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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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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绝对是报应吧。
如果到现在还把一切都推脱给所谓的责任,那就太狡猾了。因为并非迫于无奈,而是遵循自身的意志,所有就算被杀了也应该没有任何怨言才对。
这个,是对自己因果的报应啊。
眼睛被厚厚的布蒙了起来,粗糙的布料磨蹭在肌肤上的感觉叫人很不舒服,还有反剪在背后双手上那条带着扎人毛刺的麻绳,大概已经将手腕给刮破了吧,要不怎么会火辣辣的疼。脚踝上的绳子捆得也够结实,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酸麻的双腿变换了下姿势。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脊背挺得依旧笔直。
鼻翼间呼吸到的空气混浊不堪,带着种叫人无法忍受的温暖气息,然而这份暖意在寒冬腊月里却实数珍贵,尤其是对现在来讲。倘若为了解恨而被扔到了雪地里,恐怕现在半条命都去了。
这么狼狈的自己,要是被苏摩看到她该是什么个模样?被嘲笑?还是会说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呢?根本没有猜测的头绪啊,因为那个女人的心思向来叫人难以揣摩的紧,谁让她总是挂着一副恬淡的笑意,轻松的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挂上心头的德行。真是叫人恨得牙痒痒。
完全没办法安心的将秦家托付给她。
被覆盖起来的眼睛,使得自己对方向以及时间的感知迟钝了很多,根本没办法推算距离自己被绑过去了多少个时辰。肚子似乎一点饿的感觉也没有,不知是因为本来就没过久的原因,还是根本早已饿过头。
回想起来,自己以前还真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呢。现在忆起千月温和有礼的作弄,墨色大大咧咧的吵嚷,这些往日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小小细节都叫人觉得分外窝心。就连苏摩那皮笑肉不笑自己最是看不惯的模样,现在想来似乎也柔软温和了许多。
这该不会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吧。
“砰”
“哐”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巨响,听起来离着自己所处的位置并不远。是绑架自己的人回来了吗?可听起来又不大像的样子。秦暮青绷直了神经细心分辨周身所传来的所有响音,心中默默的暗忖。
“秦暮青,你在里头吧。”
平淡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就好似只学舌的鹦哥,从弯钩的嘴里吐出连它自己都不知所谓的人言。当然,比起鹦鹉学生的刻板强调,这个女子清越的嗓音不知动听了多少倍。
我在这儿。
我就在这儿。
乍然听到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秦暮青浑身一个激灵,体内所有不安都躁动着想要回应那个声音,只是奈何口中被人用布塞的严实,根本没办法回答,拼尽全力也只不过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他慢慢绝望了,因为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在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后越走越远,而那翩然而去的脚步并不是踏在腊月僵冷的黄土上,而是他的心尖。一下一下,疼得叫人难过的快要流出泪来。
我就在这儿,别走。我就在这里。
“……苏……苏摩……”
遮盖着眼睛的麻布被浸湿,湿答答的黏在眼睑上,陷入黑暗的眼睛酸涩难忍,哽咽的喉咙也疼的刻骨。口中塞的布好像要把所有的空气都堵在了体外,而鼻子在这种时候却恍如被谁给拿手捏住了般,完全没有办法呼吸。最后脑袋因为缺氧而开始产生的窒息感,迫使秦暮青不得不放弃感伤努力吸气。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外面发出的打斗声,刀剑相撞的凛冽音调,跟他拨弄丝弦时发出的仓促商音何其相像。这么说,苏摩她没有走。秦暮青心里由衷的冒出阵欢喜,可似乎并不仅仅是为自己可以获救而发出的,但这份欢喜刚刚冒出头还未等秦暮青反应过来,就在眨眼间褪了个一干二净。秦暮青忽然想到,苏摩她根本没有半丝内力。
是了,苏摩她根本没可能打败绑架自己的人的。
秦暮青本来求生的期待全都化为泡影,可也不知是求生的本能还是其他,他努力的支撑着麻木刺痛的双腿站了起来,反剪捆绑起来的双手在周遭摸索,似乎在找可以出去的门。但是因为视力被夺取的关系,无法看到周围环境更无法避开地窖内堆放的蔬果,常常是好不容易勉强撑起身子就又磕碰着倒下。
几次三番后,身上自是添了不少新伤,就连额头也不知是撞在了那儿块儿磕出了淤青,膝头隔着厚实的棉裤也渗出了红艳的血。等他终于摸索着上到窖口的木梯上后,恐怕他已经把自己全半生没有受过的伤一次给偿还清了。但是好歹,总算是碰到了盖着窖口的木板。
秦暮青踩着木梯用背脊抵着窖口,方要用力撞去却忽觉背上一轻,正诧异时耳边却听得一声虽然疲惫却依旧故作轻松的声音说:“秦暮青,你该回家了吧。”
接着,眼前的遮挡倏然无踪,暖阳刺目的光辉将目之所及全都晕染成洁白一片。他闭上眼,过了片刻后再睁开时,苏摩云淡风轻的笑容不出意料的映入了眼底。
“可以出来了吧。”苏摩单手撑着压盖窖口木板,微微弯下腰身将秦暮青口中塞的不取下,然后一抬腿从靴子内侧取出了把精巧的匕首,将捆绑在秦暮青手腕上的麻绳割开,然后将匕首递到了他掌心。
秦暮青有些呆怔的望着苏摩逆光中看不太真切的面容,一声不吭的将脚上的绳索割开后,交还匕首时才小声嘀咕的说了句:“你能来救我,我很高兴。”
乍闻秦暮青难得说出的感谢,苏摩却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将手覆上秦暮青的头顶揉了揉,轻笑着说:“傻瓜。”
感受着头顶纤细手指的摆弄,秦暮青有些别扭的低垂下头,涨着羞红的脸颊没话找话的说:“你没受伤……”还未待他说完,头顶猛然一空,那个刚才还微笑的女子身体骤然后仰,绵软无力的瘫倒下去。
……………………
“……苏……苏摩!!”
***
“大夫,我妻主怎么样,苏摩她到底怎样?”秦暮青焦躁的催促正在替晕迷不醒的苏摩号脉的医师。
可医师并未回答,只是拧着眉面色凝重的继续按着苏摩的腕处,半晌后长长叹气道:“小人医道尚浅,秦公子还请另请高明吧。”说罢站起身来拱手一礼,拎了一旁桌上的药箱就要离去。
“你告诉我,大夫你老实告诉我切莫隐瞒,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受了些许轻皮肉刀伤就一直昏迷到现在。”秦暮青一把拉扯住医师阻了她去路,面有哀色的恳求道。
医师见状,值得摇头说道:“贵妻主……是中毒了。”
“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