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遁的白月光离婚了》池风

3、第 3 章

　　见裴英明身形有些摇晃，陆凡忙站起来撑住他的后背，自己却不慎咚地一下撞到头。

　　裴英明在酒精的怂恿下，大着胆子捧住陆凡英俊的脸。

　　“你答应过的……”

　　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为什么走了还要回来？

　　陆凡哪里知道裴英明心里在怨什么，认真解释道：“我是入股了影视公司，但不负责执行。非要说谁走了关系，那也是制片……”

　　裴英明耳朵里嗡嗡直响，压根没有听进去。

　　他的眼神落到陆凡的唇上，一呼一吸都好像从岩浆地底冒出来，灼热的不像话。

　　陆凡眸光一沉，帮他把垂到眼睛前面的刘海拨开，露出水光潋滟的美丽眼睛，“算了。”

　　电话那头：“老陆？还在听吗？”

　　陆凡手臂收紧，搂着腰肢软掉的人表情坐下来。

　　面对制片的催促，他只说了句：“告诉导演，按规矩拍摄。”

　　然后就把手机丢到一边。

　　制片明白了陆凡的态度，笑着拍拍旁边等候的导演，“哥，合同都签了，我们尽量不换演员。”

　　导演其实听清了那句回复，也跟着笑，“本来也就是想省点开支。现在不担心了，走，喝酒去。”

　　晚间张放打电话来催，“导演，舅舅，你跟制片谈的怎么样了？”

　　导演：“好好演戏，别的事少管。”

　　张放自进组以来，还是头一回在亲舅舅这儿得到冷脸。第二天拍摄过程中，张放因为右手手背肿起，处处小心，又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男主状态不好，全组的进度就慢。

　　女主见机请假两天，去外地拍摄团队接的微商广告。

　　导演气得给全组放假，反而给裴英明养伤喘息的时间。

　　全组复工那天，裴英明起了个大早，带着药进了淋浴间。他打算带伤上阵了。

　　他坐在浴缸边缘涂药，陆凡突然拧开门把手。

　　裴英明慌忙扯过浴巾，盖住大腿。他的额发贴在眉间，雪白的肌肤莹白发亮，满身带着淡淡的花香……

　　陆凡扯过宽大厚实的浴袍，披在他身上：“还疼吗？我看你上药的速度有点慢。”

　　裴英明抬头时看到陆凡的下颌线，恍惚觉得时间倒流，磕磕巴巴道：“什么事出去再说。”

　　陆凡偏头，目光落在镜中，“我要回公司了。等下就走。”

　　裴英明的耳尖都红透了，他刚刚自作多情了。

　　“下次……还会有空的。”

　　“真是的。本来想扮你助理的。”

　　裴英明抹开额上细密的汗。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功夫，他紧张到这种程度了。

　　“斯文败类！”

　　陆凡却很入戏，倾下身，“裴老师，有什么吩咐？你可不要对我太凶了。”

　　复工那日，裴英明神采奕奕。

　　导演一喊“卡”，裴英明就摇着尾巴凑到化妆师身边。

　　母0化妆师反射性举起粉饼，对着他无暇的脸蛋左看右看，满头疑问：“妆没花，不用补啊？”

　　“不是，”裴英明眼神很亮，在化妆师面前亮出骨节纤细的手指，“神君骑射无双，我想把常年拉弓搭箭的地方画一个茧子出来。”

　　等下是重头戏，男二下令重兵围剿魔族，肯定会有手部特写。

　　导演神情复杂，这种傻瓜式的坚持，次数多了其实会变成处事风格。导演对化妆师点点头，“弄就弄吧。”

　　化妆师很喜欢裴英明，又多花了点时间打理他柔顺的头套。

　　裴英明默念等下的台词，回到摄像机前。

　　他借助人字梯跨上马鞍，调整了一下肩背姿态，从舒展到紧绷，受伤的小腿忍着疼夹紧马腹。

　　现场群演很多，副导声嘶力竭地调度着机位。

　　摇臂镜头怼到裴英明脸上，近到可以看清他毛孔的呼吸。

　　“action！”

　　手下汇报敌情，急需决断。

　　裴英明把巨弓拉开满月弧度，按住翎矢的尾部纹丝不动。他在犹豫，这一箭信号发出去，千秋大战在所难免。

　　咚。战鼓响了。

　　原本还映着烂漫春意的眼神蓦然一冷。

　　弓如霹雳！

　　裴英明射出去的箭完成了一道完美的弧度！

　　“好，可以了，下一幕！”导演开始布置新的机位，现场又喧哗起来。

　　裴英明状态还在，凝神屏息的样子吸引了旁人的关注。

　　“小伙子。”一个中年男子从片场外面走过来，对着他笑得非常和蔼，“射箭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生面孔，没见过。

　　景区的工作人员？

　　裴英明掀开威风凛凛的头盔，抱在怀里。他从戏里跳出来，神情柔软腼腆，“我听说擅长射箭的人，不会只关注靶心，而要多关注自身。”

