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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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尧伏在地上，头顶上回荡着内侍宣读圣旨的声音。
繁沉拖沓的文字听得秦洛尧脑仁子“嗡嗡”作响，这少年天子嘉奖的话语大体意思就是说她忠义两全，塨良温谦，适合成为他的女人，为其孕育子嗣，为大齐皇室开枝散叶。
这皇帝的话，让秦洛尧只想送他几个大白眼，还孕育子嗣呢，他以为人人都想嫁给皇亲国戚吗？
别人她不知道，反正她会入宫本就是权宜之计，为父兄平反才是她此生的追求。
秦洛尧静静地听着，可周围的人，包括屋内的少女和房顶上隐藏的人都露出了颇为震惊的神情。
直至内侍尖细的嗓音高声宣布道：“赐守宫。”
那些震惊的表情终于变了。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甚至不掩饰愤恨，当然也有人怀有疑惑，留在秦洛尧屋子内的少女则更是忧愁烦扰，眉眸都布满了郁结的情绪。
反而是秦洛尧依旧镇定不已，规规矩矩的接下圣旨，见她这个模样，老内侍更是满意了。
“秦姑娘，您莫紧张，老奴早年位居相工，陛下特意吩咐奴才，由老奴亲手为秦姑娘你点这守宫砂，这寓意，相信姑娘能明白圣上的心意。”
秦洛尧当然明白“赐守宫”的含义。
在他们大齐，唯有皇室才会有这样珍惜的守宫砂，据闻这种东西研制起来耗时很长，它需要将朱砂喂给守宫吃，若干年后，将常年吃朱砂长大的守宫风干，最后再研磨程粉末，涂于少女的手臂，若是可以染色则证明此女为处子。
这种方式也是保证了伺候帝王的女子皆是清白洁净的，而进宫的这些女子，每一个都希望自己会被赐守宫，这就证明，她们被帝王相中了，成为了独属于皇帝的女人。
她们至此可以摆脱被自己的夫婿赠与他人，摆脱父子、兄弟共享一个女人这种没有尊严的生活，她们不用再诚惶诚恐，只需要等待来自帝王的宠幸。
“有劳冯内侍。”秦洛尧对着老内侍行了个礼。
“哟，秦姑娘您可是贵人。”
“冯内侍是宫中老人了，洛尧今后还有许多要向冯内侍请教的。”
老内侍深知秦洛尧的身份，瞬间就领悟了，连忙说到：“老奴不敢当。”
秦洛尧微垂眼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冯内侍引路。
到了屋子门口，里边的少女不得已只能打开了房门，这一下凝芳宫的掌事嬷嬷立刻出声了。
“铃碧，怎么如此疏忽，竟然连你服侍的贵人都看顾不好。”说完，掌事嬷嬷就向着秦洛尧的屋子走来，到了门口，俯身行礼道，“云姑娘，这凝芳宫的规矩，奴婢第一日就对各位贵人交代清楚了，您这样叫奴婢很是为难。”
掌事嬷嬷这样说，立刻就有两名宫女上前来，准备拉走秦洛尧屋内的少女。
“方嬷嬷。”秦洛尧冷冷地喝了一声，随后她用凌厉的视线阻止了宫女的举动，这才看向掌事嬷嬷，“我与翎儿乃是儿时玩伴，多年不见甚是想念，故此才邀请她来我房内促膝长谈，以慰多年情谊。”
“秦姑娘这话，让奴婢难做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可不比家里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掌事嬷嬷的眼神明显带着不屑，想来是深知秦洛尧是罪奴出身。
“方嬷嬷若是要罚，就公平公正，连我一起罚了吧。”秦洛尧完全转过身，面对着掌事嬷嬷，一字一句说到，“只不过，若是误了圣上的要事……”
秦洛尧的话在场人心知肚明。
不少秀女都恨的牙痒痒，谁都羡慕秦洛尧就这样飞上枝头了。
“咳咳……”冯内侍出声了，“方嬷嬷，方才的圣旨你都听清楚了吗？”
方嬷嬷立刻垂下头，双手无意识的紧了紧。
“秦姑娘的忠义之心那可是圣上认可且心悦的。”
冯内侍话说到这，方嬷嬷自然也不敢惩罚了。
