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如何组CP[文豪野犬]》十夜川

144、番外 中也的恋爱物语

　　爱是什么？
　　这个问题对于中原中也来说，或许有点过于高深了。

　　自他有意识以来，在将他带回去的那些人面前展露出了那样强大的异能力，就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字眼。
　　他们热切地想要将他作为自己势力内最好用的工具，最强大的王牌，又害怕那把锋利的刀终有一日转过来对准自己。
　　他们总是痴迷而又畏惧于他的力量，却从来没有人对他本人说过爱。

　　在中原中也因种种因由加入港口黑手党，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人向他表露过这方面的意愿。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中原中也心中却总也兴不起一丝波澜，每每都是礼貌地拒绝对方。

　　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感情也都点到即止，就算是其中真的有对中原中也有所痴迷的对象，被三番四次不着痕迹拒绝之后，他们也会很快给自己找到台阶，将此事略过不提，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至于心中带了多少遗憾，也就不能为外人知道了。

　　然而中原中也并不遗憾，身处在黑手党这样一个组织里，他见过太多因爱而生的悲剧了。
　　所以他也并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因为这样普通的一个字眼而甘愿赴汤蹈火，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只为了换取那一夕之间的欢乐。
　　却又百死不悔。

　　而中原中也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感情或许还不赖的时候，是在一场婚礼上。
　　某一日，中原中也受邀去参加自己得力下属的婚礼。
　　虽然不是很明白这种仪式的意义在哪，但既然要做一个合格的人类，他也不介意抽空去做些无关大雅的小事。

　　中原中也本来只是出于礼节，不好拒绝自己属下的热情相邀。
　　结果婚礼当天，他好容易才将青花鱼硬丢给他的工作报告写完，焦头烂额地让红叶大姐帮自己挑了适合的西装，赶在最后一刻赶到了婚礼现场。

　　那时的中原中也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长舒一口气，坐在教堂的木质长椅上，跟着宾客们一起观礼，看着两个人在神父面前庄严宣誓。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只是就在双方交换订婚戒指的那一刻，中原中也敏锐地发现，他一向冷静自持的下属竟然失态了。

　　那真的是中原中也最得力的一个属下，跟着他腥风血雨踏上过无数的战场，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足以令中原中也放心的一个人。
　　他那一双手曾把玩过无数精密枪械，哪怕面对要剪断高危定时炸|弹引爆线的情况也稳妥依旧，此时不过拿着一枚微不足道的钻戒，却已然在细微地发着抖。
　　在他们最后的接吻结束后，中原中也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

　　他后来曾就此事问过红叶大姐，而尾崎红叶眼底透露出一点落寞的神色，用折扇遮住了唇，看向窗外落日余晖下的风景，许久，她才轻声道：“或许，那是因为爱吧。”
　　“很幸运啊，他能够和心爱的人一起走进殿堂，此后余生共度。”
　　尾崎红叶笑着说：“人类平生所追求的，不就是这样简单而温馨的幸福吗？”
　　她最后也只是轻轻地笑，有点悲凉，又很温柔：“等中也以后也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也许就会明白了。”

　　幸福吗？
　　也就是说，人类是否都要如此吗？
　　未来也会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他身边吗？

　　中原中也曾经设想过这个场景，但每次都不了了之。
　　他根本想不下去，根本就是难以忍受。

　　那时候，他身边那条混蛋青花鱼已经足够让他烦心的了，再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只要想一想，中原中也就觉得这世界还是干脆毁灭了比较好。
　　还是保持现状吧，中原中也安慰自己。

