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每晚妖蛇入梦》红2

2、卖棉花的

　　1993年的冬天，桑葚村最穷的一户农家，公孙明眼看着女儿1岁了，以后上学什么都要钱，迫于生计外出做起了苦工，成了浩浩荡荡北漂的农民工的一员。

　　邓凤仙一个不甘寂寞的婆娘在家，只有一岁刚刚学会说话的女娃，陪着她，她最近认识了一个骑着大洋车来这边卖棉花的男人，王强。

　　王强今年18岁，来自河西，也确实有在卖棉花，但他暗地里做的是为人口流动作贡献的活计，说白了就是人口拐卖，他是个人fan子，但是他还年少保留着人性，他会为那些自愿跟自己走的人找一个好归宿，他自诩是个有良心、负责任的人贩子。

　　他很聪明鸡贼，王强并不觉得自己在做坏事，他还有自己的一套歪理邪说，照他的话说，在这样自然灾害温饱不济的年代，这些女人、孩子、傻子，在家里本就是苦工，还要经常受家人打骂和压榨，他帮着找个好丈夫，好父母，也是做了牵红线的月老和送子菩萨，那是天大的功德。更何况那些人都是自愿跟他走的，他一路上包吃包住，好好伺候，回了老家给找个好的人家，收些乡里给的感谢费是应该的，也算是他的前期投入有了天经地义的回报，任谁都无话可说，还得感谢他。

　　他自打出了河西，见识了更广阔的的世界，也给自己的家乡带回去了100有余的女人孩子，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桑葚村，上次来卖棉花，他就连夜花言巧语骗走了一个智障的少女，这次他是受村里一户富贵人家的嘱托来给他们夫妻找个漂亮孩子的。

　　王强一到桑葚村，就到了桑葚村最热闹的街口，那里成堆的人在聊天打嗑，他打开随身携带在旅馆充满电的小喇叭，“卖~棉~花~呦~~~卖~棉~花~呦~~~卖~棉~花~呦~~~”

　　人们一看是个生面孔，就知道是外地的走商，有人上前看个稀罕，邓凤仙就很稀罕那白嘟嘟的棉花，家里的被子都是糟面的，公子来那么小连个尿芥子都没有，她虽然做不好饭，洗不好衣服，那是她不稀罕做，她生性骄傲，一直觉得自己还是学校台上众人捧场的戏里的铁梅，虽然年龄增长了，但在她眼里年龄就只是数字，她不愿意成为累死累活的保姆仆人。前几次嫁的三任丈夫，只知道让她生孩子做家务，她怎么可能受得了，她才不要做饭。于是邓凤仙整日就是赊账玩乐，最后前三任丈夫都受不了她的挥霍无度，她才离了婚，那四个闺女都是她11岁左右丢下的，对方也都懂事能干活了，她不能为了几个丫头片子囚禁了自己的一生，她要去更广阔的天地。

　　再说她11岁的时候就已经为后妈后爹挣工分了，只不过因为吃的大锅饭，有勤恳的，肯定就有偷懒的，她就是那个偷懒最多，领粮票最积极的。她几乎没有什么正经本事，唯有一手因流落旅馆给人缝制被褥而练就的手艺，什么布头到她手里都能变出新花样来，但是她却不是个坐得住的性子，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一听到棉花，邓凤仙忍不住心里一动，被勾起回忆，手也开始痒起来。

　　邓凤仙忍不住停下了八卦，抱着女儿上前问价，“这棉花怎么卖？”

　　“8毛钱一斤，你看这纯度，这晒色，大娘，你摸摸，是不是又软又宣，还很蓬松，比那洋人吃的蛋糕还绵软啊，大娘不来几斤？回家可以打个被子褥子，都合适啊，价钱还便宜哩~”

　　王强说着，忍不住看向了大娘怀里抓头发玩的小孩，忍不住心里一惊，这女娃子长得真黑。

　　那是一个黑乎乎的胖幼崽，黑漆漆的卷毛短发，她穿着开裆棉裤，浑身脏兮兮的，一双杏仁三角大眼滴溜溜乱转，也不哭闹，也不流口水，也不吃手指，就那么抓着母亲的头发，呆呆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看上去有些傻，有些安静过分了，但是却有股子古怪的可爱劲儿，让他这个心狠手辣的棉花走商看了都忍不住心软了一瞬，但也只有那么一瞬。