　　中年男子做了个拉弓的姿势，“经常玩吗？”

　　裴英明顾忌自己腿部的伤，小心翼翼地从马背上爬下来，“恶补的。”

　　中年男人点了下头，拎着枸杞菊花保温杯，转身走了。

　　张放的生活助理抱着薯片、奶茶亦步亦趋地跟在裴英明身后，等他回头，怯生生道：“裴哥，你知道刚刚那个是谁吗？”

　　裴英明已经忘记那天的事了，小助理却好像还耿耿于怀。这些天来，难得主动跟他搭话。

　　裴英明笑笑，“不知道。”

　　小助理用接头人的神秘劲小声告诉他：“是杨导的场副！就是那个拍了好多豆瓣9分剧的杨导！他在这边勘景，应该是为了网传那部S+电视剧。”

　　小助理口中的S+电视剧，改编自古早的言情小说，衍生作品的热度至今都很高。

　　业内有个消息来源不明的笑话，说三家平台同时竞价想要独播权，最后拍出天价，只好各退一步表示大家共享轮播。

　　总之，这是目前的裴英明碰不到的项目。

　　他好心提醒小助理：“你家艺人来了。”

　　张放走过来，对着生活助理皱眉道：“怎么还不去拿快递？”

　　小助理把零食给张放，低着头跑了。

　　裴英明抬步想走，被张放拦住。

　　张放吃了酸葡萄，“我发现你运气其实挺不错。”

　　裴英明带着十几斤的盔甲拍文戏，热意未消，擦擦额上的汗，松开胸前护甲的绑带。

　　“我不认识刚才那个人。只是个意外。”

　　杨导和他的主创团队虽然荣誉口碑都很过硬，但似乎也没在资本兽嘴里讨到好，不然怎么会筹备了几年还在选角？

　　陆凡说过，没本事还喜欢窝里斗的都是菜鸡。

　　陆凡……

　　裴英明自顾自解锁手机。

　　陆凡回去以后，每天都在朋友圈单独给他分组发照片，说是更方便查找……他也没有很想看，只是下戏了觉得无聊。

　　裴英明一刷新，发现朋友圈多了一条秘书发的陆凡照片。

　　秘书说，陆凡在相亲……

　　张放察觉到裴英明心不在焉，还想找茬，被眼尖的导演舅舅提溜走。

　　等到无人处，导演把剧本卷成筒，狠狠扇了两下榆木脑袋的侄子：“不是跟你讲要好好演戏吗？”

　　张放被打懵了，抢过剧本，“您是怎么了？编剧把飞页改回去了，但是单单留了一场和裴英明一样的射箭戏。这不是坑我吗？”

　　裴英明表现得太专业，他到时候被拿出去对比，会没脸见人。

　　导演气不打一处来，“戏演的差，还是因为脑子不行。你慢慢想吧！”

　　张放追上去，“舅舅，别走，说清楚啊。”

　　被敲打了一番，张放再也不来招惹裴英明，俨然换了一个人。这么夸张的变化，剧组的人都在打听，再看裴英明时眼神里带着点敬畏。

　　男二的戏份其实不多，裴英明最早杀青，把行程报备给经纪人，还叮嘱她不要告密给某位董事。

　　瑛姐揶揄道：“你不会哪天去找初恋的代餐吧？”

　　裴英明随口答道：“那你们陆总就要提分手了。”

　　瑛姐：“然后你就被公司开了。”

　　裴英明：“流落街头。”

　　瑛姐笑了两声：“不至于。我当初选择带你，是因为你本身足够好。趁着糊，多出去逛逛街，以后红了只能在家玩。”

　　裴英明不是第一次听经纪人夸自己，但他感受到了以前没有过的真诚。

　　原来对方是真的看好自己。

　　裴英明低落的情绪回升了一点。

　　他一路低头看手机，手滑，转发了一条锦鲤到微博首页。没想到张放不打声招呼，跑来装成很熟的样子假惺惺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过了一会儿，仙侠短剧的官博圈了所有有名字的主演，发了一段小作文表达杀青的不舍。

　　这个剧组做的最到位的居然是宣发！

　　大意了，本来还想隐藏行踪的。

　　陆凡的电话紧随其后，没有给裴英明任何反应时间，“回来了吧？还记得上次说的吗？”

　　裴英明正坐在的士车上，往后仰头，一些激烈的回忆在复苏。

　　陆凡探班那一阵两人朝夕相处，他鬼使神差地心软了，松了口。当时说只要杀青了，就叫陆凡来家里吃饭。

　　“……其实我不会做饭。”

　　裴英明话里并不情愿，但陆凡只是笑了笑。

　　“我想你了。”

　　“……”

　　裴英明的心情曲线又在直线下降。

　　他到家时，陆凡已经站在余晖里，不知等了多久。

　　如果他们现在在下一盘棋。那么上半场，陆凡预判了他的准备，即将满盘通赢。

　　裴英明攥着手心，下意识看向自家防盗门。白月光死遁后，那本关键的原著小说出现在他家，现在就摊开躺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