　　之前那些奇怪的想法也再没有出现在中原中也脑海中。
　　他只是能确认一件事，不会有任何一个陌生的女人。
　　这种感情真的是太麻烦了。

　　于是日子平淡地度过，间夹着组织间激烈的斗争，还有生活中的鸡飞狗跳。
　　然后就到了太宰治突然选择叛逃的那一天。

　　在此之前，中原中也未曾得到一丁半点的消息，只在出差回程的路上乍然听闻了这个消息。
　　长久以来和自己不对付的死对头离开了组织，还是以这样离奇的方式，中原中也心里却一时复杂得不知是何滋味。
　　他本来是想要表现得开心一点的，然而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那一天，向中原中也传达消息的下属看到自己年轻的上司始终面无表情，只不过转身的时候一不小心，失手打碎了自己千里迢迢带回国的一瓶昂贵红酒。
　　他却只是垂眸看了眼在地上破碎得不成样子的酒瓶，毫不留恋地转身便走。

　　尖头黑皮鞋踏进在地面蔓延开来的猩红酒液里，机场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清浅的脚印，连星点水印都渐渐消失不见，而他头也不回。
　　迈出机场大门的时候，风席卷起中原中也身后的黑色长衣摆。
　　猎猎风声中，他似乎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猛烈跳动的心脏渐渐沉寂下来的声音。
　　去他的，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想到，再见到那条青花鱼的那天，就一定是他的死期。

　　***

　　太宰治离开之后没用很久，中原中也就正式升任为港口黑手党高级干部。
　　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更难得的是长得还那么好看，如此完美的条件足以让人忽略中原中也唯一的一点小缺憾——仿佛永远停止在十五岁的身高。

　　总而言之，向他示好的人越来越多，说是狂蜂浪蝶都不为过。
　　于是中原中也发好人卡也发的愈加熟练起来，一时间里世界内外到处都是一地破碎的芳心。

　　他拒绝过的人太多，多到这许多年间，中原中也硬生生凭实力把自己拖成了横滨里世界最知名也是最受欢迎的单身贵族——
　　如果是别人的话或许可能会被戏称为单身狗，但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高岭之花，大家一直认为单身贵族这个名号，中原中也他实至名归。
　　综上所述，哪怕是到了现在，他都从没谈过一场恋爱。

　　里世界熟知情况的人都很有想法，他们私下里讨论过究竟谁才能摘得这朵高岭之花，一度争执激烈到大打出手的程度，甚至还为此开了个赌局。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港口黑手党之前那个早已经叛逃的史上最年轻干部，传闻中几乎要与中原中也王不见王的——太宰治。
　　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还顺带让他们赔了个底掉。
　　一时间，里世界内外哭声阵阵，哀鸿遍野。

　　对于里世界其他人的想法中原中也并不知晓，就算知道了或许也不会太过关心，自从车站的那场闹剧之后，他只要一看到太宰治，就很是头痛。
　　这家伙不知道哪里来的韧性，赖在自己公寓不走，天天非要打着各种旗号和自己黏在一起。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中原中也并没有强硬到一定要把这条青花鱼赶走。
　　他总是忍气吞声，想着忍忍算了，反正自己还欠他人情——当然这完全是那条混蛋青花鱼的一家之言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不管怎么说，中原中也自己都没想到，他这一忍，就忍到自己稀里糊涂被那家伙在无名指上套了个戒指，忍到那家伙光明正大搬进了他的公寓，忍到横滨里世界所有势力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可还能怎么样呢。
　　谁让自己欠他人情。
　　中原中也只能表示：淦！

　　中原中也有时候都会觉得魔幻现实，会怀疑自己究竟是得了失心疯还是被套路了，为什么事件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可放在当时那个场景下——无论在那个车站当着众人面前接收到的殉情宣言，还是在自己房间里被摸摸索索套上自己指间的银色戒圈，亦或是在港口黑手党顶楼高高的天台上交换的月下一吻——直面这些的时候，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语吧。

　　其实中原中也私心里也并不是很想拒绝。
　　因为他总会想起那条青花鱼做这些事的时候，眼底涌现出的光亮，带着近乎于灼人的温度，让他的心都跟着蜷缩起来，也总能让他想起无数日子之前的某段时光。
　　他当然知道，太宰治这家伙，谎话连篇，满肚子都是坏水，从来就跟什么好人都搭不上边。