“既然云姑娘是秦姑娘的儿时玩伴，今日就在此陪伴，也好给奴才打个下手。”
冯内侍这话说完，秦洛尧的屋子门就被带上了。
整个凝芳宫的人，就只能站在夜色之中，凝望着灯火摇曳之下，恍恍惚惚的人影。
不大一会儿，冯内侍尖细的嗓音就在屋内响起了。
“老奴恭喜秦姑娘，贺喜秦姑娘。”
“洛尧多谢冯内侍了。”
“这都是秦姑娘的福气，也是和陛下的缘分。”老内侍笑着抬眉看了看屋顶，接着才说道，“秦姑娘不用担心，圣上心里有数。”
冯内侍这句话到让秦洛尧有些意外，而且，她发现眼前的老内侍这话分明是说给屋顶上那个人听的。
那人究竟是谁？
秦洛尧有些失神，还是冯内侍的话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秦姑娘，时候不早了，老奴就不打扰了，那些赏赐老奴会吩咐人替您收好。”
秦洛尧再一次颔首，随后送走了冯内侍。
到这会儿，云翎才松了一口气。
良久，云翎看着摇曳的火烛问了一句：“秦姐姐，你当真不怕，陛下那一箭是要那逆贼的性命吗？”
秦洛尧摇了摇头，给出了答案。
“那逆贼挟持的可是太后的胞妹，也是太后最在意的人，先帝归天之后，我们这个太后为了不让自己这个妹妹去替先帝守陵，硬是将早已成年并且封王的成王寄养了过去，这才有了成王与王太后进宫谢恩的机会。”
“秦姐姐那么一说，那今日这件事……”
秦洛尧知道，云翎也意识到，今天这逆贼来得蹊跷。
就在秦洛尧深思之际，云翎的视线却落在她手臂上那鲜红的守宫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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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站久了，人会感到骨子里的寒意更浓烈了。
不少秀女忍不住跺脚，搓手，试图暖和一下自己的身子。
等待总是让人闲得发慌，有些秀女就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皇上怎么还不来，吉时都要到了。”
“听说那日之后，皇上头疾又犯了。”
“想是叫那逆贼气的。”
“宫里有传言，那逆贼与文太妃有染，现在怕是还要牵连瑞王了。”
“嘘，皇家的事情，你们也敢议论，不要脑袋了？”一名秀女忍不住出声喝止。
只不过，这些低语声还是落在秦洛尧的耳中了。
文太妃。
瑞王。
秦洛尧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皇后娘娘驾到。”内侍的通报声从远处传来。
这一下，众多秀女都开始整理仪容，调整了自己的站姿仪态，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笑意，视线纷纷都投向那款款而来的一国之母。
大齐国皇后，少年天子温煦白的发妻。
秦洛尧知道这个人，她乃是太后娘家的亲侄女，据闻三年前温煦白登基之时也是他们大婚之日。
这其中所蕴藏的内幕不难猜测。
温煦白没有母家支持，他只是寄养在太后名下，他们不是亲母子，故此彼此心中都有芥蒂，相互不信任也不足为奇了。
而这个皇后，想必只是太后的一枚棋子。
想到这些，秦洛尧也不由得看向了逐渐走近的女子。
就在秦洛尧看向皇后的时候，那一国之母的视线也向她投来。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皇后向秦洛尧走来了。
这一幕让众人心中不免开始猜测起来。
站在秦洛尧身边的云翎忍不住攥紧了藏在衣袖中的双手。
直至皇后站定再秦洛尧的身前时，紧张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
有不少秀女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不过，秦洛尧丝毫没有畏惧，她的神态自若，不卑不亢，视线和皇后的视线相交之后，是礼貌性的敛眉垂眸。
