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回 心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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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姨，策哥哥是个好人，他教我下棋，还陪我玩，小左小右都喜欢他呢，还有，他笑得时候，很好看，就像天上的星星，他会一直陪着小幽吧？”
“心姨，又来了一个彻哥哥，他会讲好多好多故事，说话也很温柔，那双眼眸像墨玉一样一眨一眨的，他不会离开这里吧？”
“心姨，策哥哥和彻哥哥都走了，家里人来接他们，我好难过，以后没有人陪我玩了。”
“心姨，我吃到带钱币的饺子了，我的愿望就是能再见到策哥哥和彻哥哥，我好想他们。”
六岁的自己，站在一片梅林下面，抬头望着蓝天，想念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小幽，以后住在这里好吗？“小幽，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好吗？”“小幽。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会伤害陆叔叔和心姨他们的。”小幽，你能不能给我一年时间？一年，我会让陆叔叔和心姨和你团聚的，好吗？”漫天的烟火如花灿烂，遮掩的却是无穷无尽的宫廷斗争。
“小幽，跟我去轩国吧。我希望你快乐。”“小幽，只要你快乐就好，其他的并不重要，知道吗？”的“小幽，我这十年一直找你呢，你过得好吗？”“小幽绣的我都喜欢。”“我不会扔下小幽一个人的。”漫天的萤火虫照亮了夜空，却无法温暖那坚硬的墨玉。
十六岁的自己，遇见了他们，却是无止境的心碎。十年，是不是足以改变一个人？如果可能的话，时间停留在十年前多好，蓝天白雪下的他们笑得是那么的无邪，那么的纯粹。
抑或自己不曾了解过他们？璀璨如星的眸子隐藏着许多秘密，温润如玉的笑容后面是不停地算计，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自己已经分辨不清。十年前的相遇注定是一场要幻化的美梦吗？
处于黑暗的空间中，头疼得无以复加，但却始终找不到出口，开始恐惧，开始发慌，开始不知所措，有谁能救我出去？似乎有人在呼唤：“小幽，小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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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便对上一双银色的眸子，婉幽愣了一会，还在梦中没醒来吗？怎么会梦见这个人？不过那眸子如此清晰，竟满是动容和心疼，丝毫不加遮掩。应该是梦吧？婉幽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那双眸子，不过这次却透着几分狂喜和疑虑，试探地开口：“小幽？”
这个声音遥远但又熟悉，除了朔王，还会是谁？婉幽一惊，难道已经下地狱了吗？“你听到我说话吗？”朔王开始不耐烦，伸出手捏她的脸。痛，该死的，怎么每个人都有神出鬼没的本事？婉幽不由得哀怨连连，心伤之余，还要对付这个魔王吗？
“你，你是谁？”婉幽费劲地开口，这时才发现自己是趴着的。那银眸闪过一丝愕然，很快就镇定下来：“你，不记得本王了吗？”
婉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摇摇头，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你知道我是谁吗？”听到这句话，朔王的瞳仁里闪动着复杂的光芒，盯了她片刻，唇边挂着一抹难解的笑容，婉幽心中生出寒意，强撑着不表现出来，目光呆滞。
“你是本王的小妾婉幽，可惜还没有洞房。”啧啧几声，朔王又在她面上摸了一把，满是戏弄的浅笑。婉幽忙想往里面缩，但是全身都在撕裂般的痛，无法动弹。
“小妾？”婉幽在心中怒吼，小妾个鬼？没见过这么无耻卑鄙的人，落井下石。但自己怎么又会落在他手上？
朔王不断地往她身上扫视，再次抚上她的脸：“你还真的忘了吗？真让本王伤心，你之前还说十分仰慕本王，要以身相许呢。”
婉幽一噎，控制住心中的气恼，挤出笑容说：“王爷，我真的不记得了，你不要逼人家。”朔王听了，笑得阴森无比：“嗯，你要养好身体啊，好好休息，不然怎能以身相许呢？”婉幽气得火冒三丈，许你个大头鬼，干脆直接闭上眼。
朔王思忖一会，想继续说什么，但又不想再难为她，替她掖好被子，在床边静坐片刻，方出门而去。
朔王出去之后，婉幽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即又陷入伤感和悲痛中。刘锦熙娇娆的笑，宁彻那痛彻心扉的话语在脑海里盘旋。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让自己撞见了，权当早点认识他的真实一面吧。算了，就当从来没有和他们相遇，让记忆永远停留在十年前吧。
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但自己怎么会全身疼痛不已？婉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记得自己策马去不忧谷，路上好像被马抛开昏过去了。
看来今年是自己的大劫难，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的伤，似乎都隐隐约约和他们相关，婉幽觉得身心疲惫，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一滴滴地顺着脸庞留了下来。最终抵不过睡意侵袭，趴着睡着了。