　　可就在中原中也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就那么一点点，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他似乎接触到了那个胆小鬼隐藏在重重谎言背后的真心。
　　只要这一点点就够了。

　　会相信那个混蛋有真心，自己果然是也跟着疯了吧。
　　中原中也闭上眼，轻叹一口气。

　　那人毛病一大堆，可他就是拿他没什么办法。
　　谁让他是太宰治呢。
　　栽了他也认了。

　　很久很久以后，在某日清晨醒来，看到睡在自己枕边的另一个人，中原中也回想起他们相识之初。
　　那时他刚刚加入港口黑手党不久，很多时候，两人都是处在见面就像吃了火药一点就炸的状态，偏偏首领还一定要让他们作为搭档，一起出任务。

　　在再次捏着鼻子忍受对方，合作完成某次任务之后，他们又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吵嘴之中，从其他势力的大本营吵到医疗室再一路吵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办公大楼，乃至于在向首领汇报工作的时候也互不相让，喋喋不休。
　　一个抱怨说都是小蛞蝓的错如果不是为了帮你挡那一下你我就不会落到打石膏拄拐杖的地步所以愚蠢的小狗狗难道都不会跟主人说声谢谢吗，另一个额上青筋暴跳怒道混蛋青花鱼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跑到战场中心去再说谁用你帮我我自己一个人明明也可以搞定才不要你假好心。

　　两个幼稚的家伙争论起来简直无休无止，整个港口黑手党本应最庄严肃穆的首领专属办公室简直吵闹得如同清晨杀价的菜市场。
　　森鸥外和尾崎红叶俱是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爱丽丝早早就躲开了这场硝烟弥漫的战斗，Q却捧着自己的娃娃看得兴致勃勃。

　　很快，他们被各自的引导者硬生生分开，强行阻止了这场使人降智的争吵。
　　森鸥外很心累地说，算了今天的工作汇报就先到这里吧，红叶你先把中也带回去，我带这个小子去重新检查一下他的腿。

　　于是森鸥外搭住了太宰治的肩，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他带远，Q踩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抱着娃娃笑嘻嘻地跟他们一起离开。
　　而尾崎红叶拂袖，将中原中也掩在长长的袖袍之下，带着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走到半途的时候，中原中也突然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转瞬之间，他正撞上太宰治沉沉的目光，那双向来阴郁黑寂的眼眸深处似乎藏着些许光亮。

　　在那对视的刹那，不知道那条青花鱼如何做想，中原中也心里面骤然翻涌起许多不知名的情绪。
　　只是他还不懂那种情绪叫做什么，只能任由它慢慢在未来变得更加浓郁。
　　那时候，他也还没有预料到，这一眼，就是一生。

　　当时的他们把彼此当做命定的劫数。
　　却从未曾想过，那是一场命中注定的相遇。

　　在那个清晨，看着身旁青花鱼的侧脸，中原中也轻轻挑起了唇角。
　　他好像隐隐约约，终于明白那种情绪是什么了。

　　换个方式来讲，就是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曾经设想过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未来不会有任何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他身边。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也只能是太宰治。
　　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呐，所以说，这一辈子都被套牢了。

　　中原中也喜欢的东西很多，帽子机车美酒，却唯独没有赌博这一项。
　　但如果是那条青花鱼的话，他觉得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毕竟，他是太宰治啊。
　　这场一生一次的豪赌，他奉陪到底。

　　中原中也并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也不喜欢想别人剖析自己的内心。
　　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其实有点想告诉那家伙——
　　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当然，这话他是绝不会在某条青花鱼面前说出口的。
　　绝对没有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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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中也的纯情恋爱物语（大雾）
注：这里描绘的场景来自于漫画《文豪野犬》——第三十一话 双黑 里面的封面，啊，这张图真的好戳我啊，第一眼看到就被他们的对视甜到精神错乱，双黑果然是真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