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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哒宰的恋爱物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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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什么？
这个问题对于太宰治来说，难也不难，他总是能对任何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深情款款，面带微笑，在用那张帅脸把那些年轻女孩子们迷得七荤八素的时候，直接拉着人家的手跟人讲别说什么爱不爱了，来来来，要不我们一起去殉情吧！
太宰治当然从来没有成功过，每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女性都会第一时间意识到，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人模狗样，但实则他——
脑子有坑！
被甩开之后的太宰治也从不会伤心难过，他只是状似失望地叹口气，哎呀哎呀地感慨自己是个没人爱的可怜家伙。
然后借口心灵受创完全无心工作，优哉游哉地起身去楼下咖啡店点上一杯手磨咖啡，捧着自己的死亡圣经——那本《完全自杀手册》，度过又一个无聊的下午。
他总是将殉情挂在嘴边，将死亡视作人生最终的归宿，谁也不知道，在太宰治眼里，爱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或者倒不如说，没有人相信他会真切而深沉地爱上什么人。
太宰治自己都不相信。
他只将这当成个不过心的笑话，是那种一个人在酒吧深夜饮酒，喝醉了都会笑自己的程度。
空荡荡的酒馆里，在昏黄的灯光下，太宰治缓缓眯起眼，仰头盯着那发光的灯管发呆。
他将思绪逐渐抽离，无限放空自己。
看的时间久了，太宰治都恍惚觉得，那灯管周围似乎笼罩着一圈淡淡的橘红色光晕。
熟悉而温暖的颜色，像是朝阳，又像是……
他猛然从回忆中惊醒，再仔细看去的时候，那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灯管罢了。
所以，还是眼花了吧。
太宰治自嘲般轻笑了一声。
他仰头，将杯中剩下的大半杯酒一饮而尽。
果然啊，他这样的人，是根本连说爱的资格都没有的吧。
在冰冷的酒液顺着喉咙缓缓流进胃里的时候，太宰治这样不着调地想着。
将杯子放回到实木长吧台，他顺手伸指弹了下杯壁，听里面的冰块与玻璃来回碰撞，叮当作响。
太宰治招呼老板过来算账，告诉他一如往常将账单寄给武装侦探社的国木田君就完全没有问题，最后在老板无可奈何的目光下自在地向门外走去。
他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曲，似乎是自编自演，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双手插在长风衣的口袋里，脚步拖拖拉拉，硬质皮鞋鞋底敲击在水泥路面上发出的闷响在空寂无人的街道上传出很远。
太宰治一个人走在长长的街道，看自己的影子在一个又一个的路灯下渐渐拉长又慢慢缩回到自己脚边。
然后呢？
然后回到自己住的那间宿舍，躺回到冷冰冰的床铺上，就这样结束了自己作为社畜努力奋斗的一天——虽然国木田独步对此始终持有保留意见。
但他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日日重复同样的事，遵循着与昨日相同的惯例，这样几近一成不变的生活。
太宰治本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无波无澜地度过一生。
毕竟，有些美好不必拼命去追求，有些遗憾也不必一定要弥补，这世上无论是多么有价值的东西，人类所渴求的所有一切，在得到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未来一定会有失去的那一天。
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感也好，无论内心里有多么渴求也罢，都只要远远地看着就足够了。
只要知道他还好好的，他还在那里，就已经足够了啊。
太宰治一直是坚定这个信念不动摇的，直到那一天——
他得到了中原中也死亡消息的那一天。
那个黏糊糊的小蛞蝓是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死去的。
他知道。
那样生命力旺盛的家伙是不可能因为一点疏忽和意外就彻底消失不见的。
他明白。
那样始终秉持利益最大化寻求最优解的森先生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
他能想得到。
以上的所有一切，太宰治当然清楚得很。
他全都知道！全都明白！全都理解！全都能想象得到！
可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听到自己心脏里某个角落轰然坍塌的声音，然后彻底归于死寂。
在长久的沉默中，太宰治觉得耳畔轰鸣，血液逆流。
他整个人都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天是怎样和森先生进行的后续谈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
直到走出港口黑手党的事务大楼，太宰治都仍处在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之中。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却带不起一丝半毫的笑容。
