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路》怨怨

4、第三章 道境危

　　第一波的攻击还只是试探。魔火，战将，异空间。
　　就像一莲托生所说，异度魔界的实力，神秘莫测。
　　苍似乎一点都没有惊讶，只是冷静地在天波浩渺提出没有解释的建议，由白雪飘、九方墀、黄商子传达到封云山。玄宗宗主或是接受，或是暂搁，竟也没有向苍下达任何命令，亦不曾询问他。
　　慢慢的，一步莲华开始理解苍的做为，有时，也可以猜测到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但是大部分时间，苍戏弄般的言行，让一步莲华和善法天子两位佛门高僧不知所措。

　　翠山行推开弦首的房门，送入梳洗用具和冷水。苍闭着眼坐在窗前。窗子是关着的。
　　于是翠山行长长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推醒师兄：

　　弦首，该起来了。

　　苍睡眼惺忪地睁开看一眼翠山行，立刻合上眼睑，示意同修给自己擦脸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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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山行再次展示了良好的修养，生生忍下了将一盆凉水泼上去的冲动，一丝不苟地完成任务。
　　当最后一根丝带系上，苍终于彻底清醒。起身拍拍翠山行，道声“辛苦”，然后不紧不慢出门……留下的东西，自然依旧是翠山行收拾。
　　每天早晨，苍似乎都适时起来，恰好可以慢吞吞挪到客房里看客人洗漱。原本二人还不能习惯在他人面前进行日常琐碎的动作，不过在某人一闭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纯来等人的借口下，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当然，每每到了最后，一步莲华会发现，这位一直“入定”状态的道者分明睁着眼睛很有兴趣地看天子把头发理顺梳起戴上发冠……

　　和早晨的悠闲不同，三人相会后便来到大厅和众道子商议对抗魔界的种种安排。
　　魔界战将目前所知，三大先锋即赦生童子、别见狂华、元祸天荒，以及有战神之称的吞佛童子。苍对他们的了解并不算多，不过按照几次试探，大约也摸清了各自的特点和实力高低。只是，当玄宗几乎倾尽全力之时，魔主阎魔旱魃甚至不曾露脸。这一点，就连一直保持沉默隐藏实力的玄宗宗主，都有些忧心。
　　终于，金鎏影领着宗主旨意，进入天波浩渺。

　　苍，别来无恙？

　　金鎏影看到那个懒洋洋坐在主位的人，眯了眯眼，客气问道。
　　就像是被惊扰了睡眠，苍浑身一震，眼中紫光流转。在看到金鎏影徐徐从天而降后，又软软摊到座位上。

　　嗯，原来是金鎏影啊……很好，很好。天波浩渺风水尚佳，实为修身养性的宝地。

　　落地一瞬，金鎏影特意用气劲托住自己，脚停在离地数寸之处缓缓走来。
　　一步莲华和善法天子均暗自赞其内力深厚，相较之下，弦首脸色如常视若未见。翠山行暗自比较了一下，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弦首的无视总比用那种让人一听就火冒三丈的虚伪口气称赞连连要息事宁人。

　　宗主传令，六弦齐出，对抗魔界。所以，请弦首带着贵客迁往封云山暂居吧。

　　金鎏影说完，挑衅地环视一圈。
　　最先被瞪的赤云染打了个寒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你的命令，那么嚣张干嘛！
　　苍点点头，道声好的 ，然后吩咐翠山行收拾东西准备行装，和一步莲华善法天子客气了几句，起身便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般回头，叫住正要离开的金鎏影：

　　嗯，到我书房来一下，有事相商。

　　金鎏影下意识觉得苍的口气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指示，却不能从字句上找到分毫不敬。愤愤，又不得不跟随着走去。
　　一步莲华目视二人前往苍的书房，总有些莫名的不安。
　　道尊的命令之下，究竟有什么玄机？

　　什么事？

　　金鎏影着实不想和苍有太多对话。他知道苍善于引起自己的怒火与妒心，也知道自己某些时候不够镇定。

　　嗯，宗主打算退位了么？

　　苍笑眯眯地绕着金鎏影转了一周，最后停在他面前一步远的地方，满不客气地问。
　　金鎏影下意识地吸了口冷气：

　　你……

　　异度魔界的攻击才刚刚开始，玄宗已经损伤不小，宗主若是继续下去，难免整个玄宗毁于一旦。我向宗主提了个建议，我们毁不掉不属于我们道境的空间，那就不要牺牲性命在魔界本身，而是将它整个封印起来，让它不再移动。

　　金鎏影皱起眉：

　　你要使用玄宗密阵？

　　苍淡淡瞟了显然不怎么赞同的师兄一眼，手里的拂尘晃来晃去：

　　预计布阵需要六弦齐上，宗主需要拖住阎魔旱魃，你和紫荆衣则带领众道子离开道境，去苦境重建玄宗。

　　什么意思？

　　金鎏影的眉皱得更紧：

　　你想要牺牲整个道境？

　　呵呵，道境大部分人还在，地方没了那不叫牺牲。何况，我只是说封印，道境仍然存在，只不过，不自由罢了。怎么样，大、师、兄？

　　最后三个字绝对是惹怒他的导火索。金鎏影事后十分肯定，如果苍不加那三个字，他就不会失去理智用力往那个式样繁复仿佛华丽的头敲下去，也就不会让翠山行看到以为自己要加害他敬爱的弦首拿手上一盘子茶杯茶壶丢过来，也就不会……被迫在天波浩渺换衣服穿上苍那些和他人一样诡异的道服了。

　　苍。

　　一步莲华远远看了一会儿，觉得有必要加入一点声音。
　　苍立在崖前，怒海掀起的波涛拍碎了，打起粉末一样的水珠，将带些玫红的紫色衣袍浸成绛紫。苍的发梢飞舞，背影看来孤绝冰冷，连带周围的亭台琴座，花草岩石，都沾上几分及致的苍凉。
　　那都不像是苍了。
　　可那确实是苍。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放纵一次吧。至少让我看看，是对是错。
　　一步莲华唤出那个名字的瞬间，下了一个决定。一个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的决定。

　　苍回头，熟悉得仿佛注视自己千万年的眼神，那么温暖柔软的眼神。
　　于是他笑了笑，原本就不曾有过愁苦表情的脸，难得地正经了一回。不是敷衍的，表演的，油腔滑调的笑，而是一种让人从心底放松的笑容。
　　看着那个笑容，一步莲华觉得道境不会因为一场劫难消亡，哪怕是所谓天劫。

　　苍，有无限的可能性。

作者有话说

　　越来越妖孽的文……飞窜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