朔王轻轻进来，看着那满脸泪痕，轻轻摇摇头，眸底担心的神色不加遮掩。这丫头不见踪影几个月，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会一身血污地躺在地上，而且好像受过很大的刺激？难道是？朔王的眼神渐转凌厉，强劲的掌风扫出窗外，一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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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睡得昏昏沉沉的，正要勉强下床，婉幽被一声暴喝吓了一跳：“躺回床上。”不用看，就知道那双银眸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好女不和恶男斗，婉幽暗暗咒骂着，装作乖乖面对里面趴下，拉好被子。朔王见她脑袋对着自己，闪过一丝不悦，沉默片刻，俯身贴近她耳边：“你知道吗？上官策失踪了。”
婉幽听了，身体微微颤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攒着：“上官策是谁？”“喔，你连他都不记得了吗？”朔王察觉到她的动静，眸子饱含着深意。
婉幽转过来头来，微笑地说着：“我应该记得他吗？”朔王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听说宁彻宁大将军要迎娶安容公主了。”
唇边笑意僵住，婉幽的眼神流露出伤感和挣扎，只觉得眼前的人非常可恶，好像洞穿一切，什么都了如指掌，自己则好像被耍弄的猴子。
怨愤和悲痛夹杂在一起，婉幽羞怒难堪，猛然爆发，冲着朔王就是拳打脚踢。朔王单手从容挡下，见她满面怒火，伤口渗出了血迹，迟疑了一会，被狠狠地打了几拳。
朔王点住她腰间的穴道，婉幽顿时失去力气，瘫倒在他身上，索性放声大哭。朔王静静地看着她痛哭，眸子闪烁出动容和心疼。
婉幽被面朝下横放在马车的软榻上，朔王则坐在软榻靠着车壁，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着事情，但却一直按住腰间的剑，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她不能不担心，轩国有她的父亲，她的弟弟，还有梦琴她们，万一朔王有所图谋，两国交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婉幽不敢再想下去。
朔王猛地睁开眼睛，对上婉幽出神的眸子，一开始不解，随后勾起一抹笑容：“本王有那么好看吗？看得那么入神？”
婉幽被吓住，慌忙将眼光移开，又觉得有点突兀，轻咳几声遮掩过去。朔王修眉微微皱起，眼神多了一份关切，默默地替她盖好被子。
这不寻常的举动更令婉幽不安，沉默片刻：“王爷，我被人下了九魂散，凡是靠近我的人都会中毒死去。”朔王饶有兴味地挑起剑眉：“喔？”
看他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婉幽气不打一处来：“喂，你就不担心一下你自己吗？你和我同在马车上。”朔王轻笑起来，笑得云淡风轻：“谁说你中了九魂散？”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亏你跟着心姨学了那么久，你中了九魂散，会活得那么好？”
婉幽忘记了疼，只是冷着，难道没有吗？可是那天自己亲耳听见他这样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这又是为什么？彻哥哥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吗？暗咬着下唇，婉幽努力回想着那天的情形，感觉有些不妥，一切都太巧合了。
沉思片刻，她轻扯嘴角，满脸堆笑说：“王爷，您大老远来到轩国，肯定有事情忙，我就不劳烦您了。”朔王带着探究的意味看着她，并不说话。婉幽又接着说：“多谢您救了我，我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朔王冷哼一声：“你少在我面前做戏，那次在清国还骗得我不够吗？”婉幽顿时窒住了，缓缓神：“事出有因，您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这些吧？”朔王看着她，银色的眸子隐藏着婉幽看不懂的意味：“这是你欠我的，我不会让你一辈子都这么好过的。”
婉幽倒抽一口凉气，声音气得发抖：“你这人怎么那么小心眼，不就打了你几下？至于要我一辈子来还？最多我让你打回来就是了。”朔王眸中精光一闪：“我从来不打女人，况且，我自有对付你的办法。”
婉幽气得恶狠狠地盯着朔王，他却一脸的不在意，继续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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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彻回到将军府，面色阴沉，眸子不再温润，而是冷如冰霜，眼中神光摄人魂魄。将军府好像被一层雾气笼罩着，全府上下都提心吊胆，生怕年轻的将军大发雷霆。
一切的发展一如他当初所设想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婉幽会这样大的反应。她不是只在乎上官策的吗？所以自己才会选择放手。而且那人恐怕会对她不利，她留在这里终究不会快乐。不过她离宫消失了，会去哪里？难道……
