我去把臣栖也拉上，妹子们不都喜欢他吗？”

　　臣栖？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赵伶仃默默咀嚼这两个字片刻，捧住他的脸轻声问：“真的？你可不许骗我。”

　　翘而纤长的睫毛下是明亮而隐带媚意的眼，少年人急于在心上人面前逞能，脸都憋红，“当然了，臣栖这小子虽然成绩和球技都一般，但是人还不错，我要是去请肯定会来的。”

　　“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她疑惑。

　　“之前不是有什么人气投票的野榜吗？情人节的时候这小子收到的礼物最多。”想起什么不太开心的事情，何斑木不满咕哝道，“现在这些女生都太肤浅了，光看脸有什么用？”

　　借着舞步垂头片刻，赵伶仃若有所思地勾了个笑。这倒是有趣了，如此受欢迎的男生，她居然从来没听说过？

　　是的，尽管赵伶仃男友能填满集邮册，但是能做她男朋友的人也都是优中之优，即便是何斑木也是顶着篮球队队长和欧几里得竞赛前百分之十奖牌的光环，这才能让她有捡垃圾的心。

　　虽然她赵伶仃不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好姑娘，但也不是所有的垃圾都愿意收的。

　　而这个叫臣栖的，居然能让这个眼高于顶的篮球队队长都点头，那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讲到这里，何斑木忽然警惕起来，盯着她问，“是你课友喜欢他，伶仃你对这小子没什么意思的，对吧？”

　　随着舞曲的休止符与弗罗斯特嘴里不停歇的法语赞美词，赵伶仃顺着他力道一个后仰，上身勾出完美半弧。即便是私下骂她再难听的人，此时眼球也要黏在她的身上。因而，看呆了的何斑木也没留神兴味的表情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赵伶仃笑靥如花，含情脉脉。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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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渣吧？
太生气了，凭什么只有男生是浪子还能回头是岸？就是要坏女！渣女！恶女！
【专栏可见现言预收：a双替身/b绿茶男，任可爱多随意pick】
a. 《索吻失败后》（大佬的朱砂痣 X 夜莺的白月光）
久别重逢，大佬和他的小夜莺各携着一位远比对方优秀得多的异性赴宴。
可惜真爱就是真爱，哪怕两位替身外形再优越、性格再温暖、实力再强劲也只能充当真爱的背景板。
大佬和夜莺上演强制爱2.0版本时，一门之隔的他手里赏玩着一块陈旧的打火石，觑了眼睨另一位背景板，不说话。
全黑的走廊里，打火石微弱光芒映亮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形状，倏然而逝的火星一点淬在他眉梢眼角，漂亮到不可思议。
鲜艳红唇含一支烟，凑近点了火时她眼睫晃出片妩媚剪影，淡味的烟升起，她挑眉笑一下，“老同学，女朋友跟别人跑了，不生气？”
“不生气，年纪大一点才会疼人。”
他懒怠接这话茬，反而勾起她一绺发，清哑的声线像是流了满地的灼热伏特加，“来吗？”
这微末亮光，分外像当年高中走廊窗棂处一点稀疏的星光，又像是被揉乱卷纸上圆润的红色波点。
“这么些人，只差你一个我没有吻过。”
“那就差着吧。”
多年后，她熄灭手中烟，在一片黑暗中踮起脚准确吻上他的唇，满带着恶劣意味随性笑一下：“好啊。”
【当年没将你驯服成裙下之臣，是我终生遗憾，但我必然不会输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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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当渣男被挖墙脚后》（异国背景）被绿女 X 绿茶男
许多年以后的同学聚会，男生们耍酒疯扯过凌伽的衣领，不甘心地问：“你小子是怎么在加国还能捍卫住我们纪女神的芳心的？”
凌伽捋平整褶皱的领口，淡茶色眼睛波澜不惊：“大概是持之以恒吧。”
————持之以恒的，给她的渣男友扣绿帽：）
初次见面是在加国参加的同乡会上。
凌伽抱着个滑板、满身雾凇泠泠味道推门而入时，纪月胧正被怀着恶意的众人逼问心事，而话题中心的男朋友却抱着胳膊事不关己地旁观。
被凌伽的冷淡气场所震，全场陡然安静下来。
那时候纪月胧以为，这不过是与酷盖大男孩的一面之缘。
直到纪月胧回国的前夜。
借着酒意，凌伽把头囫囵靠在纪月胧的肩膀上，嘴里呼出的湿润酒气氤氲了她唇角小痣：“别只看着你的男朋友了，也在意一下我吧。”
凌伽象牙白肤色的脸是清酒沾染上的薄红，眼神却清亮：“他同时有那样多的猎艳目标，可我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