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追凶[刑侦]》从意有礼

4、失踪案 04

　　第4章
　　“为钱杀人啊？！”
　　当纪亭山和江枝把发现的信息共享给众人，周南北联系自己刚才看到的讯息，惊疑问道。

　　江枝皱眉摇了摇头。

　　“银行账户里的钱没被动过，不一定。”纪亭山手里拿着一只记号笔，不时地在白板下记下关键点，“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这也是奇怪的地方，只是被查询，却没有取钱。
　　余额不过八百多块，一分一厘都没少。

　　江枝那边也看到了杜娇的一周通话记录，一条条的翻找下来，终于在临近事发的三天内通话中发现了异常。

　　“这个尾号1221的号码，在三天前频繁出现在杜娇的通话记录中，这里，失踪当天的中午十一点十一点五十四分，通话时间五十四秒。”江枝随手拨了下自己垂落的前发，神情专注，“我需要机主信息。”

　　“董言，去陈局那走下程序，明天我们去趟运营商那。”纪亭山对江枝的见解无异议，只是调取信息是隐私，即使是作为警方查案用，都有严格的程序与规定，并不是随便就能查看的。

　　墙上的壁挂钟指针已经走向了最中间，打哈欠的打哈欠，揉眼睛的揉眼睛，但全都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今晚收工了，都回去休息。”知道这群人都是熬惯了，压根没感觉时间流逝似的，纪亭山只好下了命令，“明天准时准点上班，谁也不准迟到！”

　　办公室的人都随意兜了兜文件夹就往外走，纪亭山也不例外。舒瑶和董言住得近，一般夜班的话董言会顺道将舒瑶送回家。
　　他见向逢生倚在门边像是在等江枝，想着两人估计是住在一块儿，走到向逢生的身边停顿了一步。

　　“等她一起走？”

　　向逢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我不敢走夜路，好怕鬼的。”
　　又指了指正走过来的江枝：“但是鬼怕她。”

　　纪亭山：“……”
　　他将自己没说出口的那句那你照顾下江枝要把人安全送到家的话吞了回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

　　第二天一早，周南北就跟着纪亭山和江枝出了警局。
　　虽然纪亭山的车是自个儿的，但是这三年一直都私车公用，大家也都坐惯了。周南北十分熟练地开了副驾驶的门，又愣了下才对后头跟过来的江枝说：“江组，你要坐前面吗？”

　　江枝已经拉开后座的门钻了进去，一抬眸刚好和后视镜里纪亭山的眼神对上，摇了摇头，“不用，都随意。”

　　周南北摸了摸鼻子，他纯粹是觉着江枝是不是坐前面方便和纪队讨论下案子。被拒绝了也没往心里去，给自己栓上安全带。
　　纪亭山将车开的平稳，没多久就开到了营业厅门口。

　　这里是某运营商总部，大楼足有七层高，就连电梯都是透明玻璃的那种，十分豪横。江枝发现下车的时候周南北的神情就一僵，等到了电梯门口，满眼都掩不住的退意。

　　纪亭山一脸平淡，甚至还带着一丝打趣。

　　反正电梯还没来，江枝随口问：“你怎么了？”

　　“江组，要不咱……咱还是走楼梯吧。”周南北就等着这两人之中的某个来问呢，脸都要皱成了苦瓜，最终还是说出口，“我，我恐高。”

　　江枝的唇角终于翘了个小弧度：“当警察的还恐高？稀奇。”
　　她总算明白刚才纪亭山那看戏的表情了，显然早就知道。

　　周南北脸有点红，虽然这是全队都公开的秘密，不过在新上司面前总还是要点面子。

　　纪亭山淡声道：“有什么稀奇，那向逢生也怕鬼啊。”

　　“……”江枝转头看了他一眼，打消了爬楼梯的念头，刚巧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她径直走进了电梯。

　　纪亭山将绝望的周南北往前推了一把，自己也大跨步跟上。

　　整个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周南北都是紧贴着电梯门那边的，一米八的身高小鸟依人的挨着纪亭山，像个小媳妇。

　　因为之前已经走了程序，所以他们很快就拿到了机主信息。

　　张畅义，三十五岁，某销售公司的员工，面相看上去憨厚老实。在拿到信息的同时纪亭山就让在警局的人查了他的档案，没有任何犯罪前科，就连违章记录都没有。

　　看上去就是个正常的兢兢业业的好市民。

　　由他实名认证的号码在那三天和杜娇通话记录增多，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端倪。

　　“啊还有！算上这个，机主名下共有三个号码，他在今天上午重新办了张新号码。”负责查询的工作人员将记录调出来看他们看，“之前的号码也在今天上午办理了停机。”