宁彻握紧拳头，猛地捶向自己的胸口，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悲伤浮现，久久地久久地不能自拔。他走进婉幽的房间，之前的一切宛如昨日，她明媚地笑着：“彻哥哥，梦琴她们说你是英明神武的大将军，是少女仰慕的对象。”她满脸疲倦地回来，但笑得无比灿烂：“彻哥哥，原来乞巧市很热闹，街上好多物品，琳琅满目，看得我眼花缭乱。”她带着讨好的笑容说：“彻哥哥，这是我做的菜，好吃吗？”
六岁那年后，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悲痛的感觉，没想到如此清晰，像被人生生劈开一半。刚要转身离去时，床边一个白色的香囊掉在地上，宁彻拾起，针线虽然笨拙，却能看得出很用心，红梅红得如血，刺眼得有点头晕。她是为谁而做的呢？一丝苦笑从嘴角蔓延开，宁彻整个人都如同置身在冰窟，像被冰冻了千年。
婉幽不会属于自己，何况她始终惦念着上官策。即使她喜欢自己，但如果她知道自己过往的一切，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脏？
紧握的手指渗破了掌心，宁彻低头看着手中的血，笑得甚是凄凉。背负的仇恨还要多久才能解脱？渴望的温柔什么时候才能到来？也许自己并不配，还不如趁早放手。
梦琴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宁将军，王爷邀请您去一趟。”宁彻的眼神寒冷如刀刃，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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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隐秘幽深的院落，亭台楼阁，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华丽，但一切都恰到好处，搭配得完美无瑕，令人赞叹不已，只是叠加在一起，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宁彻无暇欣赏这些美景，他一路都陷入了沉思当中，直至被引进一间散发着神秘幽香的房间。只见一个男子斜坐在榻上，看不出年纪，姿态慵懒却端庄，清醇中夹杂妖娆，看见宁彻走进来，嘴角勾起一抹邪美的笑容，夺人魂魄的眼睛盯着他不放。
宁彻直视着他，这个人给了他一切，但也毁了他一切，心头一阵莫名的骚动，极力控制住，跪下参拜：“宁彻拜见王爷。”
男子放肆地上下打量着他，半响开口：“没想到一年不见，宁将军更加英气非凡，果然大不一样了。”
宁彻敛住心神：“不知王爷这次到来，有何吩咐？”男子站起身，双手扶起宁彻：“宁将军好像客气了许多。”眼睛落在他的手上，隐隐有血迹。宁彻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王爷，你不是去了清国吗？怎么会在这里？”男子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宁彻，笑容如泛着醉意：“宁将军不希望我在这里吗？”
“宁彻不敢。”男子止住了笑，忽的眼神冷峻起来，如同寒冷孤寂的流霜：“你不敢？你还放走了婉幽？不是吗？不要以为我远在清国就不知道。哼，上官皓以为和我做了交易就能困住我？”
“宁彻并不知情，请王爷明察。”男子忽然轻笑：“你知道的，婉幽是雪儿的女儿，我定当对她好，不会害她的。你明白吗？”
语锋一转：“听梦琴说，你似乎对婉幽不错，难道你对她动心了？”宁彻眉头闪过犹豫，很快就平静下来：“没有，我只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将她带进宫而已。”
男子大笑：“没有就好。难为我一片苦心栽培你多年，如今大仇将报，我不希望你功亏一篑。再说，刘佑已经对你起了疑心，婉幽是他最心爱的女儿，他不会将她配给你的。事到如今，你别无选择。”
宁彻低垂着头，眸子却不再平静，这个人的出现，早已经粉碎了自己履行婚约的愿望，再抬起头时，眼睛平静如水，不起波澜。
“刘佑，我不想再看见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上官皓，他们欠雪儿的，我要他们一一偿还。”男子的眸底说不清是伤痛，还是怨愤，只是让人觉得心惊。
宁彻看着他，虽说是炎国的豫王，但却有着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手段，二十年前开始招揽一批天才少年，培养他们成为各色人才，从中选拔个中高手，将他们送往清国和轩国，打入他们的内阁。可以说，他同时掌控着清国、炎国和轩国的命脉，必要时可以挑起各国的纷争。
六岁那年，他和父母一起被蒙面人追杀，父亲以一敌百，血肉模糊，母亲护着自己，身中数刀。他睁着大眼睛，忘记了哭泣，只记得父亲的嘶吼和母亲的哀求之声。
眼看父母就要惨死刀下，豫王从天而降，出手将他们救下。望着小小的他，露出略带冷酷与玩味的冷笑：“你愿意跟着我吗？”重伤的父母需要立刻救治，他需要立刻结束这场突入其来的噩梦，便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却没有想到又是另外一个噩梦的开始。
豫王看着他，眼神满是好玩之色，但闪过一丝凌厉：“你还是无法掩饰你的一切心理，彻，你的眼眸太清澈见底了，这样不是很好，记得。”
留意到豫王的目光，宁彻意识到噩梦还没有结束。“不。”这个字在心里、脑海里回旋，无奈那手已经缓缓落下，望着那紧闭的房门，想起那轻灵秀丽的笑脸，心底深处如被巨石压住，屈辱与难堪涌上心头。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回 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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