在那个寒凉的夜里，太宰治似乎感到自己的心空缺了巨大的一角，有猛烈而刺骨的风，一点点顺着缝隙穿透进来，灌满了他整颗心脏，又顺着血液席卷了他全部的身体。
他只能感到彻骨的冰凉，像是整个人都跟着死过了一次。
仰头望见冰冷的月亮挂在夜空，太宰治不由想起昨日的那个梦境。
所以黎明什么时候才会到来，他还能看到温暖的朝阳吗？
太宰治不知道。
可是真冷啊，他恍惚地想着，真是从头到脚……都冷透了啊。
在第二天，太宰治接受了森鸥外递过来的机票，千里迢迢赶往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
夜晚太冷了，他要去寻找他的朝阳。
去找回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在那个遥远的异国，在重新将中原中也抱进怀里的那一刻，太宰治察觉到，有一种情绪如春天的野草一样疯长，将他平静的内心吞噬殆尽。
他空缺的内心终于被重新填满，却又瞬间生出一股近乎于疯狂而难以掩盖的欲望。
他想将他勒进自己的骨血，想将他变作血肉，变作自己身体里再也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那叫做什么呢？
太宰治不知道，他只清楚——
无论如何，他一点也不想放开手。
永永远远。
***
也许中原中也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还在病房休养身体的时候，伊塔洛和太宰治曾有过这样的一段对话。
像是为了回应他之前的问话，伊塔洛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你究竟将中也当做什么呢？”
太宰治笑道：“我不是说了吗？他可是要做我一辈子的狗。”
很快，在小姑娘渐渐充满杀意的目光里，太宰治耸了耸肩，轻快道：“开玩笑的。”
可直到伊塔洛离开的那一天，她也没能从太宰治嘴里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问题就像是“爱是什么”一样，在太宰治无聊的时候，在心里出现过无数遍。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当然都可以轻松地说出“小蛞蝓就是我的狗，一辈子”这样毫无道理的话。
可是很偶尔的情况下，他也会冒出“为什么不是一年不是一月也不是一天，而从一开始就是一辈子”这样的念头。
他的内心早早就告诉过自己答案，可太宰治这家伙，打死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无论过了多久，太宰治也不会对那个黏糊糊的小蛞蝓说出口的真相便是——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最讨厌那回事吧。
都说了，太宰治这个人呐，谎话连篇，一肚子坏水，从来都跟什么好人之类的字眼搭不上边。
对于口是心非这回事，他玩的可明白了。
那么，对于他口口声声挂在嘴边日复一日重复着说是最讨厌的那个小蛞蝓，太宰治究竟是什么看法，究竟将那人当做是什么呢？
从第一眼看到那家伙，太宰治就看出来了。
中原中也永远那么炽热耀眼，像是那轮高悬于空中的太阳，像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烈火，似乎一不小心就会灼伤靠近他的人。
他是与朝阳与未来与希望与所有美好的词汇联系在一起的那个人，他是他胆怯而不敢伸手碰触的幸福。
织田作之助曾说，要他去光明的那一边。
他也想要追逐光明，也想要靠近那样的温暖。
而太宰治是个胆小鬼啊，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他也会惶恐着，生怕被那样的温暖灼伤到。
他曾逃避过，将自己所有的心意隐藏，可直到最终，他终于意识到——
他宁愿受伤，宁愿被灼痛，也不想失去那样的温暖啊。
所以说，爱是什么呢？
太宰治只会对问出这个问题的人笑笑，却不会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但所有人都知道，在太宰治那，唯有一个答案，是他用余生来践行确认的。
爱是阳光，爱是温暖，爱是他唯一的光。
爱是中原中也。
就只有这么简单而已。
呐，太宰治当然毫无疑问地是个胆小鬼。
所以那样的幸福，他抓住了，就永远也不会放手啊。
***
黑匣子·太宰治的恋爱物语
【你究竟将中也当做什么呢？】
【呵，你猜~】
他是我少年时代的惊鸿一瞥，是我沉沦黑暗时的朝夕相伴，是我时至今日的心心念念，是我这辈子，哪怕去死，也要拉着他一起殉情的那个人。
他是唯一。
他是我的一辈子。
呐，我喜欢他，最喜欢最喜欢了。
总有一天，我会把他攥在手心里的。
——哒宰手记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化用原文摘录：
太宰治语录
日日重复同样的事，遵循着与昨日相同的惯例，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人间失格》
对讨厌的事说不出讨厌，对喜欢的事也总是偷偷摸摸。
——《人间失格》
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会离你而去。人们渴求的一切存在价值的东西，从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失去的一天，不惜延长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东西，一个都不存在。
——《文豪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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