　　周南北说话直接：“他拿这么多号码干嘛啊？肯定有问题，查他去！”

　　江枝侧头看了眼还在思考的纪亭山，显然他心中的想法和周南北有点出入。

　　“现在一个人养两个号很正常，我们还需要去趟杜卓家里，问问他知不知道杜娇和张畅义有什么来往。”纪亭山往外走的时候视线往下移，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了自己的耳垂上。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周南北早就见怪不怪，但江枝却被吸引了视线，一眼就看见了纪亭山耳朵后面的那道疤。

　　那是一道细条形的凸起，从纪亭山的耳廓蔓延后方，大约半截小手指长度。
　　这是被子弹飞速擦过后留下的伤口。
　　只要再偏一寸，纪亭山可能就死透了。

　　命真大，江枝心想。

　　在纪亭山抬头的时候，江枝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开口道：“我去杜卓家，分头行动。”

　　纪亭山点头：“周南北，你跟江枝那边，随时保持联系。”

　　分头行动后，周南北和江枝坐在出租车里前往杜卓家。

　　见江枝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周南北道：“打车费局里报销，江组你想啥呢？我看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张畅义，不然他又是停机又是换号的这么大阵仗。”

　　江枝答非所问：“纪亭山以前干什么的？”

　　周南北瞪大了眼：“你不知道啊江组？他和你一样是南台市人，我还以为你知道的。”
　　江枝过来之后，组里的人自然会对她的身份好奇。但是就陈局那三缄其口的架势，大家也都知道这种能让上头保密的身份可不是普通警察那么简单。

　　周南北自然觉得江枝会多少知道些纪亭山的来历。

　　这江枝还真不知道。

　　南台市和辽安市，一南一北跨度这么大，纪亭山怎么混到这儿来了？

　　看出江枝的疑惑，周南北挠挠头，“其实我们一开始也奇怪，纪队来我们这三年了，跟着他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之前听陈局提过，纪队在南台市警局已经快要升职了，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要，却突然自己下调到我们这来的，一待就是三年。”

　　车窗外的景色在飞速的倒退，江枝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先前看到的那道疤，直觉告诉她纪亭山的背后一定有故事，但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探听别人隐私的人。
　　她和纪亭山只不过是合作关系，不需要了解那么多。

　　出租车拐了个弯，停在了稍显破败的老式居民楼小区外。

　　江枝看着手机里的地址去找三栋，周南北跟在她后面絮絮叨叨，声音压下来：“不过江组……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三年前南台市警方曾经参与过一次保密行动，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了，消息都在内部就锁得死死的，从那之后纪队就来了我们这里。”

　　但是谁也不敢去问纪亭山，俨然成为了不可触碰的禁忌。

　　“我知道。”烈日下江枝的声线平稳，透亮的眸底染上阴霾，周南北甚至听出了一丝冷意。
　　他怔愣半秒，江枝已经抬步往三栋走了进去。周南北拍了拍自己的脸，赶紧快步跟上。

　　杜娇两姐弟租住在老式筒子楼里，这里本就是快要拆除的城中村，后来大约是价格谈不拢，这些钉子户便固执地驻扎了下来。
　　这里租金便宜，人员流动大，外来人口还多。

　　杜卓家居住的三栋足有八层，是这一片唯一一栋搭建了电梯的。大约是杜娇考虑到杜卓腿脚不方便才特意住在这里，楼道里墙皮东掉一块西掉一块，贴满了小广告，电梯很老旧，里面一股腐朽的怪味。

　　杜卓家住在八楼。

　　周南北在出电梯前就不住的嘀咕：“杜卓都坐轮椅了就别住顶层啊……这多不方便，万一要是停电了这怎么下楼啊？”

　　“顶楼不方便，所以选择的人不多，租金会比下面的楼层更便宜。”在有异味的环境下江枝眉头都没皱一下，“杜卓的腿不大好，治疗费用应当不低……凶手若是为钱杀人，不一定是和杜娇来往密切的人。”
　　不然不可能不知道，杜娇身上没几个钱。

　　“啊这……是啊！会不会有别的原因？”周南北随着江枝走出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语塞。

　　左边那户门口堆了几袋垃圾，正在高温下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也不知道屋里的人是有多久没出过门了。