　　他咂摸着：这幼崽穿的这么脏，一看就是家境不好，拜托他找孩子的是他村里的张家，张家祖上是地主，后来败落了，土地收归国家，但是听说张家男人从祖坟里挖出了一箱子珠宝翡翠黄金，张家一下盖起了三层小洋楼，村里的人谁不眼红？一下子村子里就兴起了一股盗墓风，尤其是村里不事生产和游手好闲的男人和少年，几乎都在熬夜挖坟探宝，就等着重演张家一夜暴富的神话。这幼崽到了张家肯定是要被宠上天的。

　　邓凤仙没注意王强的眼神，问道：“能便宜不？”她是个爱占便宜的人，在她看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大娘，这个真的不能再便宜了，你看你的女儿这么乖巧可爱，回去给她换身棉袄也好啊，看看这大冬天的，穿的这么单薄，做母亲的你还不给她缝个红棉袄，价钱合适就买了吧，手快有，手慢无啊~”

　　邓凤仙不肯承认自己穷苦，一听这话就开始瞪眼了，“我女儿这是命硬只能贱养，神婆都说我女儿的生辰八字太重，又罡正阳烈，是紫微星命格，必须贱养才能活命，难道我还能苛待我心肝女儿？你这小贩不会说话！”

　　小贩王强一听，心里一顿，他是十分相信鬼神的，对神婆道叟道妪之类的神异之人，都心存敬重，心思百转，开始打退堂鼓，这样命硬命格特殊的孩子，到了张家肯定不会贱养啊！

　　什么紫微星命格他在外闯荡5年从来就没听说过，他还是再看看吧，听说这桑葚村的孤寡老人，留守儿童可不少呢，这位大娘性格有点儿张扬，还是别惹了，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邓凤仙看着面善的小青年商贩，忍不住开始自己的瞎打听，“小贩你是打哪里来的？”

　　“河西。”

　　“河西哪里呢？我去过河西，你们村在河西哪里？啥样啊？富不富？美不美？”邓凤仙有个毛病，她总觉得外面一定要有一处世外桃源，这也是她离开帝都，只身离家出走，到外面游走的原因，她想找到心中的梦想之地。

　　邓凤仙这辈子就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不论你走到哪里，你终将遭遇你自己”。

　　“河西是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山清水秀，人们安居乐业，家家户户都有余钱，我们那的人都很热情善良，待客极好，十分欢迎外地人前去旅游小住，”王强眼珠一转，随口接着吹，“我们那的棉花都用不完，只能拿到外面来卖，不然就堆家里长虫了，粮食也是多得吃不完，人们都拿来喂猪呢。”

　　桑葚村是普遍处在饥荒线以下，去年村里虽然秋收了，但是并不景气，因为糟了旱灾和蝗灾，粮食都不够糊口的，村里的男人只好外出包工，但是包工头也不是良善的，薪水也低，日子依然不好过。

　　本来唠嗑打牌八卦的一圈人都围了过来，一家开小卖部的女人忍不住问，“真的吗？拿新粮来喂猪？”

　　王强看到这个漂亮女人，眼前一亮，“真的，河西那边水多，没有遭难，我们那边新粮都堆满了整个院子，没地方放啊，因为年年都是大丰收啊，发愁啊~”他的话也不全是大话，河西历来比河东经济发达，日子普遍好过些。

　　邓凤仙是了解河西的一些情况的，她一看注意力被一个毛头小贩引走了，忍不住开了群杀技能，嘲讽群众，“你听他瞎白活，粮食吃不完，还出来走商，做白日梦更现实些。”

　　王强也反唇相讥，“我们出来走商是不想浪费青春，学校的老师都说青春是奋斗出来的，家里棉花放着都潮了，卖到外地，还赚钱长见识，谁也不会嫌弃钱多，”说完王强拿出自己的大哥大和鼓囊囊的钱包，溜了一圈，又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棉衣最里层的夹袋，谨慎的拉上了拉链。