“你……”皇后略微一顿。
她身边的嬷嬷立刻开口了：“见了皇后还不行礼。”
到这会儿，秦洛尧才不慌不忙的俯身行礼：“臣女秦洛尧参见皇后，愿皇后福泽安康。”
“臣女？”皇后抬眉细细看了看秦洛尧，接着才道，“据闻，你父兄奶大罪之人，你到是大胆的很。”
“回皇后的话，我父兄忠君爱国，从不曾对不起大齐国的黎民百姓，他们无罪。”秦洛尧站直了身体，她的话语让在场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秦家叛国一案，那可是当年谁都不敢提及的字眼，如今过去没几年，秦家后嗣就把这件事搬上台面。
云翎深知事态的严重性，所以，她的掌心都汗湿了。
“你这样说，就是在骂先帝昏庸了。”皇后微微挑眉，视线没有放过秦洛尧脸上任何一个神情。
对于皇后的质问，秦洛尧也是不曾怯弱。
“父兄被陷害那年，先帝病重，臣女从不认为此事乃先帝所为。”
秦洛尧的回答，让现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是每一个人当下唯一可以听见的声音。
良久，皇后温婉的语调打破了这份沉默。
“好一个将门虎女，难怪连陛下都心悦与你。”
皇后提到了温煦白，秦洛尧的眉眼瞬间敛了一些。
“臣女不敢当。”
“圣上既然赐予你守宫，那日后，你要用心伺候，早日为大齐皇室诞下龙嗣。”
皇后这句话说完，转身便走了。
倒是让秦洛尧一头雾水。
至于其他秀女，本来暗搓搓还希望看一场大戏，没想到皇后竟然和皇帝穿了一条裤子，都希望秦洛尧赶紧生下孩子？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又一阵通报声传来，众人立刻收敛心神，齐齐伏地恭候。
礼毕。
众人也都站起身。
和其他秀女不同，秦洛尧丝毫没有遴选时那种忐忑的心情，她反而更关心着宫中波云诡谲的人际关系。
所以，她偷偷抬眼，就看到皇后握着帕子的手正拂过少年天子的额头，双唇微启似乎在说什么。
“晴伊姐姐见过她了。”
“陛下心悦之人，臣妾自然是要多加关心。”
“她可好。”
“甚好。”苏晴伊看着温煦白的眼神，是宠溺，这种眼神并非夫妻情感，倒是像极了长辈宠孩子似的。
然而这一幕却不是苏太后想要看到的，就在她要开口之际，温煦白先一步开口了。
“昨夜，你睡得可好？”温煦白这话很明显是对秦洛尧说的。
因为，此刻的少年天子，笑盈盈地看着底下的秦洛尧。
那眉眼之间的柔情，叫一众秀女看的羡慕不已。
一旁的老内侍顿时就领会了，立刻说道：“秦姑娘，还不上前听封。”
这一下，可真是出乎秦洛尧的意料了。
不过，她只是愣了一下，就立刻上前行礼，并且恭恭敬敬地对上座的小皇帝说道：“多谢陛下的赏赐。”
温煦白的笑容明媚，似阳光落在湖面上一样，令人心神荡漾。
他就这样看着秦洛尧，还得意的说道：“皇后也觉得你甚好。”
小皇帝这话，让秦洛尧更是狐疑不定了。
内心忍不住腹诽道：你们夫妻当众秀恩爱，为什么要牵连我？
这不是给我树敌，让我成为一众秀女和后宫嫔妃的靶子！
秦洛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再一次行礼：“皇后娘娘谬赞了。”
温煦白笑而不语，冯内侍则立刻开始宣读诏书。
秦洛尧表面淡定，内心却是惊涛骇浪，她没想到温煦白的速度那么快，更重要的是，温煦白竟然封她为美人。
这位份高的着实有些离谱了。
同样觉得离谱的除了一众秀女和宫人，就属太后最为震惊了。
以至于他霍然起身，怒喝了一声：“皇帝，哀家不曾阻止你赐她守宫，已是退让了，如今你册封她为美人，要将这些世家贵女至于何地？”
太后的震怒让不少人心生畏惧，瑟瑟发抖。
秦洛尧就那么看着，太后怒视着少年天子，包括他身边的皇后苏晴伊。
“皇后！”太后的声音更沉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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