　　江枝没有犹豫，直接敲响了左边的防盗门。

　　本以为前几天的那模样的杜卓已经足够颓废，和今天比起来竟然还不算什么。他居然还是之前来警局时候的那套衣服，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双眼没有半点神采，眼睛下面有乌黑两团，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

　　见到来人，杜卓的眼睛才亮了一瞬，急急忙忙将门开了之后神情又有点畏惧江枝，声音沙哑，“江……江警官，是不是我姐姐有消息了？”

　　江枝听到周南北在环顾一圈之后在自己身后发出小声的一句“我去”。

　　屋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不大的空间里弥漫着东西腐烂与泡面的味道。阳台上还挂着女性的衣物，宽大的男士T恤裤子，内衣裤。虚掩着的卧室门里，也可以看到乱糟糟的景象，打开的洗衣机里已经塞满了衣服却没洗。

　　那些挂在阳台的衣服都是干净的，还特意调成了杜卓能触手可及的高度，但杜卓却没有换过。

　　即便他双腿残疾，也不该这么的没有生活概念，仿佛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难怪杜娇不见了几小时，他就慌张来报案。

　　“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和一个叫张畅义的人有来往？”江枝说话简短，周南北负责在旁记录。

　　杜卓惊疑摇头：“我从来不知道！我姐姐她平常都不会出去……”

　　“你姐姐在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是他，如果你有什么想起来要告诉我们的，随时联系我。”

　　看杜卓那神情不像是撒谎，江枝问完话准备走，周南北在后面接了句：“你姐姐除了工作的地方，就不会去别的地方了？”

　　“不会！”说到这个杜卓十分笃定，平放在双腿上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抖着，“姐姐……不会在我需要她的时候离开我的，什么时候都不会！”

　　这个家里到处都有为了方便杜卓而设置的把手，所有东西的摆放位置，都是杜卓坐在轮椅上能够拿到的。
　　显然杜娇也尝试过让杜卓独立一些，但可能效果甚微。

　　江枝看了半晌，慢慢皱了眉。
　　她现在要去和纪亭山打个电话问问那边的情况，当走到门边的时候，没有回头，但还是留了句话。

　　“你是个成年人了，出去看看吧。”江枝的手搭在门把手上一拧，“你姐姐不是你的保姆。”

　　周南北跟在后头将门关了，嘟囔的话没说来，刚好对面的邻居出来个矮胖的中年女人，捂着口鼻出来倒垃圾，眼睛往这边一瞥，赶紧扭头提着垃圾袋就走。

　　“走什么？哎大姐你等等！”周南北瞅着有点怪，赶着上去拦了人，把自己的警察证一亮，“配合下调查。”

　　大姐是个爆炸头，看见个警察在自己跟前吓得一个激灵，头发都跟着抖了两下：“我，我没犯事儿啊！我就是倒个垃圾……啧，这楼道里都是因为这姐弟，真够臭的！我看杜娇没回来就是懒得伺候她这个弟弟了，之前为了这个拖油瓶，好不容易结了婚又离了，还闹得特别不愉快，前阵子还见她前夫过来拍门，吵死了！”

　　江枝走到大姐面前：“你是说，杜娇和她前夫关系不好？”

　　“可不是吗？婚礼都没办的，结了婚之后就一直为了这个弟弟吵个不停！在家里乒乓响的，睡个觉都不踏实，后来离了之后，她前夫就没在这住了。”大姐见着江枝之后明显小心翼翼了起来，“警察同志，我能走了吗？”

　　江枝和周南北刚对视了眼，手机就火急火燎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个归属地为本地的陌生号码。

　　周南北瞄了眼：“咦这不纪队号码吗，江组你没存啊？”

　　江枝点了接听。

　　“张畅义在一个星期前手机和卡被偷了，他和杜娇不认识。事发当天他在上班，他说的没有假话，凶手有反侦察能力，这条线索断了。”

　　纪亭山捡着重点说的明明白白，说了一长串的话声音也十分稳，“董言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警局接到一个很奇怪的报案，有个家庭主妇在阳台用粗麻绳试图将自己绞死，被发现的时候手上使了狠劲，脸都已经紫了，嘴里却喊着救命，地址就在你附近三百米的金城小区。”

　　江枝心一凛，“我马上过去。”

　　电话那头“嗯”了声，没挂断，“你怎么看？”

　　“如果是凶灵——”江枝摁下电梯楼层键，“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