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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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一过便是大半个月，此时已时至八月中。
苏摩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夜荷轩修养，阖府上下除了医娘外，也就只有千月会经常过来看望她。
苏摩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人际关系还真是糟糕到能用凄凉来形容了。不过，这也是早就习惯的事了，反而倒没感觉什么悲戚。
而且，她还有弥月，够了。
苏摩侧卧在床榻上，抬眼瞧着从朱红镂花窗格子跃进来的阳光，一缕一缕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掉。空气中四散飘飞的微尘浮埃，被暖阳照的飘渺虚无，恍如群翩若惊鸿的绝望舞者。
苏摩将下巴枕在胳膊上，眼睛看的一瞬不瞬，似乎除了这些，万千红尘中便没有一丝一毫的事物能驻进她的心田。
那些尘埃，被风吹的飘摇，忽聚忽散，无迹可寻，恰若浮萍的人生。
“这时，要是下一场雨就好了。”苏摩这般想罢，廊上响起了轻碎的脚步声。不多会儿，红了眼眶的弥月走将进来。
“怎么了，被谁欺负了？”苏摩将手搭上攀在她床沿的弥月头顶，声音柔软而温和。
弥月忍了忍，终还是将头埋进被子里哭了出来，沉闷声音委屈而哽咽。“……他……他们欺负人，墨色他……不让……不让我煮药……给小姐。”
他断断续续的说，似乎是强忍着哭腔。苏摩浅笑，手指勾起弥月的下巴，使得他抬起头来。“那些个苦药汁子难喝的紧，反正我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喝不喝都一样。”
“可，可是医娘说要喝的。”弥月泪珠在他猫眼般的眼眶中打转，显得尤为可怜兮兮。
苏摩拍拍他的脸颊，问：“我不疼了，那不就是好了，难道弥月想我还疼吗？”
弥月忙的把头摇的跟拨浪鼓。
“那不就是了。”苏摩笑的眉眼弯弯。“好了，你去帮我把帖子给云岚还有米念卿送去，就说晚上的时候见。”
弥月拿了帖子，重重的点头，去了。
苏摩望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仿佛看到那蹦跳的身影再现于眼前。
“不过，不是找回来了吗。是吧，弥月……”
***
苏摩支开弥月后起身出得门来，目光停于院中黑色花朵的植株上。
“这是最后一次了，尽情的吸允吧。”苏摩叹息，瞧着花株的目光复杂而深沉。
深绿色中，是大朵大朵的黑色花妖，形犹如百合。整朵黑色的花瓣，泛起丝质般的光泽，在阳光下黑的发亮。
苏摩将左手的长袖挽起，手尖轻巧的跳跃于左腕苍白的绷带上。一圈一圈解开的动作，还有那垂散的白色布条，全都散发出一种颓靡气息。
左腕上，密密散布着交错重叠的刀痕。
苏摩用右手的指甲，轻轻在上面一划，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霎时又溢出血来。苏摩浅笑着，那样温柔，一点点看着自己的血，蔓延到她甚是苍白的掌心。
垂手，将指尖点上花株根茎处，那蜿蜒着划出痕迹的血色液体，便滴答滴答的溅在微带黄褐色的土壤上，瞬间就全都渗的不见踪影。
有长风吹过，花朵随之摇曳，苏摩的耳边闻得的枝叶摇摆声，如一位女子痴痴笑的声音，妖娆而狂妄，带着微不可觉的苍凉。
她也随了那笑声扬起嘴角。
黑色曼陀罗啊，黑色曼陀罗，这鲜红的血，可曾让你觉得热烈，而那奋不顾身的希望又是如何的致命？
总是盛开在刑场的你，是如何冷眼蔑视着生命的消亡；浑身剧毒的你，又是怎么热爱上血腥的味道；如此强烈的幻觉，也只因心中有那么个愿望。
苏摩清楚的记得黑色曼陀罗的花语：无间的爱和复仇，绝望的爱，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
这些被赋予了种种痛苦的蕴意，竟能用自己的血，来换取一个希望。
如此的嘲讽。
***
秦暮青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苏摩，可总觉得有些别扭，是愧疚，还是拉不下来的大少爷骄傲，他有点分不清。
不过，现在应该还不晚。
他刚要进夜荷轩，脚步却硬生生的被他看到的一切吓的定住，怎么也迈不开。
苏摩一身白衣，与她面前的黑色花朵宛如两个极端的瑰丽。黑与白的身影，带着让人挪不开视线的吸引力。
他定定的看着苏摩，看着她解开左手腕上的绷带，手指尖犹如闪着寒光的利刃，轻轻一划，就将伤痕累累的痛楚揭开，鲜血淋漓。
她的唇角挂着笑，一直一直，仿佛在欣赏一出血写的戏剧。她，便像个旁观的看客，而非『颜料』的宿主。
痛楚和血，之于她到底代表着什么？
秦暮青猛的扑过去，将苏摩地血的手小心的握于掌心，迅速夺过她勾在指尖的绷带，那一拽的气势中，带着竭力压抑的怒气。
秦暮青替苏摩将血止了，低着头聚精会神的将白色绷带缠在伤口处，很轻柔，好像她苏摩就是个黏在一起的瓷娃娃，稍稍施力便会碎的分崩离析。
阳光照在秦暮青黑色发上，带着跳跃的彩色光芒。苏摩望着他，有些不解的拧眉，可却没说什么。
鼻尖上的汗珠被照的闪闪发亮，恍若剔透的碎钻，目光中的担忧隐藏在垂落的额发后面，灼热的凝视着长长短短深浅不一的伤口。
这样的画面真是美好，美好的让掩身在墙后面的少年，猫眼般的眸子中迸出疯了似的嫉妒。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 