　　周围的妇人们瞬间心动了，纷纷七嘴八舌打听起河西的事。

　　小卖部的女人，表情很是犹豫，她还想问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邓凤仙也很心动，这桑葚村她来了有两年多了，哪里都走遍了，就连外镇她都踏遍了，县里省里也坐公交车去了很多次，这河东山区她已经有些呆腻了。

　　王强说了很多，他见好就收，趁热打铁，“我今晚就要回去了，年关近了，再不往回赶，就要错过新年了。我的旅馆就在镇上，悦来旅店，308号房，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来找我，我明早五点就要离开河东了，”说完他不顾众人阻拦，骑车就跑了。

　　到了凌晨一点，王强的门被敲响了，他打开一看，是小卖部的年轻漂亮的女人。

　　女人犹豫着进了门，直接痛哭起来，原来她的丈夫是个老年酒鬼，但是开小卖部赚了钱，父母把她卖给了男人，2000块钱，就这么交待了她的一生，老酒鬼喝醉了经常家暴，对她拳打脚踢，都是往身上招呼，从来不打她的脸，那酒鬼丈夫还说买她就是因为喜欢她这张脸，说舍不得打她脸。

　　王强正安慰着，邓凤仙也抱着女儿来了，她一进门就看见了桌上的熏鸡和啤酒，她不喝酒，直接拿起熏鸡就吃了几口，然后有停下，嚼碎了喂了喂自己的女儿。

　　公子来也是饿狠了，小嘴吧唧吧唧吃的很香，邓凤仙已经三天没给她吃东西了。

　　王强让他们等着，去307叫出来了他从隔壁村哄来的12岁的傻妞，一行人没有多待，顶着旅店老板冷漠的脸和诡异的眼神，他们连夜向着河西进发，路上王强把棉花都卖光了，几人还是坐车，一路上王强对众人编织了一副美好蓝图，好吃好喝好住的，笑颜笑语就把邓凤仙及女儿、红姑和傻妞几个人领到了河西驸马村。

　　邓凤仙今年41岁，她走南闯北多年，心里就不带怕的，只要不是要命卖器官的坏人，她都敢跟着走，像王强这样的人贩子她见多了，打过交道的也不少，嫁给公孙明就是因为公孙明的大姑从火车站把她游说到了桑葚村。她刚刚开始对公孙明也是很喜欢的， 1.93米的高大中年男人，面白无须，看上去整洁而敦厚，还无妻无女，没有牵累，对她也是极好的，就算自己饿肚子，也要把饭给她吃，她很喜欢这样帅气老实的男人。

　　但是耐不住这个男人太敦厚老实了，甚至可以说是善良可欺的，作为一个男人还没有一点金钱欲，脑袋瓜子里都是慈悲大义，克己奉公的只知道做苦力做白工，村子里的长舌妇都欺负她这个外地媳妇，公孙明只会让她忍让，她邓凤仙如果是个能忍的，会离三次婚，从帝都出走？

　　渐渐的，她对公孙明越来越失望。

　　她跟王强走的最主要原因，不是因为公孙明太懦弱，而是她以前嫁到过王强口中的河西驸马村，那是她第三任丈夫的村子，她还有个四闺女在那里，刚刚出生就被她丢下了，每每午夜梦回，她都思念如狂。

　　她以前嫁给第三任丈夫就是被像是王强这样的人领回来的，刚刚走进河西镇，她就立马回忆起了不少熟悉的往事，当他们一行人走进驸马村的时候，村口的老人有的人认出了她，却只是招招手，没有上前搭话，王强干的营生村里都是知道的，没人会去举报，她们很多人家的媳妇都是王强给介绍来的。

　　王强家是一处异常宽敞的瓷砖房，屋子很多，东西厢房也齐全，就连厨房和浴室茅厕都是分开的。

　　王强给人安排好屋子和日常，就把邓凤仙叫住了，“邓大娘，我有个亲戚，家里三层小楼，资产无数，可惜老两口没儿没女，你的女儿要是跟了他们那是天大的福分。”

　　这时候公子来从睡梦中惊醒，她似乎是听懂了，突然叫出声来，“不、不要！要爸爸，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